扑街4

039、烈阳清炎

    民间传说中,记载着这样一个故事,相传上古时代天上有十颗太阳,整日烈阳高照,人间不堪其苦。

    上古宗布神名为羿,执箭射之。此人生前为半人半神的神人,死后为半鬼半神的鬼王,诡异至极。

    世人称叹:“炙炎照九州,凝光玥穷极,羿把神弓射,九去存其一。”这烈阳清炎,在神话故事中便是陨落的金乌神炎之一。

    在世代的更替中,不甘的金乌神炎滋生异火,便是烈阳清炎。每过一个甲子重回一次人间,宣泄着对宗布神羿的不满。

    只是岁月更迭,那一次次诞生的神炎,终将归于天地之间。后世人开启脉门后,才再次将此神炎从天地之间寻得,化为己用。

    凌灵抓住凸起的石壁朝着更高的位置跃去,峰顶已经近在咫尺。他听到了些许细微的喘息声,凝了凝神停在绝壁上,似乎在仔细的聆听着什么。

    突然,一股沉闷的破风声从侧翼传来。凌灵双掌借力,如同弹簧一般朝上方的跃去。正在此时,一把钢刀斩在凌灵刚才的位置上,火星四溅。

    凌厉的攻势接踵而至,精准地朝着凌灵所在的位置进行二次劈砍。那钢刀被一根铁链牵引,舞得如同游蛇一般灵动,在石壁上劈出无懈可击的刀花。

    凌灵头顶亮起星案,在其周身迅速出现一块块坚固的金属板,铿铿铿的劈砍声不绝于耳。凌灵皱了皱眉,似乎想到了这攻击的来源。

    凌灵将金属板遣散,极速朝着峰顶的位置跃去,对手在暗处他在明处,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战斗环境。

    凌灵皱了皱眉,平静说道:“朋友,来都来了,不打算出来见一面吗?”天南山峰顶风声很大,如同嘶吼的野兽一般,凌灵的声音像是一滴隐入大海的水,没有传回丝毫反馈。

    峰顶的位置不大,只能容纳数人站立。凌灵此刻正站在峰顶的中央,似乎想通过细微的动静,判断藏在暗处的敌人。

    凌灵顾盼四周,继续说道:“我这有好茶,如果为了烈阳清炎而来,咱们可能打早了。”片刻后,一个身影从绝壁上探出来,说道:“你退到崖边。”

    凌灵点了点头,缓缓退至峰顶边上,微微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道身影将栓在铁链上的钢刀用力一置,镶嵌进峰顶的岩石之中,拉着锁链一跃而上,落在了凌灵的对面。

    一个小巧的身影出现在凌灵面前,她手里握着铁链,另一只手上同样是一把栓在铁链上的钢刀。

    从身形判断是一名年级不大的女孩,她头顶着一个狼头裘帽。身体其余部位用兽皮将重要位置包裹,小腹、手臂、小腿皆裸露出来,凹凸有致的身形透露着些许狂野,明亮的眸子从裘帽下探出,淡淡说道:“茶呢?”

    凌灵挑了挑眉,没想到对方竟然真是上来喝茶的。他伸手到怀里摸了摸,哗啦啦的铁链响动声从女孩手里传来,她说道:“别耍花样。”

    直到此时,凌灵才舒展眉眼,似乎确定了什么一般。他将一个小炉子从聚灵石中搬了出来,投入几块木炭,打了个响指将木炭点着,兀自坐下,说道:“请坐!”

    女孩缓缓坐下,手里依旧握着铁链,似乎只要眼前的这名少年有些许异动,她便会毫不犹豫的砍下他的脑袋。

    “为烈阳清炎而来?”凌灵将炭火扇大,平静的说道。他的目光停留在茶壶上,并未看向近在咫尺的少女,似乎通过这样的方式,可以让对方放下戒备一般。

    女孩缓缓点头,并未继续说话。对于陌生人来说,这已经是她能够做到最大限度的容忍了。毕竟奶奶曾经给她说过,山下的男人是老虎,见到了一定要躲开。

    凌灵将茶水冲开,这茶来自昆仑十万大山,自然不是凡品。小姑娘的秀眉挑了挑,似乎也察觉到了此物的不凡。

    凌灵露出些许自得的神情,开口说道:“喝茶!”他将清茶轻轻放到女孩面前,浅浅笑着,随后便自饮一杯,消除对方的芥蒂。

    狼头裘帽下的眸子微微触动,见凌灵将茶水饮尽后,试探性的尝了一小口。片刻后竟然露出了十分满足的表情,只是在转瞬间便消散,似乎这样的小动作只有她自己知道一般。

    “你叫什么名字?”凌灵随意问到,很是自然随和,如同擦身而过的清风一般。女孩握着铁链的手紧了一分,皱了皱眉,说道:“反正是要打一场的,问这么多干嘛!”

    凌灵微微颔首,似乎觉得她说的也没错,说道:“打是自然要打的,毕竟我们都不可能拱手相让。”片刻后,又露出些许不以为然的表情,继续说道:“不过,争斗只为取物,并非死仇,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狼头裘帽下的双眸似乎亮了些许,“朋友?”对她来说是有很多朋友,不过却没有城市里的。奶奶说过山下的男人是老虎,她定了定神看向凌灵,觉得奶奶是不是说错了,为什么还有些可爱呢。

    “我叫阿刁,你呢?”女孩将茶水饮尽,似乎是接受了凌灵这个朋友,露出些许笑意说道。凌灵微微点头,露出赞叹的表情,说道:“好名字!”

    凌灵双目如同春风一般,轻轻打量着阿刁,对于涉世未深的少女来说,这无疑可以让其放下戒备,故事里的老狼都是这样干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名少年学会了不形于色的内敛,他看向阿刁说道:“我读过一些相关报道,天南山与昆仑十万大山接壤的地方,住着一支神秘的部族。阿刁对于这个部族来说,是勇敢的意思吧?”

    阿刁神情微微一凝,感觉重要的底细被人拨开了一般,他扯动哗啦啦的锁链,盯着凌灵显得有些气鼓鼓的,沉吟说道:“哼,果然是狡猾的老虎。”

    凌灵舒了舒眉,并未听清阿刁细微的低语,表示只是读过一些报道,他继续看向女孩说道:“别误会,只是碰巧了解一些而已。我叫梅友贵,很高兴认识你。”

    凌灵见阿刁并未有进一步的动作,从怀里摸出一罐可乐,温暖的笑道:“尝尝这个,它叫可乐,城里的孩子都喝这个。”他依旧先开了一罐,然后将另一罐放在女孩面前。

    阿刁狐疑的双眼盯着凌灵,似乎对于这个小傻妞来说,只要别人喝过,自己再喝便不会有什么问题一般。

    首次喝碳酸饮料的人是不容易接受的,阿刁喝了一口,感觉嘴巴里被奇怪的泡泡充盈着口腔,在舌尖上跳舞。片刻后,又轻轻嘬了一口,从她的神情来看,似乎已经接受了可乐的味道。

    天空中的云层渐渐稀薄起来,常年笼罩在半山腰的阴霾,似乎受到了某种规则的牵引,极速朝四面八方消散而去。

    炙热的光线从云层中射来,落点正好是天南山峰顶的位置。那长长的光线,仿佛一根启封尘埃的神指,就那么轻轻一点,便能化枯朽为传奇。

    金色的光芒浓郁得如同实质,在天地间形成莫名的联系。金光一现,而万物溃散,仿佛此刻这世间仅有这一处光华。世人称叹:“炙炎照九州,凝光玥穷极。”

    让凌灵没想到的是,所谓的九州,竟只是峰顶的这一方天地。不过转念想想,也并无道理。天南山峰顶,何曾不是一眼尽收九州风光之地。

    “我们运气不错,似乎没有人再来了。”凌灵将茶具收回聚灵石中,微笑着看向对面的少女。灼热的光线打在两人中间,渐渐在峰顶凝实,古朴的能量被唤醒,以另一种方式,反馈天空之中的那轮烈日。

    “怎么打?”凌灵兀自问道,阿刁似乎还未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她定了定神,似乎想思考一个比较公正的对决。

    也正在此时,灼热的光线交织,天南山尘封古朴的气息,如同风雨将至的狂澜一般,在峰顶汇聚。能量越发浓烈起来,不多时便在两人中间形成了一团跳动的火焰。

    烈阳清炎,现世!

    阿刁抖了抖手中的铁链,对于勇敢的少女来说,堂堂正正的战斗,便是对强者唯一鉴定的标准。她气息陡然攀升,开口说道:“谁赢,烈阳清炎归谁。”

    凌灵微微颔首,表示认同,激发脉门将五行之力催动,平静说道:“好。”话音落下,阿刁脚下迅速长出数根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将其缠绕,这是凌灵在踏上峰顶时便悄然布置的。

    凌灵以手成拳,趁着阿刁被囚禁的瞬间发难,磅礴的火球朝藤蔓缠绕的囚笼砸去。铿的一声,束缚阿刁的囚笼被尽数斩碎,另一团灼热的烈焰,从她所在的位置迎上了凌灵的火球,炸成漫天飞溅的花火。

    阿刁神情复杂,显然没有想到凌灵竟然掌握如此多的属性。奶奶曾经给她说过,坤脉如果不是极品火属性的潜质,接触烈阳清炎无异于寻死。然而眼前这名少年,给她带来的震惊,已经开始动摇奶奶的话了。

    凌灵并未停顿,星案在头顶亮起,身后凝聚出数把凌空悬浮的金属长枪,嗡嗡嗡的嘶鸣着,如同即将飙射而出的俊马一般。

    凌灵朝身侧一握,一柄长枪便被他握在手中,那嘶鸣声依旧持续着,是亢奋的欢愉。凌灵厉声喝道:“去!”身后扑簌簌的长枪飙射而出,凌灵紧随其后,朝着阿刁所在的位置攻去。

    小傻妞神情凝重,凌灵的攻击接踵而至。她激发出一团磅礴的烈焰,相较之前的一击显得更加浑厚,转瞬间凌厉的攻击便碰在了一起。

    呲的一声,在金属长枪接触到烈焰的瞬间便被一层水幕抵挡,大量的水蒸气从两人中间弥漫开来。锐利的枪鸣在雾气中嘶啸,紧随而至的便是数道交击的声响。

    数秒后,凌灵从水雾中跳出,将手里的长枪朝着某个位置掷去。烟尘渐渐散去,只留下阿刁站在原地,四周落满了长枪。她的锁链被斩断,拖在手腕上,手里握着两柄有些许变形的钢刀。

    “你不是我的对手,回去吧。”凌灵平静的说道,他继续看向倔强的阿刁,似乎从那双眼睛里,找到了些许似曾相识的东西。

    凌灵兀自浅笑,随即摇了摇头,那神情他认得,服输是不可能的,还好留了后手。他顿住身形,静静默念着:“1、2、3…”

    另一边的阿刁仿佛被施了魔咒一般,一把捂住小腹,两条紧致的大腿微微摩擦着,脸色极速升温,很快便染上了些许潮红。

    “臭老虎!你对我做了什么?”阿刁艰难的杵着钢刀,很是倔强的说道,她盯着凌灵,似乎想从对方口中得到答案。凌灵拍了拍手掌摊开,将肩膀一耸朝前走了两步,便听到阿刁鬼叫一般的说道:“啊~别!别过来!”

    她的面庞闪过挣扎,脑袋不自觉的开始晃动起来,双眼陷入时明时暗的恍惚之中。凌灵自然不会说,小姑娘你喝了春药啊,他只是浅浅的笑着。

    读书破万卷,自有其用处。凌灵在请阿刁喝茶的时候,便加入了味精与生姜,只是昆仑十万大山的茶叶冲淡了味道,不易察觉。就算察觉也不会有所怀疑,都是些稀疏平常的东西。随后请阿刁小姑娘喝了可乐,药效自然而然的在一番打斗后发作。

    凌灵记得这副配方,是在一本名为《老湿机》的绝本中寻得。当时看到这个内容的感觉,如同此刻正在盯着手机傻笑的某位同仁一般,感觉奇怪的知识又增长了一些。

    凌灵故作不解,急步上前,本就苦苦支撑的阿刁只觉得身子发软,险些跌倒在地。她劈砍着钢刀,发出一声哐当的脆响,说道:“再敢过来,我就砍了你!”

    只是这样的警告对于凌灵来说并无用处,他轻轻扶住阿刁,手掌刻意接触到她的肌肤。后者瘫软的身子仿佛触电一般,瞬间化作一摊烂泥,眸子里早已充满了晶莹的泪花,她紧咬着的最后一口气吐出,再也无力抵抗。

    阿刁凶狠的盯着凌灵的眼睛,像是雪原里的狼一般,他艰难的说道:“梅友贵!我记住你了,下次再让我碰到,一定砍了你。”说完后,便朝着山下跳去,那模样跟见了鬼一般。

    当真是说着最恨的话,扛着最毒的打。凌灵看着消失的阿刁,眉眼中闪过些许愧疚之意。对于纯粹的战士来说,确实只有纯粹的战斗才能让她信服。

    不过凌灵要的只是烈阳清炎,信不信服这种事他根本就不会关心,他本就不想与阿刁发生不死不休的缠斗。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并不是坏事,大不了招人记恨,又不会少块肉,友贵你说是吧?

    凌灵看着峰顶的那团火焰,那是一簇淡金色的烈焰,如同一株盛开的金色莲花。充裕的能量交织其中,这烈阳清炎果然不同凡响,竟是如此纯净傲然。

    凌灵仔细打量着这簇来自天地的异火,缓缓伸出手掌。烈阳清炎感受到凌灵的动机,转瞬间变得狂暴起来,如同一只野性未脱的小兽,磅礴的烈阳如同一张大嘴朝凌灵的手扑去。

    “好险!”凌灵将手掌抽开,兀自在一旁扇动着。他定了定神,似乎在思考怎样才能驯服这只狂野的小兽。

    俗话说病急乱投医,此刻的凌灵便有些这样的感觉。他想到了某个奇招尽出的小姑娘,于是再次缓缓靠近烈阳清炎,说道:“小家伙,以后跟我混好不好?”

    烈阳清炎乃是天地灵物,自然能够与人类的情感产生些许共鸣,那狂躁的金光扑闪扑闪地,一看便是拒绝了凌灵的邀请。

    凌灵见状不对,立刻补充了一句,说道:“吃香的!喝辣的!”随即激发脉门,温和的能量萦绕在烈阳清炎周围,天地间最纯净的灵能无疑对烈阳清炎是大补的东西。

    它贪婪的将凌灵激发的灵能吞噬干净,金色的莲花状火焰,似乎得到了满足一般,盈盈的抽出各式造型,看样子是舒服的。

    凌灵大喜过望,见烈阳清炎并未反抗,持续将灵能包裹住烈阳清炎。脉门中火红的脉丝,正在极速撕裂,仿佛进了新主人挑剔的布置着新家一般。

    伴随而来的,是无以复加的筋脉撕裂的疼痛。这样的痛他是品尝过的,昆仑十万大山里蒙羽为其改变筋脉情况,便已经遭遇过一次,再次品尝凌灵竟然有些许亢奋。

    潜移默化中,凌灵的脉门也发生了些许变化。那代表着火属性的红色脉丝,已然染上一抹淡淡的金光,正一点点将整条脉丝润成淡金色。

    天南山峰顶一眼便可瞰尽九州风光,直到夕阳挂在天边,凌灵才缓缓睁开眼睛。他朝天边看去,如同曾经无数个日夜里,放牛回家的少年一般。

    凌灵将脉门激发,明亮的星案亮起,脚下是繁复的阵纹,这是把控脉星到达一定程度的表现。

    随着星案的越发明亮,半空中出现一团炙热的火球,凌灵所激发出的烈焰已经变成淡金色,那是炼化烈阳清炎后发生的改变。凌灵意念一动,火球如同小型陨星一般朝着地面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