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澈没有开口，四下的人都看着这一幕，顾澈似乎明白了一点儿然后便牵起了笑容，“好啊。”说完之后直接下了马车，风卷起，同样吹乱了顾澈仅仅只是简单系了一下的头发。

    叶昱往一边走了两步，然后看着顾澈，“随我去？”

    “好。”顾澈应了声，然后随着叶昱走了两步。叶昱的马车已经等在了一边，顾澈笑了一下，然后又听到人群的喧哗，顾澈随着转过了头又看到有马车过来。

    叶淮从马车上下来，然后便看到了同叶昱站在一起的顾澈。

    “阿澈？”叶昱在一边出了声，“二哥找你好像有事。”

    叶淮看了一下顾澈停在一边的马车，然后笑了起来，“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还来得及。”叶昱回应起来，“阿澈你呢？”

    顾澈看着叶淮，“叶二公子若有事明日再来吧，今日有些事。”

    叶淮看着顾澈和叶昱，然后点头笑了起来，“我明白了。”

    顾澈挑了一下眉毛没有说话，叶淮却是看了一下叶昱，“你长大了。”

    “淮哥你这话。”叶昱摇了摇头，“我也并没有比你小多少啊。”

    “是我一直疏忽了。”叶淮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顾澈，却是一句话没有再说直接转身上了马车。

    顾澈看着叶淮的马车原路折返，叶昱笑了一下，“阿澈我们也走？”

    “走。”顾澈没有再纠结，直接便随叶昱一边上了马车。

    马车很快摇摇晃晃便走了起来，顾澈靠在车壁上看着外面然后才开口，“你等了我多久？”

    叶昱轻轻的笑了一声，想了一下才回应，“从你出门往薛先生的府邸过去。”

    顾澈看着马车外匆忙的人群然后便回应，“那你是从什么时候派人看着我动静的？”

    “阿澈生气了？”叶昱抬起了手将顾澈被吹乱的头发理了一下。

    “谈不上。”顾澈声音没有多少情绪，叶昱这才会打，“比你想的更早一点。”

    顾澈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了。

    叶昱看到顾澈没说话，便也挂着笑容不说话了。

    马车摇摇晃晃一会儿便停了下来，叶昱先下了马然后便伸出手如同曾经无数次一样要接顾澈下来。

    顾澈看着叶昱，然后错过了他的手往一边下了马车。

    叶昱看了一下自己的手，笑了一下并没有恼，而是往一边直接提一步跟着顾澈走进了院舍。

    顾澈一进去便看到坐的好好的一屋子人，顾澈眯了一下眼睛才开口，“叶三公子到是准备的很充分。”

    顾澈举目看去，都是一些时常见到的谋臣，其中不少是显赫的世家。

    看来平时叶昱在同那些世家子一起游玩的时候也并没有只在玩，离叶鸣死去不过短短不到十天。离叶颐那句话传遍云州也不过才数日的光景。

    顾澈没有说话，一边坐在上席旁边的叶小五站拍了拍仅次他的位置，“顾将军，来坐。”

    顾澈没有动，“澈如今不过领执金吾一职而已，当不得将军两个字。”

    顾澈刚一说完，坐在赵鸢一边的叶四小姐便笑了起来，“这云州谁不知张将军同郭将领是顾将军一手提拔上来的嫡系，这军中各路支线末节都少不了顾家子弟，顾将军你重新回到那个位置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又何必谦虚呢。”

    叶家子嗣众多，男女都不少。然而早先出生的三个都是男丁，到了第四个出生的便是叶四小姐。

    这样的情况让她一出生便被叶颐捧在手里，虽是个庶女，叶颐对她却比这几个儿子都要看重的多。

    基本什么样任性的要求都是满足了的，她之后叶小五同样是男丁，再往下几个也都是男丁，之后几个夫人虽然生了女童，然而叶颐到底忙了起来，也就无暇顾及。叶四姑娘得到宠爱这么久，一时间那些幼女也是分不走的。

    顾澈看到叶四姑娘同赵鸢之间略带亲密的模样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赵鸢看到顾澈没说话便站起来作了礼，“叶四姑娘不会说话，请顾将军不要见怪。”哪还有之前初见之时的不羁和狂放。

    顾澈笑了一下，跪坐到了叶凯刚才指的席位上，“赵公子都叫我将军了，我又怎么好见怪。只是不曾想叶家四姑娘说错话，原来要赵公子解围的。”

    “叶四姑娘心直口快，鸢不过是觉得有些不妥罢了。”赵鸢并没有因为顾澈的话感到任何不适，只是笑着回了起来。

    顾澈低了一些头，“看来叶公要多一位乘龙快婿了。”

    “顾将军这是说的什么话。”叶四姑娘直接笑了起来，“当着四娘的面也未免太过了。”

    “噢？”顾澈看着叶四小姐，“四娘既不喜欢玩笑，那么不妨同澈说说正经事。”

    “好啊。”叶四小姐坐正身体，“顾将军想同四娘说什么？”

    顾澈从一边拿过酒壶给自己斟了一盏，然后端起酒盏幌了一下，“顾家子嗣单薄，如今澈膝下也不过顾曦一子而已……”

    顾澈提到了顾家众人便都屏住了气息，云州何人不知顾澈最在乎的是什么。他们想要和顾澈合作，那么顾澈肯定是会有自己的条件的，而这个条件最基本的肯定就是顾家。

    顾澈抬起酒盏一口饮尽，“澈向来洁身自好，不如叶四小姐跟了我如何？”

    顾澈后院里还空着一个妾位，不知有多少人都盯着那个位置。

    自从有了顾曦之后顾澈便再无子嗣，这中间猜测的人自然很多，各种说法都有。

    自然有对于顾澈究竟好不好女色或者说是什么情况的猜测自然有，然而更多的却是猜测的顾澈同卉歌其实并无感情。

    毕竟当初顾老夫人还活着的时候，对顾澈是个什么态度，对顾淳又是如何的云州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的。

    卉歌还是闺阁少女的时候的心思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对其他闺阁小姐说过，顾老夫人临死前还硬要将卉歌嫁给顾澈这其中的用意自然也多多少少有人想过。

    本来这些随着顾澈和卉歌相敬如宾还有顾曦的出生没有人再提，可是一晃十余年过去了，卉歌不要说生，却连怀都没有再怀上过别人，一时间多多少少当初的一些想法就都浮了出来。

    此时顾澈对着叶四小姐说这番话自是逾越了，只是更多人却觉得也许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此时在场的自然都是支持叶昱一派的大臣和世家，叶四小姐自同赵鸢有一点结秦晋之好①的意思，可是若是其他人能够有女儿嫁到顾家，可以说这多多少少都为这个联盟增加了几分筹码。

    顾澈这话一出顾四小姐脸色迅速便青了，一边叶昱却是笑了一下，坐到了主席上，“阿澈这么说不胆心卉夫人有情绪吗？”

    顾澈重重的放下了酒盏，酒盏落在桌面上发出“噹”的一声，这个动作表达不满的意思太过明显了，四野都安静了下来。

    顾澈的脸上丝毫笑意也无，然后却是张了张口。虽然脸上半分笑意也无，可是说话的声音却是带着自然随和的笑意，“这有何妨，在顾家，是最懂得君臣嫡庶，夫妻之纲的。”说到这里似乎自己也觉得这样有些奇怪了，便牵起了笑容，“昱公子以为如何？”

    叶昱知道顾澈是女的，自然也知道这句话是代表着什么。

    叶昱笑了起来，“我自然是明白阿澈的。”

    顾澈没有说什么，叶昱也并不在意，直接同其他的世家臣子便一起谈起了事情，丝毫不忌讳顾澈听到。

    一直到日暮，叶昱才送顾澈回去，一边往外走，一边看着顾澈，“阿澈会不会觉得无聊？”

    顾澈笑了一下，然后才开口，“沈姬找到你，确实够蠢的。”

    叶昱笑了一下“其实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叶昱抬起了头，“毕竟她是淮哥的妻子，还有了……”

    顾澈没有说话，一边叶昱看着顾澈，“阿澈现在是怎么想的呢？”

    顾澈往一边侧过了头，然后才开口，“我只是想顾家能够安稳下去，对于你们的这些，我没有丝毫兴趣。”

    “嗯。”叶昱点了点头，“现在阿澈眼里的我是什么样子呢？”

    顾澈扯了一下嘴角，没有说话。

    叶昱才开口，“我觉得阿澈应该觉得开心。”

    顾澈抬起眼睛看着叶昱，叶昱笑了一下，“我和淮哥不同。”叶昱说到这里，顾澈等了一会儿却没有听到叶昱的下文。

    马车停了下来，叶昱才开口，“到了。”

    顾澈下了马车，然后抬起头，叶昱依然在马车里掀起帘子看着顾澈。顾澈看了叶昱一眼，然后便转身进屋了。

    失望么？

    顾澈问自己。

    原来自己看到的，从来都不是真实。

    顾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走进了顾家。

    “怎么了？”卉歌走了上来，“今天你……”

    顾澈摇了摇头，“没事，你是听说了什么吗？”

    卉歌不是一个会这样慌张的人，卉歌摇了摇头，“淮公子让人代了话，说他要去西凉那边了。”

    “嗯？”顾澈有些惊讶，“什么时候？”

    “还要等几日。”卉歌开口。

    顾澈惊讶了一下，还要等几日的事情，为什么现在就让人转告她。

    ※

    ①秦晋之好：泛指两家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