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穿越武大郎

第三百七十九回 百鬼夜闹平安京(上)

    鞍马山下,一众僧兵正把陷阱挖的热火朝天,忽望见寺中火光映天,俱是大惊,哪还顾得埋伏?纷纷便要上山去救火。

    正急切间,猛听林中响起一个“杀”字,便见六条山岳般大汉分左右杀出,左边乃是孙安打头,李俊、张顺分左右,右边则是曹操为首,樊瑞、孟康在两旁。

    可怜这些僧兵,本要埋伏旁人的,哪里想到做螳螂不成,黄雀却已在后?猝不及防之下,被这六人大踏步杀入,那般景况,真是好有一比呀——

    那便好比皂雕扑小燕儿,又恰似猛虎入羊群!

    只一个照面,二三十僧兵已遭砍翻,余下的纷纷反抗,奈何老曹宝刀狂舞,孙安双剑猛挥,旁边再有几个好汉奋力相帮、各施威武,便似两组钻头般钻入阵中,手起又杀得二三十人。

    见他六人勇不可挡,僧兵们哪里还敢坚持?一个个慌不择路,便似没头苍蝇般乱蹿,倒把自己刚做的陷阱尽皆触发,一时掉坑里的有之,中窝弓的亦有之,真正是内忧外困、哭爹喊娘。

    曹操大叫道:“兄弟们,杀人须见血,做事须做彻,吾等既然来了,直将这厮都杀绝,方称心意。”

    他六个汇合一处,堵住了道路狠杀,那些僧兵乱哄哄便往山上逃,有那逃得快的,噔噔蹬连爬带蹿,眼见自己遥遥在前,正待庆幸,忽然面前转出解珍、解宝、史文恭、阿里奇四个,挺起枪叉就刺,可怜他那伙僧兵,是过又过不去,退又退不回,实没奈何,再挥薙刀拼命,却又哪里是他十人对手?

    待曹操、史文恭两股人相互能看见,五百僧兵已是只剩百余。

    再看那条长阶,便似修罗临凡一般,杀得血肉模糊一片,真个是:人头遍地滚,污血满山流。树上大肠挂,石阶浸脂油。

    残余僧兵彻底崩溃,纷纷跪倒在地,大哭求饶。老曹见状,这才挥手示意止住刀兵,将那些僧兵都解下裤带,相互绑了,等待发落。

    这场好杀,后来扶桑史称“鞍马寺魔劫”,亦有诗可为证:

    化龙刀,刀化龙,劈削崩砍气无穷,孙安双剑卷风起,昭烈观之也动容。

    浪里跳,混江龙,赤浪滔天染碧穹,好汉怒时威武动,鲲鲲出海化为鹏。

    孟康俊,魔王凶,五尺朴刀二丈虹,刀落咔咔如电闪,锤飞阵阵似雷轰。

    僧兵众,头嗡嗡,骨肉分离飞半空,鞍马寺中腾大火,血光更比火光红。

    不多时,时迁、焦挺两个押着鞍马寺一百余僧侣到来,僧侣们看见这般惨状,年轻些的骇惧大哭,老成些的也都面露悲苦之色,坐倒念经。

    一个老僧大约是寺中住持,把众人看了一遍,目光锁定老曹,口说汉话:“为何要将杀戮带来禅林?为何要烧毁我寺?”

    老曹淡然道:“这些僧兵不是你寺中的?你先与我为敌,又何论手段。”

    老僧痛心疾首:“我派出僧兵,是逢法皇之名,剿灭乱世狐妖!”

    老曹莞尔一笑:“我杀人烧寺,是应扶桑天神之情,肃清朝纲,还政天皇。”

    老僧连连跺脚:“那狐妖魅惑人主,若被天皇所纳,必然害尽苍生。”

    老曹连连点头:“大和尚你言之有理,贵国天皇既然容易被魅惑,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武某也只好自家笑纳了——回头你家天皇问你,还待大和尚为武某分说分说。”

    老僧呆呆看着他,眼神中渐渐呈现出畏惧之色,嘴唇哆嗦着,颤颤巍巍伸出一根枯瘦的手指,声嘶力竭叫道:“你不是人,你是魔王,你是第六天魔王!灭佛乱世,灭佛乱世啊……”

    说罢,身形摇晃几下,缓缓软倒,时迁一皱眉,上前探了探鼻息,笑道:“哥哥,老和尚怕是不能替你分说了,大约是佛祖想念,召了他去。”

    群僧闻之,大放悲声。老曹摇头道:“年纪大了,最忌胡乱激动,这厮舞舞扎扎,岂不是白修了佛法?令他徒弟们埋了他吧。”

    一干徒弟哭哭啼啼,便去挖坑埋住持,老曹见火势愈大,不由担心栾廷玉,带了时迁、焦挺、解珍、解宝,欲去寺中接应,走到门口,却见一件鱼鳞甲撑的鼓鼓胀胀,摇摇摆摆向门口行来。

    解宝大惊道:“啊也,栾家哥哥怎如馒头一般,一受热便泡起来也。”

    时迁笑道:“哪有此事,必是老栾和扶桑公主共穿一甲,有趣有趣,小弟只听过同舟共济,他两个却是同甲共济。”

    焦挺奇道:“咦?我的甲分明给了栾哥哥呀,何至如此狼狈?”

    曹操笑道:“噤声!兄弟你须牢牢记住,你可从没给过他甲!”

    以他智慧,自然入目便知老栾花招,心中不由安慰:这厮被那公主轻描淡写捉了,我只道他是个见了美色便发傻的行货,不料还有这番急智,可喜可贺也。

    焦挺茫然抓头,死活想不出栾廷玉为何如此行事。

    栾廷玉二人到了门口,见了曹操几个,悰子一惊,扭身就要跑,廷玉却是欢喜不已,迈步就要上前,顿时摔作一团,几番挣扎不起,便听甲内悰子发怒道:“哎呀,你这人怎么同小孩儿一般,一路尿了又尿,现在还尿,你不嫌腌臜,我还嫌恶心呢!”

    老曹听了大笑,时迁、解珍、解宝反应片刻,都笑得打跌,只有焦挺呆呆道:“哥哥,这有甚么好笑?小时候我娘便说,玩火就会尿炕,你看这般大火,栾哥哥尿个炕有何稀奇?”

    曹操连连点头道:“是极是极,殿下莫要怪他,我们汉家习俗便是如此,玩火容易失禁,并非别的原因。罢了,你们衣服想必不存,我等脱下衣服在此,你二人换了慢慢的来吧。”

    说罢解了自家衣服放在地上,带着几个兄弟远远退开,一路叹息道:“回头和兄弟们说一声,那坛子蟒胆酒,尽数给廷玉一个人喝,总不能叫他在扶桑婆娘面前,丢尽我华夏男儿的脸皮。”

    几个连连点头,解珍嘿嘿笑道:“待去了城里,小弟买些苁蓉、锁阳草之类一并炮制,好歹帮栾哥哥振作雄风。”

    不多时,栾廷玉一脸羞红前来汇合,穿着鱼鳞甲,打着赤脚。身后跟着同样红着脸儿的悰子,穿着栾廷玉的靴子,裹着老曹的衣服,她个头远比一般扶桑人为高,露出两截洁白的小腿,一众兄弟见了,都将眼转开不看。

    曹操等人押了那些僧侣和残余僧兵下山,待到月上中天,许贯忠保着玉藻前前来会合。曹操等将经过说了一番,玉藻前见悰子狼狈形状,将她请到自己轿子里,拿些宽大衣裙与她换了。

    悰子本为杀玉藻前而来,但今日受了大挫,全然没了心气,又为玉藻前容颜所慑,再见她款款温柔,亲手帮自己换衣、穿鞋,哪里还生的出敌意,一边换衣服,一边忍不住哭了起来,玉藻前取出帕子替她拭泪,温言软语劝解,悰子越发委屈,一边哭一边倾吐苦水。

    时迁耳朵最尖,记性又好,隐隐听得几句扶桑语,忍不住拉过坂部一郎,问他甚么意思,坂部一郎神情古怪,奇道:“这意思是,尿该是骚的,那人的却很腥气,时迁大人,这话你从哪里听来的?腥气的尿,我倒闻所未闻。”

    曹操等本欲在这山下休息一夜,刚刚坐下,欲用些食水,忽闻蹄声阵阵,竟是大批人马的动静,一干兄弟一跃而起,各自持了兵刃上马,并排拦住道路。

    不多时,数十名骑兵冲到眼前,斯时明月在天,山火大炽,两边俱都看得清楚,只见一个中年武将,领着数十名披甲骑兵,齐齐勒住了马。

    曹操正欲喝问,那个武将一跃下马,恭恭敬敬道:“敢问诸位阁下,可是自中华上国而来,救下了我女儿得子的勇士?”

    曹操下马,抱抱拳:“不错,在下便是武植,这些都是我的兄弟。”

    那个武将哈哈笑道:“天魔王麾下的十六鬼怪,早已名震平安京,在下久仰!”

    众人听了十六鬼怪之说,不由大奇,正待细问,却见坂部一郎从后面冲了出来,满面狂喜之色,上前拜倒在地,双目流泪,泣声道:“主上!属下终于再次见到了主上!属下得武植等诸位大人相助,不辱使命,将得子小姐带来了京都。”

    坂部如此表现,这个中年武将自然便是扶桑国的中纳言藤原长实。

    藤原长实扶起坂部一郎,拍着他的肩膀赞赏道:“一郎,这些年辛苦你了!”

    坂部一郎泪如泉涌,摇头道:“都是属下分内之事,不敢当主上夸奖。”连忙回头道:“藻女,啊不,得子小姐,你快来啊,你的父亲来接你了。”

    老曹手一挥,众兄弟让开道路,只见玉藻前慢慢下了轿子,踏着小碎步慢慢走上前来,沉默片刻,下拜道:“小女子玉藻前,见过中纳言大人。”

    坂部一郎闻言一惊,见藤原长实皱起了眉头,连忙道:“哎呀,得子小姐,你的称呼错了,你应该称呼父亲大人才对。”又连忙对藤原长诗陪笑道:“我们当初离开,为防止被人发现端倪,我就给小姐取名为藻女,小姐长大读书后,嫌不好听,自己改成了玉藻前。女孩子这么多年没见到父亲,一定会感到紧张和害羞。”

    藤原长实点点头,舒展开眉头:“没关系,当初让得子认你做义父,你自然可以给他取名,你做事这么谨慎,我很理解。得子的心情,我也能够理解。没关系,回头进了宫中,慢慢就会习惯。”

    玉藻前摇了摇头:“中纳言大人,我背着狐妖的名声,进宫会让许多人都愤怒的,还请大人三思。”

    藤原长实愤然道:“吃了狐狸几口奶,就成了狐妖?这还不是我那些亲人的诡计。得子你不必在意,清者自清。再说……”

    他上下看着女儿,不由高兴起来:“以得子这般美貌,天皇陛下只要亲眼看见,就算是真的狐妖,他也一定会娶你入宫,你只要博得他的宠爱,搬到藤原璋子,为父一定能称为新的关白,哈哈哈哈。”

    玉藻前低下头,沉默不语。

    藤原长实笑容一收,沉声道:“怎么,你难道不愿意?”

    玉藻前依旧不语。

    藤原长实脸色渐渐难看,正要开口,忽听曹操道:“长实先生,你看的很准呐,玉藻前小姐的确不愿意去做一个无权无势的空头天皇的妻子。”

    藤原长实立刻看向曹操,见他神情淡然,却隐隐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霸气,想起他以一敌百的传说,亦不敢大意,陪笑道:“武君此言,实因不知我朝详情,只要在下坐上了关白,辅佐天皇,自然能够拿回权力。”

    曹操摇摇头道:“非是武某小看阁下,你有这般本事,也不必把女儿藏在异乡十数年了。单单一个藤原家,你尚且不能说了算,何况白河法皇掌权久矣,手下还有平氏、源氏乃至各大寺院的势力。”

    藤原长实听罢,目光不由有些凶狠。

    曹操笑道:“所谓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我同阁下相见不过一炷香功夫,阁下脸色已经反复变了几次,我虽不识贵国朝中人物,但是想来比阁下高明者,或许不在少数。”

    藤原长实气往上冲,微怒道:“武君是要羞辱鄙人么?”

    曹操摆摆手,笑意越发灿烂:“不要误会,我万里迢迢来扶桑,难道为了羞辱你么?我且问你,你的目的,到底是掌关白之权,还是嫁女儿做皇后?”

    藤原长实道:“自然是做关白,但若是我女儿不能……”

    话没说完,便被曹操打断:“既然如此,武某保你做得关白就是。长实先生,请你信我一句,玉藻前小姐嫁给天皇,你也多半不能如愿做关白,但是如果我肯帮你,呵呵,别说关白,你要摄政,也不过易如反掌!”

    藤原长实又惊又怒:“这番口气,也未免太大了。这里毕竟是扶桑,你以为自己武艺高强就能……”

    “就因为这里是扶桑!”老曹斩钉截铁道。

    “若在大宋,还要费不少周折,但是区区扶桑……”他平平将手掌伸出,缓缓反转:“我说了,易如反掌尔!”

    有分教:藤原存野望,玉藻生别心。慷慨一席话,京都百鬼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