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三毛去流浪

第十九章 生活就是一个七日接着一个七日

    今天克里斯在上课前去的健身房,他给我发微信说一会儿一起去他的酒店上课。我在健身房门口等他,过了一会儿他跟一个二十多岁的瘦削男孩儿一起走出来,一边走一边有说有笑的。那男孩儿看见我,就跟克里斯摆了摆手说明天见。“嗯哼,这帅哥是谁?”我八卦地问。“健身房的教练,是体育专业毕业的,但是找不到工作,人不错,跟我说了好多他的事儿。”“哦!”我意味深长。我有点儿担心小教练被克里斯掰弯。

    我俩走在过街天桥上,忽然看见一个等车的男的不等了,上了天桥,朝着我们走过来。“你好,请问有零钱吗?我们要坐车,可是只有二十块的,没有零钱。”“你好,等我看看我有没有啊。”我打开钱包,翻了半天,克里斯还贡献了两块,凑齐了二十,给那个男人了。我拿着他那张二十块的票子,嘴里嘀咕了一句:“不会是骗子吧,给我的别是假钱。”“你说他们是骗子吗?”克里斯问。“我只是担心,应该不会是假的,再说就算是假的,也就二十块,不帮的话也过意不去。”“你遇到过骗子吗?”克里斯用英语问我。“遇到过一个。去年在建国门地铁站出口,我因为要去办事儿,一天坐了四趟地铁,第一次我出了地铁口,看见一个乞丐端着一个碗,拿着一双筷子,仔细一看碗里是土,他的嘴唇上还沾着土呢,我就给了10块。”“他真的在吃土吗?”“我是没看见他把土送进嘴里,不过就算是表演,也挺敬业的。”“然后你怎么知道被骗了?”“第二次我出地铁,我发现他还在那儿,旁边摆了一个盒饭,看起来是鱼香肉丝盖饭,但是他没吃,还举着那个碗。最后一次我看见他,天已经黑了,我看见他跟一个男的在数钱。我真想冲上去大喊,把我的钱还给我,但是我不敢。我偷偷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到家上网发了个帖子,提醒大家不要上当。”“如果帮了骗子,心里肯定难过。”

    一转眼克里斯就要回国了,我还真舍不得他,有他的日子没有那么无聊。他还是把那小教练给搞定了,也许本来小教练就是弯的也说不定。不知道克里斯留给他的是美好,还是伤害。可能我对于这事儿总是很消极悲观,无法从中获得乐趣。

    克里斯走后我没有那么多课了,突然就闲下来了,于是继续上网找课。萨姆的面试仿佛没有通过,因为他没再提那事儿,我也不问。他回国前我们又见过几次面,在Man咖啡比较多,再也没去过他家。他还是会时不时撩两句,我也习惯了,要么装傻要么直接忽视。我的英语水平仿佛也到了一个瓶颈期,总觉得没有进步。忽然想起一个华裔孩子问他妈:“妈,我什么时候不用学汉语了啊?”他妈答:“什么时候你可以用汉语跟我吵架了就不用学了。”我也没法用英语吵架,所以我不找外国男朋友。英语没学好,西班牙语学不会,我又陷入了情绪低谷,周期性的不自信又来拜访我了。

    人生有四苦:看不透,舍不得,输不起,放不下,那我便不看不听不做不想吧,看个电影,做点儿好吃的,想想周末跟儿子去哪儿玩儿,吃什么。我给儿子打电话:“儿子,周末去军事博物馆吧,然后晚饭吃奶油蘑菇汤,培根金针菇卷儿,加酱油炒饭,中西合璧!我的计划怎么样?”,儿子说:“好。”克里斯临走前请我下馆子,我俩去了川菜馆,我这个不吃辣的,真的不该去川菜馆儿啊,点了一盘儿辣子鸡,吃完跟没吃一样,还是一盘儿红辣椒,还是自己做的吃着顺口。

    《BJ遇上西雅图2》上映了,亚男我俩约着去看了。电影有笑料有泪点,有英语有古文,经历过手写书信和交陌生笔友的七零后应该都会颇有感触。

    吴秀波说:不以滚床单为目的的搭讪都是耍流氓。

    汤唯说:一夜滚床单的热闹,可能换来一夜滚钉板的惨叫。

    汤唯说:因为深爱太伤人了,毫无保留地把心放出去,就害怕有一天得自己一个人疗伤。

    吴秀波说:爱既然可以做了,谁还去谈啊!

    汤唯说:见过仙人掌吗?我跟仙人掌差不多,喜欢把自己包起来,那样我觉得安全些。

    看完电影回家,我又想到兔子先生了。也许我们俩都是仙人掌。

    劳动节端午节母亲节儿童节......聚餐、K歌......转眼就是七月。夏楠跟老公去度假了,我替她喂猫,晚上睡在她家。偏头痛又来了。偏头痛就像一个魔鬼,来无影去无踪。它来的时候,让人生不如死,它走了,又找不到它来过的痕迹。头疼的时候我常常脾气不好,俗话说喜欢“作”,所有的委屈与不快被放大了无数倍。跟兔子先生沟通不顺畅,于是我们又陷入了冷战。

    八月我接到了一个学校的班课,离家很近,我非常高兴,按照约定时间去办交接,我应该去拿教材和课表。到了办公室,被告知办交接的老师去吃饭了,让我等,我没办法只好等,我的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但是不好意思让人家打电话或者发信息问,毕竟我是新人。十多分钟后,那位老师终于回来了,原来她已经把书和课表准备好了,还写了注意事项,放在了她的桌子上,她拜托了同事转交给我。可能那位同事不在吧,我并没有细问,只是拿了书道了谢就走了。我要保持好心态,不生气。网上说“态”字拆开就是“心大一点儿”,如果心太小了,那肯定有更多烦恼,我的目标是:开心赚钱!

    我的新班有三个学生,一个男孩儿两个女孩儿。男孩儿叫马特是加拿大人,他女朋友是中国人,两个人在加拿大是同学,他是那种陪女朋友看完《甄嬛传》的男生;美国女孩儿麦迪有一头红发,她的男朋友是中国人,俩人在意大利认识的;珍珠是菲律宾人,男朋友是瑞士人,俩人曾经是酒店员工,现在男朋友被派来中国工作,她也一起来了。三个女人一台戏,课上课下我们班都是欢声笑语,加上马特这个体贴的小男生,我们的学习不再枯燥了。

    学生们来来去去,只有大笨一如往昔,坚持学习。大笨其实还有个中文名叫李白,他以前是会说日语的,但是后来因为老也不用就忘了,他还用日语写过一首诗,那首诗写在一张小纸片上,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在钱包里。我觉得每给人看一次,那张纸就会脆一分,不知道哪天,就一分为二了。我忘了诗的内容,但是我对他前女友的事儿却记得很清楚。课间休息,他发现一本英文杂志,杂志上有一篇文章是关于中国彩礼的,他拿来给我看,于是再次开启了记忆的闸门。

    大笨的前女友是他的第一个学校的汉语老师,比他小二十岁,两个人交往一段时间后就搬到一起住了。

    “你觉得她愿意跟我穿情侣装,是不是真的爱我?”大笨问我。

    “我觉得是。你比她大那么多,但是她一点儿也不介意,穿情侣装就是在告诉全世界,你俩是一对。”我诚心实意地回答。

    “我也织了两件颜色款式一样的毛衣,她一件我一件。”

    大笨会织毛活我知道,因为他给学校里所有的老师每人都织了一条毯子,不管是专职的还是兼职的。

    “你还会织毛衣呢?”

    “我还会织围巾、帽子、手套......但是现在我不想织了,太麻烦。”

    “真厉害!既然她那么爱你,为什么她变成前女友了?”

    “那年春节她带我回老家了,她还带我去了她爷爷的墓。”

    “你看人家挺认真的。”

    “但是她爸爸说,我们结婚可以,我得拿六万块钱。”

    “你没给!”

    “我说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