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三毛去流浪

第八章 哥国人的爱情

    陆欢是个牛人,每天都学一个小时汉语,同时还学德语、泰拳、弹吉他,然后去他们家的公司上班。陆欢家的公司是家族企业,他已经算是富三代了,在纯英语的国际学校从幼儿园读到高中,然后去美国读大学,毕业后在美国一家银行工作了两年,之后回国进了家族企业。有一阵子他早上七点上课,所以每天开车来接我去学校,于是我就有更多的机会了解这个不那么典型的本地人的生活。他有时候请我去他父母家(他也住在那里,但是他觉得是他父母家,不是他的家)。院子里竟然有一个湖!虽然这个湖有一半是在邻居家院子里,也着实惊到我了。据说这里曾经是一个委内瑞拉人的马场,现在我看到的是一个网球场,一个迷你足球场,还有一个游泳池。陆欢有一只狗叫提克拉,一见我的面就给我来了个亲密接触怕我扑倒在地。我早听说这只狗的疯狂,陆欢为了消耗她的精力把她放在跑步机上,有时候还给他的腿绑沙袋,但是她还是那么精力充沛,跟她的主人还真像。我跟提克拉围着湖跑了两圈儿,然后坐在泳池边的躺椅上听陆欢弹吉他,他刚学了一首葡萄牙语歌,。那是我第一次听葡语,望着天边的晚霞,觉得这天空好美,这歌真好听。晚饭我给他做了个宫保鸡丁,还有凉拌黄瓜,人家请我来玩儿,我也得表示一下谢意啊!他吃得很开心,话也多起来。原来他有个女朋友,在法国留过学,不住卡利市。他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兄妹三人都在自己家的公司工作,大家都有股份。晚饭后我们一起在他家的超大的书房看了两个电影,一个是我喜欢的《飓风营救》,一个是他喜欢的《雨人》,我竟然有一种在电影院的感觉。

    过了几天,上课的时候他接了个电话,然后告诉我他当爸爸了,原话是这样的(用的是汉语):“我刚知道,我有一个孩子!”我当时愣了,脑子里立马闪现的是电影里那些戏剧性的情节:他的某个前女友怀孕了,然后偷偷把孩子生下来了,现在已经五六岁了或者七八岁了?“多大了?”我问。“可能四十天!”“哦——你女朋友怀孕了!”“对对对,所以明天我不能上课了,我要跟我的父母商量一下怎么办,可能我把她接到卡利来,我租一个房子,我们一起住。”“准备结婚吗?”“不结婚。”“哦-----”我也不知道我“哦”什么,反正是有点儿消化不了这信息。

    陆欢请了两天假就回来继续上课了。“我跟她父母见面了,她过两天就来卡利,我已经把房子租好了,然后给她买一辆汽车,这样她出入也方便。”我忽然想起了尼雅,她这待遇跟人家陆欢女朋友的待遇简直天壤之别啊。“我还给她请了一个营养师,这样每天吃什么也不用我担心了。”我竖起大拇指。“她喜欢游泳、跳舞、做瑜伽......”我见到陆欢的女朋友时,她已经怀孕8个月了,除了肚子大以外,身材一点儿也不臃肿,而且说起她的爱好,竟然一抬腿,脚一下到耳朵了。那是他们的babyshower聚会(就是孩子出生前,父母的朋友来给未出生的宝宝送礼物)。陆欢请了很多朋友和同学,大多数会说英语,我那颗八卦心得到了满足。聚会吃的是典型的哥伦比亚菜,先上empanadas(炸饺子),跟我们的饺子很像,但是是炸的。还有一些别的小吃,比如tapas和炸大香蕉,然后是卡里的名菜Sancocho汤,是一些鸡肉和土豆以及木薯玉米放在一起煮的。肉菜就是大鸡腿,沙拉没有给我留下太深的印象,除了西红柿就是生菜,当然一定有牛油果。最后还有个甜点,好吃又好看,不知道叫什么。有时候聚会大家会吃烤肉,下馆子会吃牛排或者鱼,普通的饭馆就是三明治、汉堡包,米饭鸡排炸大香蕉,牛油果也是标配,又好吃又便宜。

    吃完饭大家开始聊天,陆欢带我们在他爷爷留给他们的农场转了一圈,他打算种菠萝,请了个专家,约了好几次都没见成面,不知道怎么总是有事儿。他种过咖啡,偶尔还能看见几棵。他的一个同学突然说:“你看你们多好,也不用结婚,我女朋友最近总是想结婚。”“结婚是很麻烦。”陆欢回答。我竖起耳朵听,可是他们又不说了。天色渐晚,大家陆陆续续开始散了,陆欢说他的女人(西班牙语直译)要去看看姑姑,就在这附近,如果我喜欢,也可以在那住一晚。这个姑姑家住在热带丛林里,客厅的屋顶和墙都是厚厚的玻璃,透过玻璃,可以看见猴子跳来跳去,也可以偶尔听到他们的叫声,我仿佛置身在另一个世界。以前我去动物园看猴子,现在我在里边后宰门在外面。不过我没留下来过夜,因为我害怕睡不好,怕我一睁眼,一只猴子正在看我。

    我跟着陆欢回卡里市区,终于有机会问出了我的疑惑:“你同学为什么不想结婚?”“因为我同学也跟我一样,是家族企业,兄弟姐妹都有股份,如果结婚了,有一天离婚的话,股份会被分走,这样对弟弟妹妹不公平。”“那可以做婚前财产公证啊!”“没有必要,因为结婚不结婚都没有区别,我们可以住在一起,可以生孩子,孩子是合法的继承人。”“在这个国家,堕胎是不是违法的?”“是的,除非孩子对母亲的生命造成了威胁,否则不允许堕胎。”我忽然想起安娜(我的朋友,是英语老师)的侄子,女朋友跟他分手后发现怀孕了,所以现在两人各自有自己的男女朋友,每周各自带孩子三天或者四天。其实尼雅的父母一直都没有结婚,已经在一起二十多年了,孩子生了两个,还没结婚。后来尼雅的爸爸得了癌症,因为某些财产问题,最终他们公证结婚了。“我同学的女朋友比她大十岁。”陆欢继续说。“哦——”我做恍然大悟状。“最近他们常常吵架,不知道是不是能走下去。”我继续“哦-----”

    卡利人很开放,有时候一个妈妈带着三个孩子,分别有不同的父亲(有点儿夸张哈),尽管这样,她们照样能找到男朋友,因为男的不在乎那个。但是男女比例却很离谱,据说是1比7,女多男少,有的男的竟然有三四个女朋友。艾尔伯特(修手机的小哥)曾经问我,“你们跟异性朋友睡觉吗?”我坚定地回答:“我不会跟朋友睡。”这可能就是我单身至今的原因吧,因为现在人的交往顺序是,先睡了再看能不能继续。有一次马诺爸爸开车带着我们去另一个城市,公路旁边是一望无际的甘蔗田,但是偶尔也有小房子一闪而过。马诺妈妈笑着问我:“你知道那是什么吗?”我摇头。“那是motel,就是给一些忽然来了兴致的人准备的!”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就冲她在丈夫和儿子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我没办法不信啊!还有一次在饭桌上,马诺的爸爸竟然问我,亚洲男人的“那个”是不是很小。我立马满头冒汗,尴尬几秒后,然后机智地回答,我就见过我前夫的,没见过别人的,没法儿比较啊!大家哄堂大笑,那时候尼雅还没被赶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