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三毛去流浪

第四十章 我是药罐子

    病多知夜永,年长觉秋悲。----白居易

    大笨问我什么样的润肤露适合干性皮肤,我帮他上网买了一瓶。他说:“唉!现在我想找个女爱人。”我问号脸。“可以给我在后背抹润肤露啊!”我一头黑线,但转念一想,我头疼的时候不也迫切想要一个男人嘛!距离上次头疼一个月了,我小心翼翼地吃东西,小心翼翼地保持好心情,小心翼翼地注意睡眠,小心翼翼地等待......我的嗓子开始发痒,出去一趟回来后眼睛又红又肿,老想用手揉。我把风镜找出来,可是出去的时候又不好意思戴,所以就闷在家里尽量不出去。胡老师在休年假,我们改成上午上课了。一直学习也很无聊,他提议去逛公园,于是我们第二天一早出发去了BJ民族园。因为园子太大,里边也没有饭馆,我带了两个烧饼夹鸡蛋。天气不好,到了民族园就下起了濛濛细雨,走半天也看不见一个游客。空气潮湿得厉害,我摘了口罩和风镜,已经完全不想明天自己会怎么样了。果然,回家后开始头疼。头疼的时候就得闭关,我缩在我的卧室,尽量不吃不喝,因为害怕呕吐,如果幸运,只一侧疼三天就会好。这次我很幸运,右侧疼了三天就好了,我再次生龙活虎了。

    胡老师的生日快到了,周六他要请朋友来家里庆祝。我帮他把客厅整理成一个小型的自助餐厅,把他买的食物和水果都摆好。他的朋友们也会带一些吃的和喝的,所以我们只准备了一小部分。聚会来了很多人,有的已经见过了,有的常常听胡老师提起。给我印象深刻的是路易斯,一头五彩斑斓的头发,还染了紫色的指甲,真不愧是艺术家。路易斯已经三十多了,有个中国女朋友,可是他们之间好像出了点儿问题,正在闹分手。大家一边聊天一边喝酒,一直到凌晨才散。胡老师把人送走以后又开始清理客厅,洗杯子盘子。我没帮忙,虽然我知道他洗不干净,但是我实在太困了,不想第二天头疼。以前我前夫洗碗洗得不干净我会非常生气,现在跟胡老师一起住,看他洗过的盘子也能知道我们吃的是什么,不过我并不生气,因为我知道胡老师的优点那么多,这只是小事情,而且我只跟他一起住一年,想想这个,还有什么不能忍的呢?作为朋友,我只看他的优点就可以了。

    波兰的学员想报考HSK,可是总是上传照片失败,卡在那儿报不了名,只好来求助我。我看着他帅气的照片啥毛病没有,可是上传以后就会收到提示:请使用免冠照片,连着试了三次,我忽然领悟,原来我们的帅哥学员是地中海发型,头顶那块没头发,电脑误以为他带了帽子!我谨慎地问:“鲁先生,您觉得要是画点儿头发怎么样?”鲁先生先是困惑着看着我,然后忽然大笑起来,我也实在忍不住了。于是我们俩一边画头发一边笑,然后再次上传,鲁先生说:“pleaseplease,希望我们可以骗过去!”然后,我们上传成功了!俩人又是一阵大笑!鲁先生考得不错,他很满意,最后一次上课还给我带了自己做的波兰面包和酸黄瓜。

    “春天来了,杨老师你不想谈恋爱吗”胡老师问我。

    “花粉过敏和偏头痛已经把我折磨得死去活来了,我不觉得有男人喜欢这样的我,我还是别祸害人了。”我幽怨地说。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我喜欢爱笑的男人,别的我也想不出来,但是我可以说我不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像我前夫那样的男人,哈哈哈哈!”

    “我让你跟我去聚会你也不去,我让你跟我去学跳舞你也不去,你在家怎么认识男人啊?用交友软件吧!”

    “交友软件上很少有想认真交朋友的,都是想先睡了再说。”

    “你也可以先睡了再说啊!”

    “我没办法只走肾不走心啊!呜呜呜......”

    我俩在公园走圈儿,怕人听见只好用英语说一些虎狼之词。

    “我的前女友怀孕了。”胡老师说。

    “啊?”我没反应过来。

    “不是我的。”胡老师补充。

    “哦,你吓我一跳。”

    “我好几个前女友都结婚的结婚怀孕的怀孕,还有我的朋友们,都有孩子了。”

    “你羡慕人家啦!别着急,男的七十岁还能生呢,你找个小女朋友就行了。”

    “我担心比我小的女孩儿很麻烦,我以前的女朋友都比我大。”

    “你那时候年轻,比如你二十岁的时候女朋友三十岁,现在你三十多岁你还可以找个三十岁的或者更小的呀,如果是留学回来的,肯定也很成熟了。”

    “也有道理。有时候我看见女朋友跟男朋友在街上吵架,我好担心这样的事儿发生在我身上啊!中国女孩儿好像很任性啊!”

    “我不知道别的国家的女孩子怎么样,如果你女朋友要是忍不住在街上跟你吵架,你可以冷静啊。年纪大的好处就是不容易冲动,你可以劝她,不要在公共场合吵架。或者你就找个完美的女朋友吧。”

    开衣橱关衣橱,春天就要过去了。时隔一个月,我又头疼了。我再次咬咬牙挂了安贞医院的号,找到以前那个医生,跟她说我想做心脏封堵手术。她看了看我的病例和各种检查结果,说:你这个洞并不大,我需要重新评估一下。我一听,难道要再来一遍吗?我可不想再让人把大管子伸到我的胃里了。她说评估一下,我说那我也考虑一下,手术的事儿就这么又撂下了。我换了一家中医院,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喝中药扎针灸。医生说自己熬药效果好,我都是自己熬药。想起去年吃中药,医生给我开了蝎子,让我拿锅先焙干然后磨成粉冲水喝。那时候是夏天,我妈来看我,每天帮我做饭熬药。我吃完晚饭就开始炒蝎子,炒完放在阳台上晾着,等它脆了再打碎。我妈躺在床上休息,忽然起来说,“你还是把蝎子拿到厨房去吧,我闻着受不了,上头。”“咋了,妈?”“这味儿就跟火葬场烧死人的味儿一模一样。”我顿时就不好了,“妈,这个我还得喝呢!”我妈一脸无奈,“真的特别像.”“妈,妈,别说了,我拿走!”我喝过的中药里什么都有,蝎子蜈蚣是毛毛雨,还有什么贝壳、石灰......这十来年,少说也喝了一水缸了。

    我坐在厨房熬中药,筷子不停在锅里搅拌,我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巫婆,在炼制一种神秘的毒药......唉!我这哪里熬的是药啊,分明是我苦命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