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理还真是繁华，我还真没见过这么气派的地方。”司兴左顾右盼，啧啧称奇。

    屠魁武问道：“师兄以前没去过成都吗？离峨眉派不远。”

    司兴回答道：“成都？没去过，我就是盈川村人，小时候就加入门派了，哪有时间东跑西跑的。而且那时候去成都只能跟着商队，这路费也不便宜。”

    仁无接口道：“成都和大理我倒是都见识过，论繁华不相上下，不过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三人正在大理一家茶馆二楼靠窗处喝茶。

    他们今天刚刚抵达，找了个落脚的地方把行李放下，出门来此。

    是屠魁武提议到附近长街看看，东西先不着急卖。二人不明所以，但仁无还是将他带了过来。

    “这里就是大理最繁华的长街了，公输坊分部就坐落此处。”仁无指向窗外，其实并不用他介绍，谁都能看出来。

    窗外几座建筑拔地而起，高耸入云，均上书“公输”二字。

    这些楼台多是木制，飞檐翘角，乍看古色古香，少有砖石、铁块掺杂其中。

    然而这些建筑矮的都有几十米高，高者恐怕百米不止。这些楼不但高耸，而且宽广，楼宇之间有天桥、云廊相连，天上更有飞有木龙、木鸢往来送客。

    屠魁武大为震撼，恍惚间感觉自己身处赛博世界，只是换成木质中国风而已。

    半晌他开口道：“这就是师姐说的感觉不同？确实如此。”

    任无却说：“不是的，我是想说此地民风淳朴，而且百姓极好佛学，待人十分热情。成都那边感觉比较随和，安宁，更轻松一点。”

    她抬头看向窗外，说道：“至于这里的机关楼，确实很厉害，听说都是公输坊联合铸剑山庄弄出来的，听说远在青州的公输坊总部更加气派。”

    她叹了口气接着说：“可惜商人逐利，莫说造福天下百姓，就连近在咫尺的大理他们也未做分毫改变。”

    确实如此，除了这分部的几座建筑，看其他地方都与成都区别不大，多是稀疏的木质平房，偶尔有几幢两三层高的客栈、酒楼分布其中，百姓、车马在其中往来。

    极目远眺，能看到几座高高的佛塔，但和几座高楼相比，也是黯然失色。

    屠魁武缓缓开口，说到：“听闻公输坊是鲁班所创，机关术巧夺天工，果然如此。仅这几座高楼，再没有人能小看公输坊的实力。”

    仁无说：“不论怎样，就依照师弟之前所说，我们分别去打探各家商铺所售商品的价格，主要以公输坊、奇货斋的五品商品为主，一个时辰后，来这里汇合。”

    司兴点点头，直接从窗口跳了出去，冲向公输坊，看来是想近距离观察那些气派的高楼了。

    剩下两人一见，也只好跟上。

    屠魁武走在长街上，感觉上十分怪异，一边是小商贩摆摊吆喝，或者推着木车运送货物，另一边高楼林立，头顶还不时掠过大片阴影。

    他走到一处两层小楼前，上书“奇货斋”三字，整个店铺珠光宝气，布置十分讲究，各式珠宝珍玩摆在各处，以柜台相隔。不过店内并没有什么客人，比较冷清。

    一个年轻伙计上前招呼他：“小英雄，有什么看得上眼的？”

    屠魁武直接说道：“你这里可有西域珍宝？售价几何？”

    那小伙计一听，上下打量了屠魁武几眼，连忙引他就坐，拱手说道：“原来是贵客盈门，这生意我可做不了主，您在这里稍等，我请掌柜下来。”

    说完一溜烟跑到楼上，不一会就跑了下来，说掌柜请他去二楼详谈。

    屠魁武跟着他走上二楼，这里被分隔成一个个隔间，他被引入其中一间，里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衣着讲究，面上颇有威严。

    他见了屠魁武，开口说道：“就是您想买西域珍宝？可有心仪之物？”声音倒是柔和，也没有因为屠魁武是小孩子就轻视什么。

    屠魁武说：“掌柜的说笑，西域珍宝存世极少，店中也没有齐全之理，不如将东西拿出来，我挑选一二。”

    那掌柜听他这么说，反而松了口气，笑着说道：“您是内行，之前有几位来寻开心的，搞得我也有点吃不准，您别介意。”

    说完招呼伙计，细声说了几句，那伙计点点头，离开了隔间。

    掌柜接着说：“店里现在还有一件四品，两件五品，已经吩咐伙计取过来了。您长眼。”

    不一会，三位伙计各抱一个盒子走了进来，在桌上把盒子打开，就退了出去。

    等隔间只有两人，掌柜开口道：“这三件东西，依奇货斋规矩，您若懂行我这就能打折，您要不懂我来介绍，价格上就贵一些了。”

    屠魁武笑道：“掌柜的开门做生意也能如此坦诚，倒是让人佩服。不过介绍就不必了，这分别是五品敦煌星图、冕带和四品径寸珠，不知掌柜要价几何呀。”

    掌柜开口道：“既然客人如此见多识广，那这东西就当交个朋友，您若诚心收，三件一起，您给八十金就行。”

    八十金，八十两碎金，就是八万钱。早就知道西域珍宝昂贵，这价格还是让屠魁武暗暗吸一口凉气。

    屠魁武表面上不动声色，说道：“那要是我挑一件呢？”

    掌柜说：“那要贵一些，五品一件算您二十五金，四品就算四十五金吧。”

    屠魁武直接说：“掌柜的，要是我卖给你一些西域珍宝，你能多少收呢？”

    掌柜一愣，然后恍然大悟：“你是外地挖宝人，过来打探行情的！”

    掌柜说完脸色变了变，看来这价格给高了。犹豫再三，咬牙开口道：“两成，就当我交个朋友。”

    屠魁武回应道：“七成，你转手还能赚不少。”

    “三成。您有所不知，这西域珍宝虽然珍贵，但买它的客人极少，保管成本又很高，再多都不够付工钱的。”

    “六成。仓储成本是所有宝物共同分摊的，多不了多少。”

    “四成，我的利润有一部分要上交商会，自己留不下什么的，您就行行好。”

    “五成，收了倒手就卖，利润多少都是白捡的，你亏不了。”

    “五成就五成，不过规矩咱先说好，东西您认识，我五成价收，您要不认识，我只能出两百文收个乐子。”

    屠魁武说道：“那当然了，不会让掌柜难做。东西我等会带过来。”说完起身离开，就往茶馆走去。

    伙计问道：“掌柜的，这价钱您居然松口了？”

    掌柜回道：“你懂什么，他小小年纪就能挖宝卖钱，听他意思还不少，让点利以后有得是机会，说不准几年以后，我也找地方混个豪富当当。”

    “那先恭喜掌柜的，您到时候别忘了我们兄弟几个。”

    “去去去，干活去。不过有一点他说对了，反正就是倒手的买卖，赚多赚少都是赚呐。”

    屠魁武几人在茶馆汇合，交流一番之后，发现公输坊也是差不多的规矩，只要认不出来，店里只能当垃圾收。而且不讲明用途、地点他们根本不卖，两人打听了几处都是如此，无奈只能先回茶馆。

    屠魁武他们商量了一下，先把马上的珍宝卖了，再去找公输坊，清单一番后，他们一共有6件宝物，3件心材，都是五品。

    屠魁武把宝物装到一个布袋中，很快就找到了之前的掌柜，最后以六万钱成交，也就是碎金六十两。

    屠魁武将钱带回茶馆，两人都愣住了。

    “难怪红土这么危险也要出来挖宝，一个月六万，这得在驻地那边打杂多久啊。光这次的收获，就比我过去几年加起来还多了。”司兴喃喃道。

    仁无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那是我们拿命拼的，多点也是应该的。”

    两人感慨了一番，接着与屠魁武将心材装到一匹马身上，接着三人就牵着它前往了公输坊。

    公输坊常年运送心材、坐骑这类商品，周围修了几条大路，十分宽阔，足够十辆马车并行通过，他们这匹马自然不在话下。

    几人把马牵到了公输坊分部的一座楼台脚下，立刻有人上来招呼，三人说明了来意后，有人带领他们进入其中一幢楼，有力士带着他们的东西跟在他们身后，几人坐升降梯到了靠中间一层。

    这层门大开，中心处有一面大桌，力士将东西放置于桌上。领路人告诉他们稍作等待，就与力士一同离开了。

    不一会，走来一位佝偻的老人，须发全白，而且极长，几乎把他的脸全部遮住了。

    他开口道：“是你们来卖心材的？规矩你们也知道，认得的就是宝物，认不得就是垃圾。垃圾你们卖到这里就是几百文辛苦钱，如果你们觉得不值，想带走扔回土里也没人阻拦。”

    他声音低沉，语速却很快，看来他并没有看上去那么衰老。

    屠魁武说：“是我们，东西我们都认得，请掌柜开个价吧。”

    那老人笑了一下，说：“哦？都认得？那我可要长长见识。我不是掌柜，只是个朝奉罢了。”

    他指向桌上一物，说：“那就请你从此物开始讲吧。”

    屠魁武微微一笑，答到：“此物名为百人锯，若以机关为引，数人操作，可同时处理大量木材，是现在修建伐木场的必要之物。”

    朝奉双眉一挑：“不简单啊，那此物呢？”

    “名为吞鬼化瘴炉，以人、兽骨骼为引，能持续产生瘴气激发毒物毒性，可用于修建炼瘴池。”

    朝奉见他对答如流，不由动容到：“小小年纪，见识如此广博。不如来公输坊做事，绝对比你在峨眉更有前途。”

    屠魁武拱了拱手，说：“承老先生嘉奖，然而我志在练武，只能辜负好意了。”

    朝奉哈哈一笑，说：“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这也不急于一时。好，既然你都认识，还知之甚详，又把东西带来分部，照规矩应该五成价收你，我个人多出一成，还望你以后常来照顾生意。”

    屠魁武说：“如此自然极好。”

    仁无和司兴兴奋地对视了一眼，这意味着又有三万进账，两人都有些激动。

    然而朝奉并未掏出黄金，而是从袖中掏出了十枚小小的玉片，递给了屠魁武。

    “这是何物？”屠魁武不解的问，这玉片材质粗糙，说成石片也不为过，上面刻有复杂的花纹。

    朝奉反而吃惊，道：“你们不知？这是玉，各大商会通用的，大宗货物基本都用这个，本身不值钱，唯一优点就是较为结实、轻便，否则行走江湖，钱都带不下。”

    屠魁武笑道：“原来如此，是我们孤陋寡闻了，不知这玉片一枚价值几何？”

    “一枚十金，也就是一万钱。”

    也就是说，三件心材卖了十万！这比奇珍还赚得多！三人一个月在红土中赚了十六万钱！

    屠魁武接过玉片，告辞离去，三人走回茶馆，将报酬放在桌上，十枚玉片、六十两黄金极为晃眼。

    司兴看了半天，终于回过神来，说：“之前有言在先，我只要两成，然而我在红土中承蒙两位搭救数次，若不报恩说不过去，这钱我就不要了。”

    仁无开口道：“不论是鉴别还是买卖，魁武弟弟都居功至伟，而且之前在红土药物耗费极大，这样，这次我只要两成。”仁无不等屠魁武开口，拿了三枚玉片，便不再看向钱堆。

    屠魁武看她心意已决，转头又劝司兴，好说歹说才让他收下一枚玉片，他就说什么都不肯要了。

    其实这次红土之行虽然屠魁武确实出力不小，但没有两位同门，他也要死在那里，两位不愿收钱同样让他过意不去。

    屠魁武只好说：“那这个我们以后再谈，既然赚了钱，又好不容易来大理一趟。不如我们明天好好逛逛，后天再动身回去。”

    这立刻得到了两位的响应，不论是药品、护具，还是书籍、宝物，都对他们大有益处。

    三人把计划敲定完毕，就骑马回到了客栈，各自休息了。

    屠魁武盘算着这笔钱的用法，慢慢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