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三毛去流浪

第五章 卡里,人间天堂还是地狱 2

    圣诞节很快就到了,加上新年和什么叫不出名字的宗教节日,我大概有三周不需要工作。卡里到处洋溢着节日气氛,有一天晚上,路边还摆满了灯。我被邀请去马诺父母的家,尼雅也没有回父母家过圣诞节。马诺父母的家真大,有个小足球场和游泳池,除了主屋以外还有客房,客房里边有一间里边放了四张床。我们去了当地的市场,让我想起BJ的农贸市场,风扇在头顶嗡嗡地响,人声就在我耳边,我一句也听不懂。我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着那些我这个北方长大的人从没见过的一些植物和蔬菜。竟然有很多摊位卖一种草,那草有一种特殊的香味,不知道是干嘛的。我们停在一个小吃摊前边,他们点了什么,一会儿端上来他们开始吃,可是没有我的。尼雅解释说:“老师,这里没有菜单,我们想先点不同的东西,然后你都尝一尝,看看你想吃什么。”我看了看尼雅的牛排,又看了看爱德华的盘子,他给我切了一块,全家人笑眯眯地盯着我,我视死如归似的把肉放在嘴里,嚼吧嚼吧:“口感很嫩,味道不错!”“那你来一份儿吗?”爱德华问。“好的,但是这是什么肉。”我好奇地问。“等你吃完了再告诉你!”尼雅笑着说。一会儿盘子端上来了,那块肉有两个手掌那么大,“肯定是牛肉!”我说。“那你猜是什么部位的肉?”马诺问。“后背?”“不是!”我吃完了最后一口,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是牛舌头!”尼雅说完,哈哈大笑。她不吃这些东西,我知道,除了蚂蚁以外,她会觉得鸡心鸡爪子牛舌头什么的都非常恶心。

    我不太喜欢马诺父母家的客房,有一股霉味儿,住了一晚我就让他们把我送回卡里市中心的公寓了。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就到处拜访亲朋好友,打扮得像电影明星一样去参加聚会。我常常可以听见邻居家歌舞升平,有好几家甚至还请了乐队在阳台上表演。我不喜欢天天聚会,但是有时候盛情难却,听说有会说英语的人,也就跟着去看看。有一个聚会上他们请了一个厨子,是智利人,专门给大家做冷盘还有烤肉。我还去了马诺姨妈家的农场,马诺的表弟威廉英语说得非常棒,大家去骑马的时候,威廉拉着我到处逛。“你看这匹马是我小时候骑的,现在已经长大了,她特别温顺,你想试试吗?我可以帮你!”威廉热情地问我。“还是算了吧,回头再把我摔下来,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你哪里老了,一点儿也不老,你很漂亮!”二十岁的威廉简直就是天使,夸得我心花怒放,甭管真的假的吧,人家说话的时候,眼神很真诚。“如果你不想骑马,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看看吧!”威廉揽起我的胳膊。“你家农场真大,你们种什么?”“我们有很多柠檬树和橙子树,还有菠萝,不过我们还有很多竹子,那里很漂亮!”威廉时不时扶我一把怕我摔倒,“我是农村长大的,这么点儿的小溪不算什么!你不用那么小心翼翼的!”我抽出我的手,哈哈大笑着说,其实我是有点儿害羞了,这一米九的大男孩儿,是拿我当老太太吗?可是我竟然还有一颗尴尬的春心!

    过了小溪来到一片竹林,竹笋满地,“你们吃这个吗?在中国,这个可好吃了!”我一边蹲下去用手去摸那竹笋。“别摸!”威廉大叫一声,同时一把抓住我的手,但是已经晚了,我摸上去才惊觉,好多刺!“有刺啊!”他抓着我的手,有点儿惊慌失措,我被吓呆了。“这个竹笋的刺会像活的一样,一直往你的肉里钻呢!”威廉一边解释,一边拿着我的手仔仔细细地看。我的心啊,扑通扑通地跳,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因为不好意思。我跟前夫结婚前没谈过男朋友,离婚后一直忙着赚钱和照顾孩子,也没谈过恋爱,现在突然有个小帅哥捧着我的手,那么专注地替我检查,我突然有种害羞的感觉。我别扭地想抽回手,说:“没事儿没事儿!”他却不放,挨个把我的手指都检查了一遍才松了口气,“你很幸运,没有刺!”我们两个像两个孩子,在农场里疯跑了一圈儿,直到他妈妈给他打电话说该吃饭了我们才往回走。我在卡里认识的人不多,威廉是最温柔的那个。

    快乐的日子总是太短,转眼假期就结束了,我开始了我实际意义上的工作:上课。学校有个小哥叫约翰,二十一岁,已经结婚了,妻子在律师事务所打扫,他在学校帮忙打杂兼门卫。有一天有一个人按门铃,我跑去开了门,可是来人说什么我不懂,大声喊约翰,约翰把人打发走了,回头就说我:“怎么能随便给人开门!”我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我脑子里根本没有那个安全意识。又过了两天,我真的长记性了。那天早上,约翰没有按时来,后来终于来了,却没骑摩托车。“你怎么看起来不高兴?”我看着翻译词典读,“我摩托车被抢了,还有我的两部手机和我的背包。”“啊?”我于是找来卡洛斯当翻译。“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准备出门,就在门口,我正想骑摩托车出发,突然来了五个人,带了三把枪,让我把身上所有的钱给他们,还有我的手机和摩托车,我只好给他们了。他们走了以后我马上报了警。”约翰说完半天,我的眼睛和嘴巴还张得大大的。现在我明白他为什么不让我给陌生人开门了。过了几天,约翰的摩托车找回来了,据说是警察根据摩托车上的定位系统找到的,当时正在路边扔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