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和旭双眼充起了血，疲惫痛苦的血丝充满眼睛，将眼珠染得一片血红。

    “气神”状态下的老者太过凶猛，他和老者原本的硬实力差距还有经验差距都被成倍放大，不过这并不是最致命的，致命的是他爆发时间太短。

    老者所拥有的应该是压缩空气弹之类的能力，既能够从近距离释放，也能让他的某个身体部位一点点沾染上白气，然后一瞬引爆。

    他的左膝就是这样被废掉的。

    老者的状态并不完美，他和皮特配合控制下的绝杀没有想象中的效果，应该是老者用什么圣法分担了大部分的伤害。

    但即便满身伤痕，也比意识力耗尽、捕捉不到老者动向的他好太多了，现在就看谁先倒下。

    砰！砰！砰！

    那维亚符文中的经验逐渐流出化为了本能，白和旭就像是背后也长了一双眼睛，即便老者将他打得血肉横飞，但逼近头、颈、心、下三路要害的时候总是被拦住。

    “哼！真是顽强的家伙！”老者眼睛微闪，自然明白白和旭想要拖延时间的意图，他的攻击原理好像也被琢磨出来了，白和旭不再给他打到同一个位置四五下的机会。

    波恩狠狠地落下机械臂，将砂之精的一只尾巴砸得软塌，他心中难免变得焦急，皮特加入他们的战场当然是使得他们顺风起来，但他想象不到那碾压着大哥的老者有多么可怕。

    一旦大哥落败，他们可能都迎来屠杀。

    不知道为什么，这砂之精明明落入了绝对的下风，连七条尾巴都化作了晶体，却极力跳转腾挪、死战不退。

    就像是在守护身后的建筑。

    扭曲后的野兽还能保留自己的意志吗？波恩看着砂之精那只粉红色的独瞳，不禁想到。

    “你们这些外来者，邪魔！”

    尼达姆狠狠一掌拍在白和旭格挡的肘上，脸色沉凝。

    “自己的地方不待，跑到这里来，破坏别人的家乡！你可知道猎人是什么？是流在这片大地上的超乎政治、文化、商业之上的如血一般的信仰，老夫今天即便是死，也要把你掌毙在这！”

    “垃圾话说够了吗？”白和旭脸庞肿淤，眉间、眼角旁、下巴上都是伤痕，面露不屑。

    尼达姆更加面沉如水，“小辈，你太狂傲了。如果一开始你能够沟通的话....”

    “那你就会放过我们？”白和旭嗤笑道。

    尼达姆山形眉向中间一耸。

    “老夫会把你们四肢打断，审问你们幕后的主使者，然后再给你们个痛快的死法。”

    “哈哈！主使者？我们也是被拖到这里来的。”白和旭狂笑着，“镇长发布任务让我们清理扭曲的大地之灵，谁知道你们这些藏头漏尾的是什么东西！可别笑死我。”

    “真是癫狂。”

    尼达姆摇了摇头，不再对话。

    他冲天辫摇动，再度欺身而进，白和旭早预料到会有这么最后的决断，拼尽一点点积攒起的最后力气。

    “四大限——射形！”他已经没了吼叫的声音，就好似什么在喉咙滚动。

    电芒一眨眼便从白和旭手中脱手而出，闪刺到眼前，利刃几乎扎到双眉之间，老者却没吓到抽身而退，反而喝了一声，双手摆出个奇特的手形，直面扑进。

    那高耸的神像一缩浓缩到他身体之上，几乎使得他成为了个刺目的光团。

    局势变化不过千分之一秒，这光团和电刃纠缠着，却在老者自己的冲势下一点点被突破。

    “寒鸦百变！！”

    白和旭瞳孔一缩，见到老者骤然间和一个人形气团交换了位置，长着老者面貌的气团被刺过，嘭地如沙子般炸散。

    这是什么？

    这已经超越了他能理解的物理法则，这难道就是圣法？

    和他自创的“十文字”不同，是索伦那一层次的真正秘技、武技？

    白和旭惊震之下，想法很多，但杀意通达，操控合金索，秘武毫无凝滞地变转方向！

    被利刃再度刺痛瞳孔，老者却不慌不忙，他疾步后退着。

    “原来是会变向吗？”

    老者瞥见白和旭手臂抬起，以奇特的轨迹波动，脸色不变，只是并着的食指向前一指，身上的气团骤然缩下一截，一闪便出现在了白和旭背后。

    又一个人形气团消失。

    白和旭勉强跳起，身体在空中一翻，内骨骼掌骨提供助力，利刃猛然抽回，从他脸颊边划过，再度刺向老者。

    但这凭借身形遮挡的冒险举动却并没能阴到老者，早在他翻身而起的刹那，老者身上气团再缩一截，骤然替换至另一个角落。

    “我看你能变多少次！！”

    白和旭摔落地上，血肉淋漓，他想撑起却爬不起来，反而是利刃扎中树木半深后便电芒黯淡，去势已尽，合金索将他在地面上拖出一段。

    砰！

    层层土地皲裂，四散。

    老者抓住机会，转眼一踩地面，追飞至白和旭头顶半空，“垂死挣扎，可笑至极！”

    “刚才的不过是老夫排名第十七的圣法，小辈，你还太年轻了，有时间不去抓些小猫小狗，怎么敢来碰我等的底蕴！现在为了让你安心去死，让你看看我排名第四的圣法。千手自在！！”

    光团再度从老者背后脱离开，撑起为面色无悲无喜的神像，高耸突破林海。

    神像身周一条条手臂展开，看似很是缓慢，但却是巨大的气魄压在众人身上所产生的错觉。

    白和旭动弹不得。

    不只是他，丛间的昆虫，振翅飞出林海的鸟，方圆百米、高至五十米的空气好像都被牢牢定住，仿佛凝入琥珀！

    要死！

    真的要死！

    他心中警钟长鸣，每一根神经都在拼命报险，但他却根本挣扎不动，就连颤抖都做不到。

    唯一能动的只有那气神像，落下的千条巨臂巨掌条条产生恐怖风压。

    尼达姆有些期待，他年轻时脾气暴戾，曾经用这式圣法斩过十数个日神官。不过在漫长的隐居修行中，曾经沉浸于厮杀中的蒙昧自己已经远去，他领悟到了这一式圣法中“怜悯”的真意。

    怜悯便是使人迷途知返，物理降服！！

    来！

    诡诈的外乡人，让他看看，要如何挡下他这凝聚全力的一招！

    白和旭身边的地面都塌陷下去，一下下在震颤中压实，他犹如被钉在蛛网中的小虫，只能艰难地抬起模糊不清的视野。

    ‘该死，这老混蛋！！’

    刹那间巨掌填满视野，逼近眼前。这种神经上的缓慢，反倒成了煎熬。

    “阿白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和旭听见了可可拉的尖利喊声，不过眼前的却是小孩。

    “别管我.....”他已经没有力气将小孩给推开。

    他技不如人，死在这里是活该，但小孩是被他卷入的，他不觉得小孩躲进庇护所里就能安全，他不想小孩死在这里。

    “哥，镇上的人包括我姐姐都避开我，害怕我，你是第一个关心我，在乎我的人。这几天虽然短暂，但却很快乐。”小孩蹲在他身前，一只手贴在他额头上含泪道，“我知道这里有边界，我明知道却没有告诉哥，是我的自私才使得哥变成这样，哥明明没有必要战斗。我只想和哥多待一会.....”

    小孩忽地展颜一笑，泪水点点洒下。

    “你知道吗，哥，像你那样融合圣骸是不成的，融合圣骸所不可或缺的是牺牲，需要有人去承担痛苦，成为圣骸！”

    小孩的皮肤迅速老化，枯化，头发从后往前枯萎，血管贴在脸上像是皱纹。手却渐渐发亮。

    “多亏了哥，我终于能够抛弃自私，明白我妈妈的愿望了.....”

    白和旭瞳孔睁大，他张开口想要高声大喊，但他的心里却没有恐惧。

    骤然间白光照亮每一寸视野。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