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对。

    顾澈抬起头看着萧惊鸿，而萧惊鸿也同样的看着顾澈。

    和聪明人说话有时候也真的是很累啊……

    顾澈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站了起来，“这事情之后再说，你今晚先好好休息。”

    萧惊鸿点了点头，顾澈便走出去了，关上门之后看着门内的灯火一时之间有一点点的迟疑。

    从她今晚从门外回来的时候，萧惊鸿便已经在用手段向她宣告自己很有用，她紧紧不看数个时辰便让这些侍从误以为她真的和顾澈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了。

    也就是说从顾澈将萧惊鸿交给手下士兵的时候萧惊鸿便已经想好了到最后的退路了，而这样的萧惊鸿，自然也想好了退路。

    所以她在一开始表达她与顾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的时候，就已经替顾澈想好了到时候顾澈不愿意就这儿放她走，也不会将她送回去，那么之后萧惊鸿在什么位置上才好。

    萧惊鸿当然不可能同顾澈一样装公子，这般气魄的公子哥，即便是寒门也不会籍籍无名。

    那么萧惊鸿的意思便是让顾澈将她放到顾家的后院里了。

    顾澈老来不用醉心战事了，儿子连孙子都给她生了，卉老夫人的位置坐的再稳不过了。而卉家顾澈虽然未曾刻意打压，然而在当年叶淮和叶昱争夺王位的时候站错了位置，顾澈虽然没有刻意的去打压，但是这么多年也可以知道卉家活得不好。

    这时候遇到了战乱里亡夫丧子却风韵犹存的美貌妇人，这妇人又真好历经了人世沧桑，有了自己的一番见解，那么顾澈年纪大了，地位稳了，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单纯的喜欢上了个谁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而顾澈本人是女的，卉歌同顾澈这之间的关系在顾家待了好几天的萧惊鸿自然也看的明白，于是卉歌肯定是卉接受的，而且会非常的接受。

    因为萧惊鸿不是寻常人。

    这一切看起来都是这么的完美正常，顾澈如今在云州的局势正好需要这么一个有能力有才干的聪明人。

    更合适的是萧惊鸿背后没有世家，所以她不会夺权，更不可能让顾澈再养出来一个公仪复，从某种角度来说，在顾澈正需要暗线的暗人的时候，萧惊鸿的到来可以说是瞌睡遇到枕头了。

    然而就是这样的情况，反而让顾澈起了心思。

    这太顺利了，顺利的几乎是任何一个人都会做出同意的选择。

    因为无论从什么角度看，这都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连顾澈都忍不住心动，甚至是有一些要迫不及待的同意了。

    可是仅仅是一瞬间顾澈便感觉到了不对了。

    萧惊鸿是一个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人，若是这样的事情她断没有这么简单的就这般将好处交给顾澈。

    虽然现在大越当初认识萧惊鸿那一批人都已经死光了，但是萧惊鸿就这么轻易的过来还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件事情的好处摆在自己面前的太明显了，顾澈反而不敢吃了。

    走出了门顾澈向一个将士看了过去，然后开口，“看紧一点儿。”

    顾澈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了白天让他们带萧惊鸿回来时候的语气，这语气倒是真的像是在看犯人一般，士兵们互相看了看有点不明所以。

    看起来是这位萧姑娘什么地方惹恼了他们的将军了。

    顾澈走出了萧惊鸿的院子，然后便看到仆从从一边小跑着过来了，顾澈看了他一下，“过来做什么？”

    “给萧姑娘送点儿小香。”仆从立马讨好的开口。

    顾澈整个人有一些不太好，她瞪着这个仆从，“大爷我自己在战场外来都没有熏香，你给她送香？”

    顾澈这么一喊仆从便有点儿疑惑的样子，“都督喜欢熏香？怎么没听说过？”

    “……”顾澈对熏香确实谈不上喜欢。

    但凡是世家门第都总是喜欢点熏香的，毕竟红袖添香向来都是美谈。甚至熏香这个东西一度还成为地位的象征。

    在世家子中好香的人并不少，薛瑾便是一个例子，薛令留香这个说法当然不是空谈。

    然而顾澈其实并不好香，顾澈想了想，作为一个世家子，自己好像除开对于兵书和各家学说一类的东西感兴趣，对于其他还真没什么特殊的才气。

    什么游猎齐射，她的小身板自然不行，然而什么文采斐然……就更提不上了。顾澈字不难看，但是也仅仅是不难看的程度。诗词歌赋，舞乐茶香一类的东西……她就更是只看一个热闹了。

    当初年纪小不觉得，如今顾澈回想起来，却觉得自己确实有一点异类的味道了。

    当初小时候到底是怎么被人奉为云州的风骨公子哥的？果然还是应该庆幸自己生了一副好皮囊吧？

    但是顾澈不好这个是一码事，在顾家肯定没室还是都有熏香的，衣服浣洗之后上身之前也是肯定会熏香的。毕竟这是身份的象征，与好不好没有什么关系。

    在军中条件艰苦连饭菜吃的都没法挑剔，更何况熏香这种贵重的东西了。

    顾澈本来就不好，没这个条件自然不会强求。

    然而此时看着仆从一脸无辜的模样顾澈真的是差点被气的一口气哽着上不来了。

    “谁和你说你爷我不好这个，赶紧给你爷送到房里去。”顾澈立马拉下脸，“有空好好想想怎么伺候你爷，别想着乱献殷勤。”

    仆从听到顾澈说这个话立马便有点儿纠结了，本来嘛，香给萧姑娘想的就是萧姑娘看起来家里估计不太好，就算家里好也没落久了。香这个玩意儿不是寻常人点的起的，送给萧姑娘的话她肯定喜欢的紧，到时候美言两句，若是有机会去云州顾家也不至于忘了他，就算顾澈不接过去，以顾家的财力什么的，在哪儿太平地段买个房子养起来他也好跟着过去。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嘛。

    可是顾澈这话一出，仆从立马就听出来不对了。

    特别是顾澈最后那句别乱献殷勤什么的，天呐该不会是误会他对着萧姑娘起什么心思了吧。

    仆从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当即吓的一身冷汗。

    顾澈往前面走了几步看到仆从没有跟上来，有一点儿疑惑的样子，“怎么？”

    仆从被顾澈一句唤醒打了一个激灵，立马就跟着顾澈身后乖乖的走了。

    看来之后的几天要离萧姑娘远一点，这顾将军虽然外面传的可怕，但是在面前却很少和人红脸什么的，对下人也还算不错，多的事情不要乱想了。

    顾澈一路行到了房里，然后看着仆从在一边点了香，然后洗漱之后上了床。

    越想越觉得萧惊鸿出现的时机太过微妙了，要让她觉得萧惊鸿真是那么想的确实难。

    那么还有什么别的可能么？

    顾澈躺在床上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头绪。

    真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突然整个人一下清醒了过来。

    确实，从萧惊鸿的角度来看顾澈放她走是一个最好的选择，然而离开卫国的话萧惊鸿又能去哪里？

    楚国？大越？

    现在虽然不是乱世了，可是也不是太平盛世。

    到处都是在战火里失去了家园干脆占山为王的流寇，萧惊鸿若是这么出去了，还真是有些危险。

    这般看来在顾澈的府邸里说不定真的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在顾澈府邸既可以彰显自己的抱负和本事，也悠然自在没有人会再限制她。

    顾澈是女的，而且也不好女色。

    而且有了顾家的庇护，若是想做点什么叶很方便。

    可是若不从萧惊鸿的角度来看呢？

    顾澈这才突然发现自己一开始就陷入了一个死局，那边是她想问题都是从萧惊鸿的角度来想的。

    然而如果，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萧惊鸿不但今日暗示这些人她和顾澈的关系不一般是故意的。就连她遇到萧惊鸿也是有人刻意为之的呢？

    这樊城不大，然而流民却不少。

    顾澈确实为了提高顾家的名望有在安抚这些流民，可是就这般在万余流民里就刚好的发现了萧惊鸿。

    这会不会有一点太凑巧了？

    所以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萧惊鸿是故意遇到她的。

    那么这么一来所有的事情都能够想明白了，从一开始萧惊鸿遇到她便是在演戏。无论是在房中弹奏的那曲别人写给叶颐的歌来提醒她让她猜测萧惊鸿可能被叶颐软禁过，还是自称的“惊鸿”都是在引导顾澈来误会她在那边有过不好的遭遇，这样一来，顾澈理所当然的就接受了她会逃出来的事情了。

    顾澈从来不是什么圣人，所以顾澈知道了这个事情之后一定会利用起来，那么被顾澈抓住之后所做的事情的目的便很明显了。

    把萧惊鸿放在自己后院当然是一个非常好的事情，萧惊鸿的能力顾澈知道的一清二楚。顾澈这样的人一定会选择这条，将萧惊鸿利用起来。

    然而若是这一切都是人安排的呢？刻意想要将萧惊鸿放到她的后院里？

    顾澈惊出了一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