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澈以为叶昱如何？”卉歌笑着转了过来，然后扫了一眼其他仆从。仆从立马低下头退了下去，顾澈看着这些到是若有所思。

    “你提他作何？”顾澈端起茶盏，“那边那个，换壶茶再下去。”

    被点到的侍女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卉歌捂着嘴笑起来，“你现在是不是看不上他了？”

    “我什么时候看上过。”顾澈随口回应了一下，之后又发现这句话似有些歧义，“如今已肃清朝野，上下他不过孤单影只，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自然。”卉歌点点头，“连卉家沈家都一手之间直接拍散，如今阿澈成上将军了，自然也就不会看上叶昱聊。”

    顾澈觉得卉歌这句话话里有话，“你在恼我？”

    “我毕竟是卉家的女儿。”卉歌笑了一下，“有些东西阿澈接触不到，然而总有人还存着几分妄想，毕竟血浓于水，难免就有些小动作。”说的这里卉歌看向上来斟茶的侍女，“下去。”

    “是，夫人。”侍女作了个礼退了下去，顾澈想了一下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说，一旦主公登位，叶昱必定是要去封地的……”

    留叶昱一条命已经是叶淮大度，然而若是作为大将军顾澈常年征战在外，兵权没有在叶淮手中，难免就有些人会有想法。

    这次政变牵扯世家繁多，整个云洲都动荡起来。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都是百年大族了，虽然在云州彻底被肃清，在各地却绝对还有势力的。

    “到时候兵权没有在主公手里，这些世家难免搞些小动作。”卉歌开口，“况且……”

    “况且什么？”顾澈看向卉歌。

    卉歌笑了一下，“你就是不为上面那位想想，你也要为自己想想啊。”

    顾澈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这句话叶淮也说过，她当时却并没有在意。

    卉歌笑了起来，“新的帝国才组建，你就是不考虑功高震主，也要考虑一下自己在战场上危险不危险吧。”说完之后卉歌上下大量了一下顾澈，“这小身板，啧啧。”

    顾澈摇头，“我为帅不为将，战场我是不用上……”话还没说完，卉歌的手就伸了过来，直直戳向顾澈身上几处大伤，“这里，这里，这里……”

    顾澈躲了两下，“怎么来的。”

    顾澈正在想着怎么回应，一边突然两声咳嗽声打断了两个人。顾澈转过头，卉歌一把将顾澈的脸转回去，然后抬起头，“不是说了不让打扰的么。”

    “咳。”顾曦尴尬了一下，“王家公子过来这边，已经在偏殿坐了一会儿了。”

    “嗯？”顾澈把卉歌推开按在座位上，“怎么没人通报。”

    顾曦上下打量了两个人，“母亲刚才说……”

    顾澈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袍，“我先去了。”

    “去吧去吧。”卉歌笑了起来。

    王家如今二公子在顾澈手下，说起来也算是需要和顾澈走动一些的。

    “这么晚来……”顾澈有些疑惑，等到将王家的人送回去之后卉歌已经摆好饭食了。

    “王家什么事？”卉歌笑着将筷子递过来。

    顾澈摇摇头，“没什么事，有点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卉歌笑了一下，“看到你这么晚，居然还从叶府出来，过来探探口风而言。”

    顾澈眨了眨眼，卉歌笑了起来，“这种事情你们男人面少一些，我们接触的多。”说完之后到是有些奇怪的样子，“这一年你前线跑多了，到是忘了？”

    顾澈笑了一下，然后又皱着眉。

    “怎么？”卉歌有些疑惑。

    顾澈摇摇头。

    如今调动还没有下来就有人在看情况了，往后的事情，看起来是颇为难缠。

    吃完饭后顾澈又去书房点上了灯，想着整理一些世家的情况，卉歌点了灯过来，“看来阿澈最近要少在家了。”

    顾澈点了点头，“家里靠你看着了。”

    卉歌笑了一下，“十几年了，不差这几天。”

    顾澈没有说话想了起来。

    如今的情况同当初叶颐和薛瑾是不一样，即便是天下太平的年间，兵权也是一个尤为重要的东西。更何况如今重武轻文。

    当初云州叶昱内乱的时候是顾澈一手压回来的，而这一年里也是顾澈带兵，可以说军中大多为顾澈的亲信。

    少帝本就无甚名义了，再禅位于叶淮可以说叶淮同江东与荆楚势力几乎没有区别，唯一的区别只不过根基更稳，势力更大。

    可是这中间潜在的问题却是很多的，比如兵权在顾澈手中。

    这并非太平盛世，叶淮的声望又不算太盛。

    顾澈与叶淮于世人眼中不是叶颐与薛瑾，而是叶颐与少帝。

    然而叶淮却不像少帝羸弱和无能，军中叶家势力并不少。

    所以一切都要看顾澈和叶淮关系了，没有人愿意受胁和居于人下，而云州也经不起这样的变动了。

    顾澈想起了叶淮留她，摇了摇头，叶淮一直比她清醒。

    第二日一早顾澈便又去了叶府，仆从将顾澈带到了书房，然后说叶淮正在见齐老夫人，让顾澈稍等片刻。

    顾澈点了头一边看了起来，往书架上下看了一会儿，便看到一年之前同叶淮整理的世家子名单。

    册子后面又是密密麻麻的一些修改备注，顾澈看了一会儿，便听到院子里一阵嘈杂。

    顾澈往一边看了过去，叶淮同她不一样，叶淮并不会当面落任何人冷脸，然而却在这之外不会在给你任何犯错的机会，顾澈皱着眉，明明知道她在里面，外面还闹了起来，怎么都不是很能理解。

    难道是沈姬？顾澈皱了一下眉就听到外面仆从开口，“顾将军在里面，请三爷回避。”

    “这是叶家。”叶昱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只不过是到书房而已。”

    仆从还是拦着叶昱，顾澈听了一会儿走到门口，仆从有些尴尬的样子看着顾澈，顾澈笑了一下，“叶公子想进来便让他进来吧，澈不怕吵。”

    仆从迟疑了一下，然后从两边退开。

    顾澈看到仆从退开转身直接又坐了回去，看起了书案上的东西，仆从斟了茶上来，给叶昱落下之后向顾澈看了过来。

    顾澈知道这是仆从询问笑着摇头了一下，“不用着急禀告主公。”

    仆从得到了回答点了一下头又退了下去，仆从退了下去，顾澈便一言不发当叶昱不存在了。

    叶昱喝了一会儿茶，又抬起头来看顾澈。

    这一年顾澈都在前线奔波，而顾澈对于吃食起居又是再讲究不过的人，一年下来瘦了不少，然而气质间也沉着了不少。

    早已不是初见时那个明明年纪尚小，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又或者后来的清俊模样。

    现在的顾澈有着几分从战场上磨练出来的从容淡然，好像其他东西也都不过尔尔。

    叶昱深吸了一口气，“阿澈……”

    “昱公子若是来看书的，下人自然没道理拦你。”顾澈打断了叶昱的话，“若是昱公子是有别的打算，还是多想想吧。”

    叶昱愣了一下，然后没有开口了。叶昱不开口，顾澈自然就不过问他了，低下头看起手里的东西。

    叶昱能够活到现在完全是因为叶淮，想到这里顾澈又有些失神。因为她未曾想过叶淮会这样做。

    若是换成她……

    若是她，一定会杀了叶淮的。当断不断，顾澈从不是这样的人。然而叶淮对其他人都如此绝情，却让叶昱还活着。

    “这便是阿澈想要的么？”叶昱还是开了口，“大将军？”

    顾澈讪笑了一下，没有回应，叶昱那边又要开口，然而廊外声音传了过来，“阿澈久等了。”

    “嗯。”顾澈合上了册子，叶淮已经走了进来，然后转过头看着叶昱。

    叶昱最后的话叶淮很显然听到了，然而叶淮毫不在意的模样。

    顾澈也是抬起头，“你的名单我看了……”说到这里之后转头看向了叶昱。

    很明显下面的话并不适合叶昱听了，叶淮看了过去，“阿昱还有事情么。”

    叶昱沉默了一下，然后便走了出去。

    顾澈收回了目光，“你应该让他少乱走一些。”

    叶淮笑了起来，“若阿澈不同意，他也进不来。”

    “你在怪我？”顾澈抬起头开着叶淮。

    “哪能。”叶淮到顾澈一边坐了下来，“他很快便会离开云州了……”叶淮说着，又有些无奈的笑了一下，“见不了两次了。”

    顾澈收回目光，没有说话，叶淮凑近了过来，“有时候我真想看看，看看阿澈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当然是肉做的。”顾澈淡然的开口，“所以我经不起任何的背叛和欺瞒，想要我对别人付出，至少是要对的人。”

    听到顾澈的话叶淮笑了起来，“也许很多人会随着时间的延长，更改很多东西。”

    “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远远不够人类学聪明。”顾澈说着翻开了册子。

    叶淮看着顾澈，然后倾过了身体，轻轻的吻上了顾澈的额头。

    “你做什么。”顾澈往后躲了开来。

    叶淮微微笑着，“你说的对，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远远还不够人学聪明。”

    顾澈抬起头看向叶淮，而叶淮笑了一下，“若是能够一错数十载，其实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