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金猎人

第26章 真相大白

    唐伟桦最初并不是那么坏,他也曾是一个追求上进的青年人,自从弟弟去了一趟金三角,就把他拖下了水。金钱逐渐让他变得疯狂起来,人的变化有时候只在一念之间。

    唐伟桦和唐美桦两兄弟的成长环境虽然相同,但性格截然不同。弟弟从小就反叛,而唐伟桦从小就很懂事,所以他深得父母的喜爱。这种偏爱促使弟弟更加的叛逆。

    虽然只比弟弟早出世十几分钟,唐伟桦却像大哥哥一样处处维护着弟弟,弟弟在外边惹了祸,他总是替弟弟掩盖着,生怕父母惩罚弟弟。

    两人大学毕业后,唐伟桦进了政府部门当了一名公务员,而弟弟却拒绝上班,想自己干事业。没想到唐美桦折腾不到一年,就闹出了人命。于是他带着几个手下逃跑了。

    唐伟桦对弟弟的事感到很内疚,他对弟弟的关心甚至超过父母亲,父母因为忙于工作,真正与他们兄弟俩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所以他总认为弟弟出事与自己的疏忽有很大关系。没有想到弟弟逃到金三角后,很快又东山再起。

    唐美桦逃走之前藏了几百万元钱在唐伟桦这里,唐伟桦偷偷帮他转到国外的银行。唐美桦便利用这笔钱在金三角开赌场,很快就发展起来。短短两年时间孟加都、老城、班得勒都有了他的赌场,资产达到数亿元。

    金三角的赌场90%的客源来自国内,中国加强了对边境口岸的管理,限制赌客出境后,赌场的生意越来越差,不少赌场关门大吉。唐美桦的赌场最后也只剩下位于孟加都的这两家。一些赌场开始想别的办法谋出路,于是通过网络视频进行赌博的方式应运而生。这种赌博方式应该说是世界首创,完全是针对国内禁止赌博而开发出来的新型赌博方式,并且为此研制出了专用软件,因为中国是唯一禁止开设赌场的国家。

    为了适应网投,金三角的各个大赌场都专门设立了网投厅,网投厅的规模比一般赌场的规模都大。

    网投厅与普通赌场的不同之处在于,每张百家乐的赌桌上部装有三个摄像镜头,分别对准赌桌的两端和中间位置。

    百家乐的赌桌两头是半圆形,一头可以围坐七八个人,一张赌桌最多能坐十五六个人。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一个座位号,两头朝里的中间位置各有一个下注区,上面标示着“庄”、“闲”、“和”,玩家可以随便在这几个压注点上下注,压“庄”和“闲”,如果赢了就是一赔一,如果压“和”赢了就是一赔八。

    赌桌的中间部位有装扑克牌的发派箱,和用来显示每次开牌结果的标志盒,每靴牌里有八副扑克,由荷官从里面抽牌,分别将两张牌发给“庄”和“闲”,“人像”和“10点”的牌在百家乐中都算作0点,那方接近9点,那方就赢,在具体的玩法中还有很详细的规定。无论是“庄”赢还是“闲”赢,工作人员都会将显示盒里代表赢家的方块翻过来,以便让玩家看到作为参考。

    赌桌上部的三个摄像镜头,就是分别对准两头的下注区和中间的发派箱和显示盒。通过摄像镜头,远在千里之外的赌客对赌桌上的情景一览无余。

    但是每个赌场都有自己专用的视频软件,由赌场提供下载软件的网址,安装他们的专用视频播放软件后,还必须用密码才能登陆,而这个密码只供登陆一次,再用就失效了。每次通过网络进入赌场,都必须先向赌场网监申请一个密码才可以。

    这种网投的玩法最初是由赌场里常客兴起,因为不方便再越境赌博,他们在任何地方用电脑和电话就如同在赌场玩一样。因为网投的利润非常可观,很快各个赌场就作为重点来推广,赌场向国内派出了外联人员专门发展自己的客户,随后又发展了一些代理,直接在一个城市或地区,替一家赌场招徕赌徒,然后从中拿洗码费,也就是提成。

    网投代理的洗码费由两部分组成,一个是玩家下注总金额的1-5%,这个无论玩家是输是赢都由赌场付给代理。另外就是玩家如果输钱,赌场会从中提10-30%给代理,所以网投代理总是想尽办法让玩家输钱。

    网投的具体操作流程是:赌场在国内的许多地方开设了不同的银行账号,为了不引起注意,这些银行账号大多开在内陆省份,开设的账户都具有网上银行功能,这样便于操作和查看。而赌客也在银行开设自己的账号,在赌博之前向赌场的账户划入资金,赌场就会给他同等金额的筹码,然后赌家可以自己安排马仔,也可以让赌场安排马仔,代替他坐在赌桌边。玩家通过视频可以清楚地看到马仔的一举一动,然后通过电话遥控指挥马仔下注。赌博结束后,第二天上午赌场会进行资金的划拨。

    事实上经常赌博的人,都会自己安排人过去,充当自己的马仔。另外会在赌场开设自己的专用账户,为了节省费用也不会频繁地进行资金的划拨,而是一周或更长时间结算一次。所以这种赌博方式具有很大的隐蔽性,除了赌场和参与赌博的人,没有人能掌握他们之间的具体情况。

    赌场与赌客之间的联系都是通过电话,赌客只要账户里有资金,上线前用电话向赌场索要密码,赌场里的网监就会开通这个密码号,他就能通过网络进入赌场。因为使用的是专用的视频软件,赌徒可以看到整个网投大厅的情况,可以任意选择赌桌和座位,大的网投厅内有几十张甚至上百张赌桌供玩家选择。

    唐美桦的赌场开展网投厅后,就想利用自己在燕滨的关系搞一个大的网投中心,因为境外的赌场是他自己的,所以就不需要进行资金的划拨,具有更大的隐蔽性。赌博的人只要把存有现金的银行卡给他们,就可以在境外的赌场出筹码。

    唐美桦了解到大哥同冷严经营的酒店生意不行,于是就向唐伟桦提出,由他出资承包金盛大酒店。唐伟桦了解大酒店的经营情况,最初反对弟弟承包,最后经不住弟弟的软磨硬泡答应下来。

    酒店承包下来后,唐美桦让哥哥按照自己的设计对酒店的娱乐中心和一层客房进行了改造。一切就绪后唐美桦才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哥哥。唐伟桦这才知道弟弟的目的,他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然而令他想不到的是,他们的网络赌博才偷偷搞了一个月,800万的承包金就赚回来了,他一下子领略到了网投的魔力,开始陷入黑色的漩涡中。

    特别是这种特殊的赌博方式几乎没有任何危险性,赌博的人就是戴着耳麦看着电脑显示器或者电视屏幕,最多就是手里有个本子和笔,记录自己的输赢情况。

    由于周围几个县市的赌徒都聚集到这里,带动了酒店的客房流量和餐饮,整个酒店的生意因此红火起来。钱像洪水一样涌进兄弟俩的口袋。

    这边网投搞起来后,唐美桦就偷偷潜回了金三角。兄弟俩一个在外,一个在国内开始了他们的罪恶勾当。

    酒店的变化很快就引起了冷严的注意,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酒店被唐伟桦承包后竟然这么快就起死回生了。

    冷严专程从阔州来燕滨一探究竟,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趟燕滨之行竟然成了噩梦的开始。

    在酒店的总经理办公室里,冷严见到了心花怒放的唐伟桦,顾不上客套就向他询问用什么方法让酒店生意兴隆起来。

    唐伟桦故作神秘地说:“我在酒店内搞了一个小游戏,随后生意就突然火暴了起来。”

    “什么游戏如此厉害,带我去看看。”冷严感兴趣地问。

    “当然可以,我还可以让您亲自体验一下游戏的魔力,保证冷董事长也能喜欢上。”

    听唐伟桦说得如此奇妙,冷严迫不及待地让他带自己去一探究竟。

    唐伟桦陪同冷严先到位于酒店顶层的客房。刚出电梯间冷严就发现与原来大不相同了,走廊的入口处安装上了坚固的安全门,门的上方还装有监控探头,门的两边各站着两个保安,给人一种戒备森严的感觉。

    “弄得像监狱一样,老弟不会是让人在里面吸毒吧?”冷严用开玩笑的口吻说。

    “董事长真会开玩笑,杀头的买卖我们可不做,我们做的都是很安全的生意。”唐伟桦微笑着说。

    说话间,安全门自动打开了,两个保安恭恭敬敬地请他们进入:“唐总请。”

    唐伟桦马上对保安说:“这是我们的董事长,你们一定要记住。”说完又不好意思地对冷严说,“这些员工都是新招聘的,还不认识您,请不要见怪。”

    冷严没往心里去,因为酒店现在是唐伟桦承包了,自己已经与酒店的经营脱离了关系。唐伟桦这么做的确给足了自己面子,这也是唐伟桦的最大优点,总能让别人感受到他的谦恭。

    这一层的客房楼由两部分组成,有三十多间标准房和一个能容纳百十人的小型会议室。

    进入安全门后,冷严发现整条走廊经过了重新装修,地毯也换成了鲜红的高档纯毛地毯,两边的墙壁都装饰成了金黄色。不时有服务生穿梭在两边的房间中。男服务员身着白衬衣,黑马夹,打着红领结;女服务员身着白衬衣,黑短裙。

    唐伟桦对冷严说:“我们先到小会议室去看看,然后我再陪董事长参观一下贵宾室。”

    两人穿过走廊来到尽头的会议室,两个门童立刻打开两扇沉重的木制门,里面的场景让冷严大吃一惊。

    会议室也被重新改造过了,所有的窗户都拉着避光窗帘,顶部的几组漂亮吊灯把整个会议室照得灯火辉煌,里面人头攒动,烟雾弥漫,人声嘈杂,有兴奋的惊呼,也有丧气的叫骂。

    原来的圆形会议桌已经被撤出,取而代之的是六张椭圆形的长桌,每张桌子的中间站着两个服务员,两头则坐满了人。对面的墙壁装着一块宽大的荧幕,投影机正同步播放着百家乐的开牌情况。坐在桌子周围的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像游戏控制器一样的东西,每张桌子的中间都有一台笔记本电脑,连接着每个人的控制器,每人的下注金额和输赢都在电脑屏幕上显示出来。

    会议室的一侧还有一个吧台,后面的货架上摆满了各种水酒、香烟。服务人员不停地穿梭在桌子之间,为客人送酒送烟。

    冷严惊讶地对唐伟桦说:“原来你在这里搞赌场!不怕警察来抓你们?”

    “董事长别说得那么可怕,哪里有赌博?他们是在玩电脑游戏。”唐伟桦轻松地说。

    冷严哑口无言,如果对面墙壁上的大屏幕一关闭,真的看不出这里是赌场,每个人的手里既没有筹码也没有现金,根本看不出他们是在赌博。

    唐伟桦指着周围的人接着说:“您看他们玩得多开心,一个个手舞足蹈,而且我还免费提供给他们酒和烟。”

    “你是说这里的消费都是免费的?”冷严惊讶地问。

    “不错,全部免费。想喝什么酒,想抽什么烟都随便,打个招呼服务人员就会送到他们面前,如果饿了还赠送套餐,每个客人都有积分,累积达到一定数连客房都是免费。吃住玩一条龙服务,哈哈……”唐伟桦说着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样你还能赚钱?”冷严好奇地问。

    唐伟桦笑而不答:“这里只是普通客人玩的地方,我再陪董事长看看贵宾室。”

    走出会议室后,唐伟桦指着走廊两边的房间对冷严说:“这里有40间贵宾室,到了晚上根本不够用,现在还不是高峰期,应该还有房间。”

    说着唐伟桦朝一个主管模样的人招了一下手:“开一个贵宾厅。”

    主管马上打开一个房门,请两人进去。

    “董事长要在里面玩一会儿,这个房间就不要开出去了。”唐伟桦对主管说。

    “是,我马上通知前台。”

    走进贵宾厅,冷严巡视了一圈,里面的布置和摆设与会议室截然不同,这里的装修得更加豪华,高档真皮沙发,原木家具,小型酒吧,给人的感觉像一个会客厅。

    有两个漂亮的服务小姐跟在两人身后一起进来,唐伟桦回头对她们说:“打开电脑,通知赌场那边准备一万元的筹码,记我的账,单独安排一个马仔替董事长服务。”

    一个服务员掏出电话通知赌场,另外一个则打开了一台42英寸的宽屏液晶显示器。

    唐伟桦对冷严说:“我们连接的是境外的赌场,现在看到的画面就是赌场里真实的场景。贵宾室的玩法与大厅那边不同,这里每位客人都有一个马仔在赌场里专门为你服务。”说着唐伟桦拿起一个遥控器,这时液晶显示屏出现了一个视频窗口,不过画面却是漆黑一片,唐伟桦继续对冷严说,“每个客人必须输入一个临时设定的密码才能打开视窗,然后用遥控器观察整个赌场大厅的情况,另外你想在哪张赌桌上玩,就选择几号桌。”

    这时打电话的服务员走到电脑桌边,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看样子是在输入密码,液晶显示屏上的视窗果然出现了赌场大厅的画面。

    另外一个服务员把一个连接着小灵通话机的耳麦递给冷严,轻声对他说:“您用这个就可以与赌场里的服务人员通话了,他会照先生说的做。”

    冷严好奇地戴上耳麦,马上有个声音传过来:“你好先生,我叫阿才,请问您喜欢在几号台?”

    “18号台吧。”冷严随口说了一个数字。

    唐伟桦随即把画面切换到18台,只见这个赌桌的两头各坐着二三个人,看来这张台不算忙,主要是这个时间还不到上客的时候。很快有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出现在画面里,他向镜头挥了挥手,同时用电话问:“先生看到我没有?请问先生喜欢几号位?”

    “6号位吧。”冷严轻声说,他感觉这里的一切都很新奇,自己仿佛置身在境外的赌场中。

    唐伟桦接着又说:“视窗里的画面可以分成两部分,可以同时显示赌桌中间开牌情况,和马仔的动作,如同亲身坐在赌桌边一样,一切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冷严注意到画面中有个工作人员,把几摞各色的筹码放在那个叫阿才的马仔面前,同时还放了一盒烟在阿才手边。

    唐伟桦笑着对冷严说:“董事长在这里慢慢体验一下,我让赌场给您准备了一万元的筹码。如果不够您再要,记我的账就可以了。”说完就走了出去。

    冷严以前去澳门玩过几次,所以对百家乐的游戏规则很熟悉,不过用这种方式赌博他还是第一次。去澳门的赌场玩每次输赢都是几万块钱,也不常去,所以很少放在心上。

    冷严看着显示屏随便用电话通知阿才压了几把,没想到竟然赢了几千块钱,一下子引起了他的兴趣,随即聚精会神地玩起来。

    房间的服务小姐见冷严赢了不少,就打开一瓶香槟酒为他庆祝,喝了两杯酒后冷严越发兴奋起来,竟然不知不觉地玩了一个通宵,最后一算赢了五万多。

    冷严高兴地给马仔和两个服务员每人一千元的小费,服务员高兴得不得了,连声道谢,同时让他留下一个银行账号,说很快会把钱划入他的账户里。

    冷严从贵宾厅出来后才感到身体很疲惫,不过心里却仍然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见到唐伟桦后他高兴地说:“这种玩法的确很好,不但方便也很安全,不用跑到国外的赌场去,省了很多费用。”

    “董事长如果喜欢玩不用来这里,你在自己的家里和办公室里也能随时随地地玩。”

    “真的?”冷严惊奇地问。

    “当然,我告诉您一个网址,您从上面下载一个专用的视频软件,我再为你开设一个专用的银行账号。您想什么时间玩给我来一个电话,我马上通知赌场那边为你开设一个密码,安排好马仔,最多五分钟就搞定,既方便又安全。不过有一点,必须通过我这里,否则您的电脑不能与赌场连接。”

    冷严回到阔州后,按照唐伟桦告诉的网址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下载安装了一个视频软件,再使用唐伟桦给他的银行账号,只要一个电话就可以进入境外的赌场。无论在家里还是办公室,只要想玩都可以赌上几把。冷严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娱乐的好方法,没想到这其实是一条不归路。

    赌场是天堂同样是地狱,千万不要以为赌博可以让人一夜暴富,其实更容易使人一无所有。赌博的精彩之处在于让人赢得精彩,也让人输得精彩。总之,一旦染上赌博恶习,想收手就难了。

    赌博的确奇妙但又异常残酷,就刺激性而言,赌博能在短短的时间内,让人体验到人生的跌宕起伏。这是其他娱乐方式无法比拟的。

    一个月后冷严就尝到了赌博的残酷,不知不觉中唐伟桦给他的八百万承包金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看到账户中的几百万消失得无影无踪,冷严不但没有收手,反而赌注越下越大。

    “赌输不赌赢”这是赌徒们常说的一句话,它的意思是输得越厉害,就会赌得越猛。

    有狼就得有羊,有老鹰就有小鸡,有赌场就有给赌场送钱的赌客,这是自然法则。千百年来,这个法则从来就没有改变过。不管什么样的强人,一旦进了赌场,都无法改变其赌场中“羊”的地位。

    接连不断的狂输让冷严变得疯狂起来,从创业开始他就没有失败过,更没有被打倒过,他不相信凭自己的聪明才智会战胜不了赌场,更不甘心把自己的钱就这样扔出去。

    人们有时会觉得生活枯燥,需要寻找点刺激,而赌就有强烈的刺激性。它能使人神经振奋,思想集中,暂时忘却一切忧伤烦恼。赌博可以让人几天几夜不睡觉,工作再努力的人,也少有这种记录,赌博似乎有一种魔力。冷严曾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三天没有出来,最后的结果是输了两百多万。

    眼看着冷严的财富流进了自己的口袋中,唐伟桦不由得暗暗高兴,一个吞没冷严全部资产的计划在唐伟桦的心里渐渐产生了。

    赌博游戏本身是毫无趣味的,无非是几张扑克比来比去。人们对赌博的感觉事实上是对金钱的感觉,赌博不外输输赢赢,输输赢赢就意味着金钱的增加或减少,正是由于赌博和金钱紧密联系在了一起,赌博才有了和金钱一样的魔力。

    能玩转金钱的人,不一定能玩转赌桌上的几张牌。魔术看起来神秘,说穿了一文不值,赌博也是如此。赌博表面上看起来是毫无规律的输赢,很多人都认为是运气在起作用,从而迷失在输赢里。当冷严问唐伟桦免费给客人提供那么多消费,怎么还能有利润时,唐伟桦笑而不答。因为唐伟桦不能让冷严知道其中的秘密,那是赌场赚钱的秘密。

    赌场赚钱靠的是他们制定的游戏规则,严密的赌规能为赌场带来收益率,赌场的秘密就在于收益率的优势。华人最喜欢玩的百家乐,被人们认为是最公平合理的赌博游戏,但是它的赌场赢率却比赌徒赢率高2.25%,也就是说赌场永远比赌客多2.25%的胜算。久赌必输的原因就在这里。这是科学,是规则,任何人都战胜不了它。

    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赌百家乐最终是赢的,因为没有一个人能战胜自然法则。冷严也一样,虽然他自认为很聪明,但是却战胜不了自然法则,他最终的结果也是输,而且输得很惨。

    仅仅半年时间,冷严就把自己在燕滨投资的项目全部抵押给了唐伟桦,但是冷严已经收不住手了,他满脑子都是五彩斑斓的筹码和跳动的纸牌,他已经深深陷入了赌博的泥潭中拔不出来了。

    冷严发现只有赌博才能让自己兴奋起来,几天不赌就会变得萎靡不振。他不知道这是他大脑中分泌的多巴胺在作怪,多巴胺是大脑分泌的一种化合物,负责激发愉悦之感,是人的快乐之源。

    在开始赌博或是赢钱的时候,神经细胞就会分泌多巴胺,所以赌博时就会兴高采烈,特别是赢钱的时候更是精神焕发。然而,一旦赌桌上那种紧张状态消失,多巴胺就会迅速枯竭。不到两秒钟,就能使人从欣喜跌入焦虑中。

    难怪王亚丁告诉冷冰柔,发现她的爸爸情绪异常。事实上冷严也察觉到了自己正一步步迈向深渊。他担心自己控制不住会滑落下去,经过一番思考后,他决定把自己的全部资产都转到女儿名下,等女儿过完20岁生日后,就把一切交给她,自己脱身出来。什么都没有了,就算落入深渊也无所谓了。所以冷严让律师王亚丁帮助自己办理了财产转移手续。为了不对冷冰柔产生影响,他没把这一切告诉女儿,他将所有文件放在了银行的保险箱里,只告诉女儿在她生日那天,要送给她一个非常重要的礼物。

    可惜冷冰柔并未把爸爸的话记在心里,她以为爸爸在逗自己开心。

    冷严将燕滨的投资项目全部抵押给唐伟桦后,就再没有往赌场账户里划过资金。而唐伟桦也从来不问他,只要冷严想赌,唐伟桦就给他密码,让他的电脑连接进赌场,同时替他安排好马仔。

    赌博已经令冷严着了魔,陷入赌博的人不再是一个健全的人。如果说毒品带给人的是死亡,那么赌博带给人的则是无尽的痛苦。陷入赌博的人永远都在黑夜里摸索,在无助中期盼。赌博的人是很孤独的,其痛苦与喜悦无法与身边的人分享,即便是最亲的人。所以冷冰柔不知道爸爸的痛苦,当她无忧无虑地出国旅游时,她的爸爸正陷入痛苦的困境中难以自拔。

    直到有一天冷严接到唐伟桦的电话,让他来燕滨对账。看到唐伟桦出示的账单,冷严顿时惊呆了,他已经欠下了一亿两千万的赌债!冷严一下子坠入了万丈深渊,半天才缓过气来,他指着账单问唐伟桦:“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这才几个月,我怎么会欠下你们这么多钱。”

    唐伟桦依然保持着温文尔雅的神态,他微笑着说:“您不是欠了我这么多钱,而是欠境外的赌场这么多钱,我只是个中间人,替你提供服务,赚钱也仅仅是赚点微不足道的小钱。”

    “我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是你在做网投,不声不响就弄出这么大一笔欠款,怎么可能?”冷严大声质问唐伟桦。

    “嘿嘿……我以为凭您董事长的身份不会赖账,所以才向赌场担保给您签单,想不到您却反过来咬我一口。”唐伟桦冷笑着说。

    冷严摆出了一副软硬不吃的架势:“不管你如何说,反正我没有这么多钱给你们,要怎么样你看着办吧,要不你们到法院起诉我好了。”

    唐伟桦似乎已经料到了冷严会这么做,他依然不愠不火地说:“董事长误会了,我能把您怎么样?我只是个中间人,怎么做赌场说了算,有两个人想见您。”说着唐伟桦拿起电话,拨通后轻声说了两句。

    不一会儿就从门外进来两个人,个子不高,皮肤很黑,身穿花格短袖衬衣,从外表看像是东南亚一带的人。

    唐伟桦指着两人对冷严说:“这二位是从金三角过来的,这位叫吴莱康,另一位叫耶帕。他们是负责来追债的,有什么事情你们谈,我先出去了。”

    说完唐伟桦起身走出办公室,他并没有走远而是进了隔壁房间。他打开桌上的监控器,办公室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吴莱康和耶帕的确是从金三角过来的,不过不是现在才来的,而是唐美桦回金三角后就安排过来了。他让这两个人负责酒店网投中心的安全工作。唐伟桦叫他们到办公室的目的,就是让他们威胁冷严。

    耶帕走到冷严对面,平静地说:“听说董事长的千金这会正随邮轮旅游呢,为了这一个多亿,把董事长的千金请到金三角去也是值得的,这点小事对我们来说是小菜一碟。”

    耶帕的话让冷严心里一惊,他惊慌失措地说:“如果你们敢动我女儿,我立即报警。”说着掏出了手机。

    吴莱康早已悄悄来到他的背后,见他拿出手机一把就夺了过去。

    耶帕不紧不慢地继续说:“没有用的,中国警方目前还没有能力管境外的事情,你女儿目前在圣丹斯号邮轮上,她住的客舱是B1603,我们的人一直跟随着她。”

    冷严渐渐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也慢慢察觉到自己落入了唐伟桦设计好的陷阱中。看来他们为了让自己就范早就提前做好了准备。想到这里冷严全身发凉,他现在追悔莫及,连死的念头都有了。

    “如果你们敢伤害到我女儿,你们一分钱都拿不到。”冷严声色俱厉地说。

    “这取决于董事长,只要你乖乖地把钱还给我们,保证你女儿没事。否则……嘿嘿……”耶帕奸笑地说,同时有意无意地从腰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拿在手里玩弄着。

    “我没有那么多现金,我手里的钱全部加起来也不过几百万。”

    “这没关系,只要你写下一张欠款证明就行,还钱的事以后再说。”

    冷严想先把眼前的困境应付过去,等小柔安全回国后,再想办法对付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于是点头同意了,他对耶帕说:“好吧,我给你们写一张欠款证明。”

    吴莱康走到唐伟桦的老板台前,拿过纸和笔放在冷严面前的茶几上。冷严朝纸上看了一眼,发现上面的内容早已经写好了,只要自己签上名字就可以。冷严明白所有的套都做好了,就等自己往里钻,可这又能怪谁,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之蛋,如果不是自己沉迷于赌博也不会有如此下场。

    冷严感觉手里的签字笔有千斤重,他知道这支笔落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自己奋斗十几年创建下的资产将付之东流,他感到一阵绝望。

    冷严机械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一时间悔恨、愤怒、绝望、孤独、无奈如同打翻的五味瓶一起涌上心头。

    忽然,几声清脆而有节奏感的拍手声把他从茫然中惊醒,唐伟桦笑容可掬地走了进来,他拿起冷严签名的欠款证明,微笑着说:“董事长已经看清楚了,你要在一个月的时间内还清所有欠款,否则……”唐伟桦拖着长音没有再说下去。

    冷严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盯着唐伟桦,目光如同刀子一样,好像要刺穿唐伟桦的胸口。冷严现在真想挖出唐伟桦的心来看看,他是不是狼心狗肺。

    唐伟桦并不在意冷严的眼光,继续说:“我了解董事长的实力,这点钱对您来说算不了什么,不过我知道董事长投资了不少项目,要在一个月内拿出一亿多元的现金的确有点困难,我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知道董事长想不想听……”

    唐伟桦停顿了一下,眼睛盯着冷严,想看看他的反应,而冷严依然如故,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唐伟桦只好继续说:“我看董事长不如把阔州的酒店也承包给我,承包期限是十年,这一亿两千万就算十年的承包费了,这个价格算很高了,比燕滨的酒店每年高出400万。我把董事长当作朋友才这么做的,”说到这里唐伟桦叹了一口气,“哎,朋友有困难的时候必须帮一把,这是我做人的准则。”

    冷严终于明白了唐伟桦的意图,他一针见血地说:“你是不是想把网投做到阔州去?”

    “董事长聪明,这么好的生意仅在燕滨做太可惜了,我不但要在阔州做,每个省都要开一家,哈哈……”唐伟桦忍不住大笑起来,他为自己的宏伟蓝图兴奋不已。

    “疯狂过后必是毁灭,我看你离死不远了。”冷严咬着牙说。

    唐伟桦满不在乎地说:“宁做撑死的鬼,不做饿死的神。最后被钱压死也是幸福的,这个就不用董事长操心了。”

    “我猜想你一定把承包酒店的合同书准备好了吧。”冷严用嘲讽的口吻说。

    “不,这次董事长没有猜中,我准备的不是承包合同书,而是授权书,请您授权我代替您全权经营酒店。”

    冷严考虑了一下,说:“好吧,在我签署授权书之前把欠款证明还给我。”

    “没问题,请董事长稍等,我去把授权书取来。”说完唐伟桦转身离开办公室,不过他的手里仍然拿着那份欠款证明。

    几分钟后唐伟桦回到办公室,把一份文件放在冷严面前,只有一页纸,冷严迅速扫视了一遍,他已经没有心思做过多考虑,拿起笔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唐伟桦拿过去看了一眼,然后把手里的欠款证明递给冷严。

    冷严见是自己签名的那份证明,顺手就将它撕得粉碎,把碎片扔在面前的水杯里,对唐伟桦说:“你的目的达到了,我累了要休息了。”

    “哈哈……没问题,请董事长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我就安排人陪同董事长回阔州,办理酒店的交接手续。”唐伟桦回头对吴莱康和耶帕意味深长地说,“你们俩送董事长去客房休息,一定要照顾好董事长。”

    冷严知道唐伟桦是让这两个家伙监视自己,他也懒得理会,起身朝门外走去。

    从唐伟桦的办公室出来后,冷严就开始琢磨离开这里的办法,他想尽快离开这座魔窟。他奇怪当初自己怎么会看上唐伟桦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竟然同这个家伙合作。说到底是因为自己贪心,当时看中的是唐伟桦做市委书记的老子。虽然唐伟桦的父亲现在不是燕滨市的书记了,但这里是唐伟桦的老窝,唐伟桦在这里依然有很强的势力。因此必须先离开这里再做其他打算。

    三个人乘坐电梯来到十楼的客房,两个家伙像狗一样紧紧跟在后面。冷严进客房后重重地把门关上,把两个人关在了门外。

    走进房间后冷严先拿起电话听了一下,里面果然没有声音,又走到窗户前向外看了一眼,十层的高楼想要从窗口逃出去显然是不可能。冷严思考了一下打开门从客房里走出来。

    耶帕见冷严进去没两分钟又出来了,急忙问:“董事长要去什么地方。”

    “我饿了,先去餐厅吃饭。”

    冷严径直朝电梯间走去,边走边思考着如何摆脱这两个家伙,在经过楼层卫生间的时候,冷严忽然有了主意。酒店从土建开始冷严就一直盯在这里,他对整个酒店的结构了如指掌。

    酒店的餐厅位于酒店的第三层,厨房位于第二层。酒店建成后,冷严感觉厨房设计的小了一点,就把一层和二层向外扩大了一些,三楼餐厅的卫生间窗外,刚好是二楼厨房的顶部。从三楼餐厅卫生间的窗口翻到厨房的顶部,再从二楼顶部下楼梯,就能离开了。

    冷严考虑好逃跑线路后,电梯也在三楼停下了,三个人从电梯间出来,沿走廊向餐厅走去。

    走到洗手间的门口,冷严停下脚步,转身走进洗手间,吴莱康和耶帕也急忙跟着冷严走进男卫生间。

    冷严见两人跟随自己一起进来,立刻火冒三丈,向两个家伙大吼起来:“你们是不是有窥隐癖?喜欢看人家方便吗!马上给我滚出去!”

    两人见冷严像头咆哮的雄狮,吓得乖乖退了出去,然后站在门外等候。

    洗手间里的保洁员认识冷严,听见董事长把这两个家伙赶出来,忍不住抿着嘴偷偷乐,心里说你们也太不长眼了,别人方便也要跟着看,真是活该。

    两人站在门外等了五六分钟没见冷严出来,侧耳听听里面好像没有了动静,耶帕急忙推门走进卫生间,里面空无一人,已经没有了冷严的踪影。

    吴莱康见卫生间的窗户打开着,赶紧跑过去趴在窗台上向外一看,回头说:“他从这里跑了。”

    “妈的,这个狗日的,快爬出去追。”耶帕气得用土话骂了起来。

    两人从窗口翻出去,下楼后沿着酒店转了一圈,也没发现冷严的人影。此刻正是晚餐高峰期,酒店前面的出租车不时地进进出出。

    “肯定乘坐出租车跑了。”吴莱康气急败坏地说。

    耶帕担心地问吴莱康:“大哥,是不是先向唐总汇报一下?”

    吴莱康气愤地挥了一下手,两人转身默默地朝酒店内走去。

    唐伟桦刚从办公室里出来,突然看到耶帕两人急促地朝这边跑来,他就猜测到出了意外。

    “唐总,冷严跑了。”耶帕着急地说。

    唐伟桦一声不响地推开门回到办公室,这两人是弟弟唐美桦安排过来的,他不便向他们发火,心里却忍不住骂这两人是笨蛋,在酒店里竟然会让人跑了。

    耶帕简单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然后焦急地问:“唐总,你说该怎么办?”

    唐伟桦知道急也没有用,他看了看手表,说:“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们俩也不用太着急了,现在是下午六点钟,长途客车已经没有了。他现在只有两个方法可以离开燕滨,一个是乘出租车去省城,另外就是去火车站。晚上有去阔州的列车,我想他去火车站的可能比较大。你俩现在就去火车站找找看,如果找不到我们明天就乘飞机去阔州,在他的老窝等他。”

    “唐总,如果发现冷严,他又不跟我们回来怎么办?”耶帕问。

    唐伟桦没好气地说:“你是猪脑子啊,不会想点办法威胁他一下?”唐伟桦做梦也没有想到,就是他这句话惹出了天大的祸。

    “知道了。”两人转身出去,随后开车直奔燕滨火车站。

    冷严的确是去了火车站,他从酒店出来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到了火车站。

    来到火车站后,冷严感到非常茫然,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回阔州。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唐伟桦肯定会去阔州找自己。把金盛酒店交给唐伟桦经营这件事已经无法避免,授权书上已经注明,如果要提前收回经营权,必须先将欠款如数还清。

    冷严心里明白,自己两年之内难以搞到这么大一笔现金,话又说回来,即便有这笔钱也不能交给唐伟桦,摆明着他在给自己下套。

    如果不回阔州又能去什么地方?一想到回阔州,冷严心里有种无颜见江东父老的感觉。天下之大竟然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凄凉、孤独、悔恨又袭上冷严的心头。

    冷严失魂落魄地徘徊在火车站广场上,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出现了钱包被偷一幕,在钱夹被抢回来后,让他震惊的是一个外出打工的大男孩竟然不要自己给他的钱,大男孩的举动让冷严有些无地自容,如果自己有大男孩这份志气,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在候车室又遇到了铁蛋,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铁蛋的勇敢无畏和纯洁善良激励了冷严,当他看到吴莱康和耶帕追到候车室时,心里忽然产生了破釜沉舟的念头,既然唐伟桦想抢夺自己的一切,干脆与他来个鱼死网破,把他的事情捅出去。于是冷严把铁蛋叫进卫生间,告诉了铁蛋一串数字,冷严相信凭女儿的聪明一定能猜出数字的秘密。

    冷严没有料到,正是他的这个决定把铁蛋拖入了危险的漩涡。在铁蛋离开不到二分钟,吴莱康和耶帕就走进了卫生间。

    看到冷严站在卫生间最里面的窗口边,面朝玻璃窗望着外面的站台一动不动,耶帕冷笑了两声,说:“嘿嘿,董事长怎么不打个招呼就一个人跑出来了?唐总让我们请你回去。”

    冷严猛地回过身来,怒视着两人说:“我不会跟你们回去的,请你们回去告诉唐伟桦,中国是一个法制社会,绝对不会容忍他那一套搞下去。”

    “听董事长的口气不会是想告发我们吧?”

    “我正在考虑这件事情,我豁出去让自己身败名裂,也不能让你们再害人了。”

    “董事长不会不知道我们唐总的身份吧?在燕滨还没有人敢把他怎么样?你就省省心跟我们回去吧!”

    “你们俩不要忘了这是在中国,不是在金三角,在中国还没有哪个人能一手遮天,更不用说一个小小的唐伟桦。”

    耶帕见冷严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吃自己这一套,他想起唐伟桦的话,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威胁一下冷严,他知道有钱人都怕死,于是从后腰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恶狠狠地说:“你他妈的少跟老子废话,再啰唆老子现在就废了你。”说着端着刀子就朝冷严捅过来,耶帕本来是想吓唬冷严,如果冷严害怕求饶了自己就停下手。没想到耶帕向前迈步的时候脚下一滑,身体控制不住向前扑了过去,刀尖猛地扎进了冷严的腹部。

    突然发生的意外把三个人都惊呆了,因为是意外失手,所以匕首扎入的并不深,有两三公分的样子,但是鲜血却流了出来,瞬间就将冷严的白衬衣染红。

    耶帕见匕首真的扎进了冷严的肚子里,不由吓得松开了手,他向后退了两步,惊愕地望着冷严不知道说什么好。

    冷严低头望着扎在腹部的尖刀,当他看到雪白的衬衣被鲜血染红了时,他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他要用自己的生命来揭露唐伟桦。正如耶帕所说,在燕滨一般很难动摇唐伟桦。如果自己死了,而且是被人杀害在火车站,就必定会成为惊天大案,公安机关肯定会一查到底,这样一来就能追查到唐伟桦的犯罪事实,而自己也从痛苦和悔恨中解脱出来。只要能让唐伟桦一伙伏法自己死也值得了。想到这里冷严突然双手握住刀柄,用力将整个刀身插入自己的肚子里,只剩下刀柄在外面。

    冷严摇晃了几下身体,随后身体向后倒退了两步,跌坐在最里面的一个蹲便器上。

    耶帕和吴莱康被冷严的举动惊呆了,两人愣了片刻后,仓皇逃离了现场。

    唐伟桦一直都在办公室等着耶帕和吴莱康的消息。

    耶帕和吴莱康没有敲门就惊慌失措地跑进来,耶帕一脸恐慌地说:“唐总,出……出事了……”

    一见两人的表情,唐伟桦就有种不妙的预感。不知道这两头猪又惹了什么祸,急忙说:“慌什么,慢点说,难道有人要杀你们不成?”

    “冷……冷严死了!”

    唐伟桦呼地一下站了起来,厉声问:“怎么死的?”

    耶帕把当时的情景描述了一番,一再强调:“我真的没有想杀他,就是想威胁他,让他跟我们回来,没想到……”

    “唐总,真的是冷严自己把匕首扎进了肚子里,我可以向佛祖发誓没有说谎。”吴莱康在一边替耶帕作证。

    唐伟桦想不到事情会闹到这种地步,冷严一死,警察肯定会追查到自己这里来,他来不及多想,马上对两人说:“你们立刻离开燕滨,越快越好,一定要在警察追查到我这里前潜回金三角,听明白了没有?”

    “知道了,我们马上就走。”耶帕连声说。

    唐伟桦挥了挥手,让两人赶快走,他再也不想看到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两人离开办公室后,唐伟桦稍微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只要警察抓不住这两个家伙就拿他没办法,他可以把所有事情都推个一干二净。随后他拿起电话,先向弟弟通报了一下事情,商量如何应对接下来会出现的问题。

    唐美桦在电话里满不在乎地对他说:“别怕,只要警察没有证据,就拿你没办法,继续按照我们的计划做,实在不行就来金三角,这里是我们的天下。”

    听弟弟这么说,唐伟桦也就放下心来。事情既然出了,就不要多想了。也许这是件好事,可以趁机把冷严在阔州的企业都接过来。人就是这样,一旦变得疯狂,就什么也不顾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事情的发展跟唐伟桦预料的差不多,警察确实来调查过两次,但都因为没有证据而作罢。当然还有更重要一点就是唐伟桦在燕滨仍然有很强的活动能力。虽然他的父亲已经离开了燕滨去了省里,但他父亲在燕滨的影响力并没有降低。

    后面发生的事情龙震宇都知道,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的。他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朋友,一个靠艰苦努力发展起来的民营企业家,最后竟然毁在赌博上。

    龙震宇能判断出唐伟桦所说的话基本属实,他不知道冷冰柔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也许这个结果对她的打击不亚于父亲的去世,冷严在女儿的心目中是个完美的人。龙震宇不知道该如何对冷冰柔说明事情的真相……

    龙震宇让两个士兵把唐伟桦也押到后面的土牢里关起来,他低着头沉默不语。

    快手看出了龙震宇的心思,轻声说:“大哥,唐伟桦说的这些话你相信吗?”

    “你是说冷严自杀的事情?”

    “嗯,他是不是在为自己开脱罪行?”

    铁蛋在一边说:“我送安建回国的时候,他也曾告诉我冷严是自杀的,说那一个多亿是欠下的赌债。”

    “哦,怎么没有听你提起过这件事?”龙震宇轻声问。

    铁蛋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小柔是那么好的一个女孩,我不相信她爸爸是那样的人。再说我也见过她爸爸,冷严给我留下的印象挺好的……”

    龙震宇明白铁蛋的心思,赌徒在他的心里不是好人,所以他不由自主地排斥这件事,他不愿意相信小柔的爸爸是个那样的人。哎,自己何尝不是如此!自己也不希望这是真的,但是直觉告诉自己,唐伟桦讲的是真话。

    快手问铁蛋:“那个安建还对你讲过什么?”

    “他说知道唐伟桦做过的许多事情,如果需要,他可以作证。”

    快手一听脸上立刻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太好了,这样唐伟桦的罪行就是板上钉钉了。”

    龙震宇也如释重负地说:“后面的事情就交给警察吧,我现在就给武峰和庞队长打电话,告诉他们抓住唐伟桦兄弟了,让他们到边境接应咱们。”

    “这一下庞队长的冤情可以洗清了……”说到这里快手忽然不说了,他想起了龙震宇和自己受到的陷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能真相大白。

    龙震宇明白快手的心思,轻声说:“我们现在不也很好吗?我们的事情就算真相大白了,咱们也回不到以前了。”

    说到这里龙震宇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他接着对快手说:“让神箭跟我们一起回国,这么一折腾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继续待在这里会很危险。”

    两天后,四名赏金猎人押解着他们抓获的“猎物”回国。李远鹏兄弟俩一直把他们送到边境,铁蛋把李远程拉到一边,不好意思地对他说:“对不起,李大哥,我不能留下来跟你们一起干了。”

    “哈哈……还记得这件事呢。铁蛋,只要你以后记得这里有你两个大哥就行了。”李远程爽快地说。

    “当然记得,我到死都会记得两位大哥。”铁蛋激动地说。

    李远程拍了拍铁蛋的肩膀,指着边防检查站前停着的一排警车说:“快去吧,大家都在那边等着你呢。”

    铁蛋向李远鹏兄弟挥了挥手,转身向祖国的大门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