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两人对峙，周围气氛冰冷紧张。

    霜降谷雨对视了眼，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不敢再上前打扰。

    不知道过了多久，朝云长长的叹了口气，率先打破沉默。

    “阿瑾，师傅在一开始就知道你是什么人，也想让你走上大统之路，做那高高在上的九天凤凰。”

    萧瑾嘴角抽了抽。

    这，应该和朝云心心念念想要回去的仙境有关。

    她曾经提过，除非萧瑾登上宝座，做了那九五之尊，她是不能结束轮回，回到天上仙境去的。

    “但阿瑾，师傅现在改变主意了。”

    朝云将熬药的勺子扔到了大锅里，看向萧瑾。

    这一刹那，萧瑾像是从她眸底看到了风云变幻，森罗万象。

    有风，吹起了朝云的头发。

    “阿瑾，反正师傅能重启，这次师傅就尽全力帮你，看你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萧瑾笑了。

    她让霜降谷雨扶着她往回走，走到院门口的时候，才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去。

    “谢师傅！”

    响亮的三个字，在朝云耳边盘旋。

    看着萧瑾三人离开，朝云慢慢在旁边的椅子坐下，抓起一把红枣，一点点的撕咬着红枣皮，嘴里不自觉的吟唱。

    “江湖笑，爱逍遥，爱不到，放不掉……”

    萧瑾，这一路是你让师傅变成了有血有肉的人，是你让师傅陷入这轮回情感中，这一世，师傅陪你走下去就是。

    不管是死是活，师傅认！

    萧瑾回到丽香院。

    走了这一段路，她早已累的不堪，强挣扎着让谷雨霜降将她搀扶到了床边，一下子瘫软在榻上。

    谷雨霜降连忙给她解开大氅，脱下绣鞋，给她扯了被子盖好，霜降更是心疼的直掉泪。

    “说了不让出去，非要走这一段，看看，累坏了吧，郡主要是有个好歹，你让我们两个婢子怎么办？”

    “就是，郡主，你也太不将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

    谷雨端过来一杯温好的牛乳，低声道：“郡主，接下来这段时日，你可别想着再下床了，婢子们伺候你。”

    两人轮番上阵，萧瑾只得摇白旗投降。

    “好，依你们的，我再也不胡来了。”

    她认错态度良好，谷雨霜降这才勉为其难的放过她，盯着她又喝了一盏熬好的燕窝，还要给她端红枣糕。

    萧瑾头大的拦住两人。

    “饶了我吧，我实在是吃不下了，这补气血的日子还长着呢，没的病没好，人倒是补成了个大胖子，到时候被阿煜嫌弃。”

    谷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敢，到时候婢子第一个饶不了他！”

    萧瑾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要饶不了谁？”

    门外响起一道熟悉的低沉声音。

    萧瑾一愣，倒是谷雨第一个回过神来，吓得赶紧跪下去：“王爷，婢子无心之失，还请王爷恕罪。”

    “好啦，起来吧。”

    夜景煜裹着一身寒气进来，淡然的挥挥手。

    “本王要是处罚了你，回头你们郡主就得将本王给撕了皮。”

    他语气轻快，谷雨低着头回过味来，也松了口气，扯着霜降走出去。

    这里有王爷，她放心的很。

    萧瑾看着将自己说卖就卖了的两个婢女，无奈的揉揉眉心，抬眼看向夜景煜。

    “回来了。”

    “嗯，回来了。”

    夜景煜在她榻边坐下，眸光炯炯的盯着她。

    两人都不开口，一时间整个内室都安静下去。

    萧瑾忍不住握了握脸。

    “这么盯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什么花儿朵儿吗？”

    “没有。”

    夜景煜知道她害羞，淡笑着递给她一个锦盒：“本来是给阿瑾送礼的，但阿瑾太好看，一时间看呆了。”

    “贫嘴。”

    萧瑾将锦盒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颗红白交织的果子。

    左半边是红色的，散发着蒸腾热气，右半边则是白色的，不必用手触碰，都能感受到缭绕的寒气。

    “好奇特的景观，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冰火雪莲果？”

    “正是，是我在察铎那里得到的，这是北氓皇室珍藏之物，翻遍整个北氓也只有三颗，这次给我一颗，察铎肉痛的很。”

    夜景煜说完，萧瑾蹙眉盯着他。

    “察铎为人狡诈，看似胸无大志其实处处计较，你让他拿出这么一颗贵重的药材，他跟你要了多少？”

    萧瑾敢肯定，绝对不是金银之物！

    夜景煜扯扯嘴角，轻轻按住她的手背。

    “莫慌，我和他只是达成了一桩公平的买卖——等我登基后，我会开放互市，准许他们以牛羊皮毛来换铁器粮食。”

    萧瑾陡然睁大了眼睛。

    “你疯了！”

    若是北氓有了精良的铁器和充足的粮食，他们再发动战争，东寻这一马平川的土地，怎么可能拦得住他们？

    见萧瑾着急，剧烈的咳嗽起来，夜景煜心疼的给她拍着胸膛，捋着气。

    等她少许平静些后，他才再次开了口。

    “阿瑾，别把交易想的太亏，他们以牛羊皮毛和我们交换，换的比例高低，还是咱们说了算的。”

    “我还会准许他们和咱们东寻通婚，让汉人女子带着咱们的文化嫁过去，一点点的包容他们的文化，他们不必打仗就能有口粮和文化，何必再练习马背上的功夫？”

    说到最后，夜景煜的眸光深邃。

    萧瑾心中一动。

    冥冥中，她似乎抓住了些什么，可又迷迷糊糊的看不清楚，只得低叹了口气，转过脸去不看他。

    “你做主就好，反正你现下主意大的很，我是奈何不得你了。”

    “主意再大，我也只是阿瑾一个人的阿煜。”

    夜景煜说完，抓住她的手，将手掌放到脸上搓揉着。

    “阿瑾，这是你师傅给我的主意，你若是不懂，回头去问问她就是。”

    师傅？

    想到朝云，萧瑾顿时放了心。

    别看朝云做事没有规章可循，其实是最可靠的，她既然让夜景煜这样做，肯定有她自己的理由。

    “罢了，不和你说。”

    萧瑾低低的咳嗽几声，接过夜景煜递过来的盒子。

    这次不出她所料，里面装着的是百年朱果，她治疗雪寒毒所需要的两个最要紧的药材，现下算是搜寻齐了。

    夜景煜握紧了她的手：“阿瑾，还有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