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打算认认真真的打一仗了？”萧惊鸿抬眼看过来，带着几分揶揄的味道。

    顾澈用筷子挑起了肉食吃了两口，有美食真是一件美事。顾澈舒逸的用手指在桌面上敲打了起来，这次顾澈逮着的人都是军队里再普通不过的士兵，就算是于归和何霄有打算让她误会，也绝不可能让底层的士兵去知道这些内里的事情，君王的脸面比什么都大。

    顾澈心情很好还和着调子哼了起来，一边的萧惊鸿看着顾澈这般模样有一些迟疑，“不知道的看你这个表情，还以为已经全线大捷了呢。”

    顾澈只是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下萧惊鸿，“萧姑娘，你现在是不是可以拿出一些诚意来了？”

    萧惊鸿听到这句话瞬时间便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对了，“那我有什么可以帮顾都督的呢？”萧惊鸿虽然察觉了顾澈的不对之处，然而长期以来的习惯让她学会了忽视，说这句话的时候便双手放到了桌子上，撑着脸看向顾澈。

    若顾澈是个男人的话只怕此时比起来战事更多关注的是眼前这位美人了，可惜的是顾澈不是男人。

    顾澈只是笑了一下，随后说了三个字，“诸葛齐。”

    顾澈一说萧惊鸿便惊讶了一下，随后明白了些许。

    顾澈这次征战打的并不快，甚至可以说还有一些拖延时间的嫌疑。

    越军到江东这一块来确实会又水土不服，不过时间一久慢慢的就算调理过来了，更何况这一次是陆战，而且大越的士兵虽然不算熟悉地形，然而到底在装备方面要精良许多。

    一时之间大越虽然没能够势如破竹的拿下江东，然而到底来说在朱玄被顾澈以雷霆之势吓退之后，整个战场的局势还是呈现了一边倒的模样。

    萧惊鸿此时看着顾澈，便有一些明白了。

    顾澈从一开始就并没有打算速战速决。

    到了这一=带虽然还是越国的领土，然而地势环境却完全不一样了，军队长途而来必定会有各种水土不服甚至是痢疾。所以到这个地方来一个是孤军远征，一个是水土不服，实际上是并不适合强攻的。

    可是若是不强攻的话，越军的粮草后方又是问题。

    这一切顾澈就在最开始的时候看的十分透彻，所以顾澈才会在一开始就过来。

    顾澈战事一起就来，便是表明了她对这场战斗看的十分重要。

    而顾澈打仗除开在楚国北伐的时候作为防御战选择了拖以外，其他几乎所有的战役都是以雷霆之势速战速决。

    这次卫国伐越他会怎么做？

    顾澈这次能够以雷霆之势在战局最初便直接奔赴前线，多多少少代表了他的态度。

    所以朱玄才会那么恐慌，所以当顾澈停了不过几天之后，再次攻城的时候朱玄几乎毫不犹豫的便丢盔弃甲跑了。顾澈真的是想快速攻城么？

    至少在朱玄这里肯定是的，因为只有这样，顾澈才能够拿下城中足够的辎重粮草，这样一来，越军才可以长线奋战。

    这一切从顾澈真正入前线之前在路途上便想好了，可是偏偏没人看出来。

    所有人都觉得顾澈就如同她每一次战役的时候一样，直接绕过先头部队冲着主帅去了。

    等到顾澈拿下了这樊城之后开始悠闲的放长线时，所有人才渐渐的缓过味来。

    如果是于归在，会给顾澈这个机会么？

    当然不会。

    于归在攻城上确实赢的也并不算多，可是守城却未尝一败。

    若是樊城是于归在守城的话，顾澈绝对不敢这般贸然来袭，对手不通过，最后的结果便不同。

    “诸葛齐此人……”萧惊鸿想了一下，然后才开口，“他擅长水战，长于计策，其他的话，就是惜命。”

    萧惊鸿这个惜命说的有些玄乎，这个世界上谁不惜命？

    不过仅仅萧惊鸿这几句话顾澈便明白了其中的意味了，诸葛齐不擅长陆战，擅水。所以在宛城顾澈去攻还算是比较有胜算的。

    如今三国势力鼎足，谁叶没有可能一口气吞食另外哪一个国家，所以只要还活着那么在国内的地位就可以慢慢的提升上来。

    而诸葛齐是个怕死之人，那么这一场顾澈的胜算便很大了。

    顾澈点了点头，然后心中想问的另一句话却没有问出来。

    为何不派于归来？

    这个答案萧惊鸿一定是知道的，然而顾澈不会问她。

    顾澈用过饭之后便往一边去休息了，明日大军拔营，自然是很消耗体力精力的一件事。

    萧惊鸿在一边却皱眉了一下，顾澈这次战役而来的目的她看清楚了么？

    她是确实没有看清楚，可是有一个人看清楚了，所以她才能够得此机会在这个时候逃出来。

    想到那个人萧惊鸿各种滋味便只有自己知道了。

    顾澈退下之后仆从又有点疑惑了，按理说顾澈都下席了哪里有其他人还不下席的？可是顾澈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第二日顾澈起了一个大早，然后走到院前的时候萧惊鸿已经带上了面纱，身着的依然还是女子的衣饰。

    美人美便不是只在一张脸上，萧惊鸿如今年纪已老，脸上还带着一道疤痕。若是脸显示出来还算是能看出来当年的风姿，然而此时将脸一遮这般模样就更加让人觉得美了。

    萧惊鸿看了顾澈一眼，顾澈却是笑了一下，“会骑马？”

    “你让我骑马？”萧惊鸿有一些惊讶。

    自己若坐马车里的话还算是顾澈又意让人禁言，可是若是骑在马上可以说所有将领都看到了。

    自古以来并没有女子不得上战场的说法，即便是现在楚国甚至还有女子组成的军队，当初卫国的公主也是有自己的女子军的。大越也是有女将军的。

    可是萧惊鸿却并不是女将军，也不是女兵，这般骑着马匹在人眼前晃悠却是是不妥当的。

    顾澈之前这么做想来三军之中都知道她收了一房侍妾，顾澈一直以来在这方面都非常的节制，所以这些将领没有立场，也确实没有必要说顾澈什么。

    可是顾澈在这个时候慢战还要带着女眷，只怕这些将领会有不服气。

    顾澈听萧惊鸿这个语气便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了，笑了起来，“我顾澈带军可不是你们卫国。”

    顾澈这句话并没有什么不屑或者贬低的意味，想来也是陈述事实而已。

    顾澈和其他的将领不同，顾澈对敌人恨，对自己人也是杀伐果断。

    她不会无缘无故的杀人，然而若是说啥即便是王上下口令也无济于事。

    顾澈在军队里向来说一不二，顾澈这么说意思也很明显，她让萧惊鸿骑马，那么便没有人敢多说什么。

    “当初同他一起……自然是会的。”萧惊鸿开口。

    他是谁?

    当年的沈息，还是后来的宋钦又或者是昨日听到的于归还是何霄？

    “嗯。”顾澈对这些并不算在意，萧惊鸿会骑马就好了。

    顾澈离开这樊城自然就不打算回来，这樊城自然会有其他将领守着，再之后也会有它新的城主。

    萧惊鸿对仆从带着点儿歉意的模样，顾澈倒是懒得多看，走出了庭院之后便让下面的士兵牵了马过来。

    随后才一起出城，萧惊鸿在这院子里关了几天，如今出来看着这乍亮的天光一时之间心中也思绪万千，随后就听到了顾澈的话。

    “你同这些仆从还做这个模样，不会觉得累么？”

    萧惊鸿转过脸去，顾澈并没有看她，依然是慢慢的走着马。

    “习惯了就不会累了。”萧惊鸿笑了一下，“谁知道哪一天便落在这些人手里了，到时候就不是麻烦的事情了。”

    “呵。”顾澈笑了一下。

    萧惊鸿才开口，“我不是将军你。”

    “我怎么了？”

    “我没有那种能够睚眦必报的能力，即使是报了也是借的别人的势，或者别人的面子，到时候又是亏欠。”萧惊鸿这个话说的很淡，“有时候亏欠的东西多了，就还不起了。”

    顾澈转过头去看着萧萧惊鸿，“你到是和我想象中有一点儿不一样。”

    “我现在就在将军面前，有什么好想的。”萧惊鸿笑了一下。

    顾澈听了这番话对萧惊鸿到是升起了一些怜惜之情，这乱世之中，没有世家保护的女子本就是如同浮萍一般。若是寻常相貌还能够寻得一家躲避灾荒战乱，然而生的这般模样却确实无处可躲。

    有太多的无奈和身不由己，然而于世人看过去却还是无法理解，甚至以为红颜祸国。

    顾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心中却也明白。

    萧惊鸿这么多年过来了，决计不是一个这般容易向她吐露心声的人。即便自己同为女子，即便自己以后可能会成为她的依仗。

    萧惊鸿这番话只不过是她的另一种保护色而已，这个人什么时候才会交付真心呢？又或者她有过真心么？

    或许有，然而在这几十年的颠簸里，便一点一点的磨灭了。

    顾澈终于策马出了城，而城外大军早已经整装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