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失败的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怎么还敢腆着脸来找我？”摩乎罗迦阴冷地说道。“你、你还说！明明是你不守承诺，之前谈好的比赛之前先下手暗算我师兄，结果你们根本没做到！害得我被逐出山门，还沦为了废人！”眼见摩乎罗迦打算翻脸不认人，紫阳子有些失控地咆哮道，听到他的话，摩乎罗迦咧开嘴角，显得更加狰狞可怖：“听你这意思，是打算怪罪我么？”“不、不，属下不敢！”察觉到摩乎罗迦冰冷的杀气，紫阳子吓得魂飞魄散，慌忙下跪求饶，“护法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属下失言吧！”“哼，这才像话，失去右手的你与废人无异，怎敢同我叫嚣？好好等着吧，待我回去问询教主，看他如何处置。在此之前，自己想办法活下去吧。”“是……”摩乎罗迦此番受挫也是憋了一肚子火，自然不会给紫阳子好脸色看，简单交待了几句便带着手下离开了。

    “早知道天龙教这般不守承诺，我就不该……”见到摩乎罗迦走远，紫阳子懊悔地击打着床板，之前虽然没有掌门之位，但身为二当家他在青城山上也是人人敬仰。现下不仅声名狼藉，江湖中再无人正眼相待，“连剑都无法握稳，活着又还有什么意思……”“想死的话，我帮你一把吧。”“是谁！”听到窗外响起的声音，紫阳子慌忙去取长剑，然而手臂无力，只抽到一半便再也拔不出来。“连剑都拔不出了么？确实是个废人了。”未明毫不费力地从窗外翻入，冷声说道。“你，东方未明！你想干什么？！”“干什么吗，好问题。摩乎罗迦生性残暴，此番搞砸了天龙教的计划，他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还指望他会救你？刚才他不过一时糊涂，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想到，只有将一切过错都归咎在你身上，才能逃过龙王的责罚。若是这样的话，你认为他会留你活口么？”紫阳子闻言牙关打颤，慌忙伸手去取行李：“你说得对，他一定会回来的，我得尽快逃走……”“走？想去哪啊？虽然右手被废，但这一身内功修为倒还留存，横竖是个死，不如物尽其用……”“不、不要！啊啊啊啊啊！”待得摩乎罗迦醒悟回身，屋中已是空无一人。他只道紫阳子畏罪而逃，便如未明所料，回报之时将行动失败全部推托给了紫阳子。

    “听好了，我们跟踪这伙倭寇多日，已经可以确定只是寻常的浪人武士，武功不高。本来我想顺藤摸瓜钓出大鱼，不过丐帮他们建议尽快动手，以免夜长梦多。仔细考虑后我也担心到时变数太多，节外生枝，还是趁他们还没有和东厂接触时将他们全部除去。所以按照计划，今晚行动。”“红殇，太见外了吧，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和我说？倭寇凶狠奸猾，我会担心的。”议事厅的门帘突然被掀了开来，坐在其中的霹雳堂干事纷纷举起刀剑，不过看清来者是未明后，他们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未明……你怎么会……我就是怕你担心，而且只是小事，所以才没有……”“咳咳，秦护法，我们得去安排一下今晚的突袭，这便告辞了。”干事们心知肚明，都悄然离去，一下偌大的帐篷内就剩下未明与秦红殇两人，见状秦红殇慌乱地搓动双手，羞得俏脸通红。

    “这、这些混账……看我回头不……”“红殇，我都探查清楚了，虽然一开始只有十多个倭寇同行，但近来却不断有增援进入，此刻已经超过五十人了吧。由此可见倭匪对此行的看重，越是拖延情况就越是凶险，你也是因此放弃了钓大鱼的计划。红殇，今晚怕是危机四伏啊。”“我知道你关心我，我也知道这绝非儿戏，可是为了天下百姓，这些事总得有人去做。对方不断增援人手，无疑意味着此次会晤对于东厂与倭寇十分重要。眼下皇帝昏庸，权臣当道，能者不受重用，内忧外患不断，人民苦不堪言。这种非常时期，我们习武之人若是不站出来，还能指望谁呢？丐帮牵制东厂无暇他顾，霹雳堂责无旁贷……你笑够了没？！”见到未明脸上挂着古怪的笑容，秦红殇感到莫名其妙，还道未明是在取笑自己。“‘我们’习武之人，是我们，对吧。秦女侠总不会以为唯有自己才忧国忧民，逍遥谷的大呆瓜就只顾着独善其身吧？红殇，倘若你有三长两短，我又该多么自责，多么痛苦？让我参与今晚的行动，我会竭尽所能保护你的。”秦红殇怔怔地看着未明，过了半晌她才抹去不自觉流出的泪珠，嫣然笑道：“你……我知道了，但可不要拖我后腿哦！”

    “八嘎，八嘎呀路！”霹雳堂准备充足，又是连夜进攻，未明出手除掉哨卫后，那些浪人武士多半在睡梦中便被斩杀。少数反应过来的倭寇也架不住霹雳堂的大刀与火器，被永远地留在了这异国他乡。几个看似头领的武士武功虽高过霹雳堂帮众，但很快也被未明格杀，尸横遍野，眼看就要大获全胜。“啊啊啊啊！”突然后方传来了霹雳堂帮众的惨叫，秦红殇与未明回头望去，只见后方负责望风的几位霹雳堂门人已经全数毙命，而一名穿着黑色夜行服的人正在擦拭手上的鲜血。“胆敢伤害霹雳堂人，纳命来吧！”见到同伴横死，秦红殇勃然大怒，举起霹雳宝刀便朝那人冲去，未明想要拦阻已是不及——倒并非秦红殇行动迅速，只是此人同样不存在于未明的记忆之中。而且看他先前的身手，此人绝非易与之辈，未明不禁陷入恐慌之中，一时没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啊！”那人一把抓住秦红殇的右腕，稍一用力，秦红殇就感觉剧痛传来，不得不松开霹雳宝刀。未明这才反应过来，大步上前，双掌交叠，使出一记落日熔金。见到未明的身手后，那人似乎有些惊讶，轻轻啧了一声，随后他已放脱秦红殇手腕，举掌迎上。两掌相交，未明感觉到对方的内力如同万千根钢针一般，沿着自己手上穴道钻入，要将他的经脉捅得千疮百孔。好在受过河洛苍龙录的锤炼，未明忍住疼痛，运起阴阳内劲，想回给对方一个大礼。不过那人似乎对于天山六阳掌十分了解，才刚注入了些许阴阳内劲，那人便已撤掌避开。未明手掌上的经脉还隐隐作痛，一时难以追击。

    “天山六阳掌？你就是逍遥谷的东方未明？”黑衣人声音尖利，仿佛刻意捏着嗓子说话一般，并非寻常男子的音调。“你、你会说汉语？你是汉人……那你为什么要帮这些倭寇，杀害自己同胞？！”秦红殇眼见此人武功高强，可不仅没用于保卫家国，反而还帮助外敌欺侮自己的同胞，不禁怒火中烧，银牙咬碎。“嗯，霹雳堂虽然忠心，可惜只是愚忠，还不如这些东瀛人好用，杀了也没什么。”那黑衣男子满不在乎地说道，然后看向未明，虽然带着面罩，但男子冰冷凌厉的目光仍让未明感觉到一阵心悸。“倒是你，有些可惜。”话音刚落，那黑衣人轻轻一蹬，整个人弹射而出，犹如一溜轻烟片刻间已欺到两人身前。未明急忙出掌迎击，但那人出手实在太快，转瞬之间已伸手点中了未明要穴。好在河洛苍龙录运转时点穴无用，未明掌力不减，眼看就要重创黑衣人的心脉。见状那人又是啧了一声，也不转身，微微后倾，竟以倒退的姿态倏忽之间落回原地。未明心下骇然，他身负凌波微步，轻功造诣当世鲜有人及，可此人弹指之间，趋退若神，身法匪夷所思犹在自己之上。紧接着胸口又是一阵气闷传来，虽然不受点穴影响，但那人指力阴毒霸道，仍令未明隐隐作痛。

    “啧，使了什么手段让点穴失效了么……不过能接下本座这招，确实了不起。东方未明，若你愿意当本座的手下，本座可饶你一命。”黑衣人掸去身上的尘土，突然说道，声调还是一般诡异尖锐。“说什么梦话！虽不知你是何方神圣，但你联合倭寇，欺侮同胞，我东方未明绝不可能与你为伍！”未明凛然说道，这时秦红殇捡起霹雳宝刀，高声叫道：“说得好，未明！我们绝不会向你这等贼人屈服！”“是么……若你不愿，我便先杀了这女孩。”黑衣人撂下话后身子再度弹射而出，直直朝秦红殇飞去。好在未明早已有了防备，运起凌波微步，虽然身法略逊于他，不过相距更近，终是及时赶到。天山折梅手施展，未明扣住了黑衣人的手腕，然而他立时感觉到那锋锐的内力再次冲击着自己的经脉，虽忍痛扭动，但仍无法阻止这一指。

    眼看那人就要点中秦红殇，未明只能以肉身为盾，毅然挡在她的面前，硬生生地替秦红殇接下这招。虽然余力不多，但未明还是觉得肋骨一阵疼痛，不由喷出一口鲜血。“未明，未明你没事吧！”秦红殇慌忙扶住未明，却发觉未明已是面如白纸，一向刚强的她此刻竟急得泪如雨下。毕竟此前经历数次鏖战，未明的身体尚未康复，此刻再遇强敌，旧伤复发，局面已经十分凶险。剩余的霹雳堂众发现两人处境危急，赶忙提刀支援，但黑衣人随手点去，中招者无不当场气绝。见此场景，剩余帮众面面相觑，一时无人再敢上前。“老鼠再多终究只是老鼠……怎么样，东方未明，本座再给你一次机会，不答应我，她会死，在场的这些蝼蚁，也都会死。”黑衣人揉捏着手指，淡然说道。“呸！”秦红殇重重一口唾沫吐向了黑衣人，同时举起宝刀朝黑衣人劈去，“人生一世，但求无愧于心，死则死耳，我秦红殇何惧！你休想用我来威胁未明，让他成为像你一样千夫所指的汉奸！”

    “呵呵，小丫头还挺有勇气，想激本座杀了你，从而失去收服他的筹码么。”黑衣人故技重施，霹雳宝刀再度脱手，秦红殇虽然表情痛苦，但仍咬紧牙关，毫不退缩地怒视黑衣人，“成王败寇，自古皆然，功过是非留由后人评说便是，又有什么打紧。小丫头，你才多大年纪，怎么竟和柯叫化一样食古不化，愚昧不堪呢。”“一派胡言，要杀便杀，我秦红殇不会皱一下眉头，霹雳堂也绝无贪生怕死之徒！”“秦护法说得对，咱们和他拼了！”受到秦红殇鼓舞，剩余的帮众纷纷操起兵刃，涌上前去要拼死一战，那黑衣人见状微微摇头，叹道：“真是，可惜了。”身形一晃，他已绕到秦红殇身后，只轻轻击出一掌便将她打倒在地，同时探出右指打算痛下杀手。生死关头，未明突然暴起，死死地抓住了黑衣人的手指。“不许你，伤害红殇！”

    未明双眼充血，面上青筋暴起，神智也已游离于清醒与癫狂之间。只见他五指转动，使出天山折梅手便朝黑衣人抓去，黑衣人抬手格挡，在最后一刻未明却突然错开，避过黑衣人的左手，直直朝他心口抓去。“这是什么招数？！”黑衣人心中一凛，猛地抬脚踢中未明小腹，趁未明吃痛松开束缚之际闪电般地向后跃去。饶是如此，他的胸前也已是鲜血淋漓，五个指洞赫然可见。“未明，你没事……”秦红殇挣扎着爬起，见到未明双眼无神，浑身颤抖，同时嘴中涌出大口大口的鲜血，已经失去了意识，不由感到一阵揪心般的疼痛。她紧紧地抱住未明，将自己的后背对着黑衣人，大喝道：“你想杀他就先杀我吧！”黑衣人并未搭理秦红殇，他抚摸着胸前的伤口，轻声说道：“东方未明，想不到你竟如此有趣……本座有一种预感，迟早你会帮到本座。好，今日本座便放你们一马，小丫头，记得把眼睛擦亮，愚忠只会毁了霹雳堂。”黑衣人再不说话，身形一晃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未明，你醒了！”不知过了多久，未明总算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双目红肿，犹带泪痕的秦红殇。“啊，我现在一定很丑，我、我去梳洗一下！”注意到未明的视线，秦红殇慌乱地起身想要逃走，未明却轻轻拉住了她的小手。“红殇，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呜呜呜……”闻言秦红殇再也忍耐不住，伏在未明胸口痛哭出声，“你说你，逞什么英雄！那样挡在我面前，大夫说若非你身体素质强韧，怕是早就死了！你、你若死了，我……”“红殇，我答应过你，要保护你的，说到做到嘛……咳咳！”未明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秦红殇赶忙为他倒了杯水，并缓缓将他扶靠在床头。

    随着头脑慢慢清醒，未明不禁心有余悸，缓过一口气后说道，“那个黑衣人，武功当真高强……是谁出手相助，帮助我们逃出生天？”“你不记得了么？”秦红殇闻言露出困惑的表情，“当时你好像使出了很厉害的武功，看着有些像你的天山折梅手，不过似乎又不太一样，反正直直就往他的胸口抓去，虽然被他躲开，但也让他负了伤。后来那人说什么要留着你，以后对他还有用之类的话后便跑了。哼，这种汉奸，你才不会帮助他呢，对不对？”未明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仔细回忆武林通鉴的记载，对于黑衣男子的身份他多少也有了点头绪，能够战退他实属万幸。不过，天山折梅手么？难道……

    “未明……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你答应过我要替我办一件事？”秦红殇看着未明，突然说道。“呵呵，程咬金嘛，我当然记得。怎么，有事要我帮忙？只要不违背江湖道义，绝不推辞。”秦红殇的脸上竟泛起了少女的羞红，半晌她才搓着双手，悄声说道：“或许你也知道，霹雳堂堂主秦斯龙，是我的父亲。爹爹他平日常说……等、等我……找到一位如意郎君，就、就……卸除帮主的位置，让我和我的……夫君……共同打理帮中事务……”秦红殇声音逐渐变低，几近微不可闻，脸上更是红得快要滴出血来，“这个男人，必须智勇双全，勇于承担责任，而且对我……爹爹年事已高，做子女的怎么能让他整日操劳……所以、所以……你愿不愿意……协助我登上……霹雳堂帮主的位置？”终于吐露心事，秦红殇大口地喘着粗气，同时把头深深埋了下去，压根不敢去看未明。

    “红殇，你的意思是……”未明强自按压声音中的激动，尽量平静地说道，“莫非你想……”秦红殇怯生生地点了点头，动作十分僵硬，但可以看见她的眼中满是期待：“虽然……虽然有些强人所难，但应该不算违背江湖道义吧……是你答应的，可不能反悔……”“哈哈哈，有什么强人所难？红殇，我可是一诺千金的人！这点小事，乐意至极！”未明不顾身体疼痛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紧紧拥住了秦红殇。“你别！羞死人了！你伤还没好……”秦红殇虽想挣扎，但又生怕牵动伤口，犹豫之下自然无法逃出未明的魔爪，终是软倒在了他的怀中。“红殇，我一定会帮助你振兴霹雳堂的，相信我，我会让你幸福的！”“嗯……我相信你……”秦红殇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