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三毛去流浪

第十一章 生活都是小事儿

    住在青旅也没办法做饭,在网上下单买了个方便面杯,每天就用那个煮面,放两片牛肉或者一个鸡蛋加点儿青菜火腿肠什么的。儿子不上学,但是没有地方呆,我俩见面的时间就变短了,只在外面见个面逛一逛,也不一能一起吃饭。逛完回来眼睛就肿起来,所以接下来几天又没勇气出去了。每天就闷在房间里看剧,给胡老师上课,帮胡老师当翻译。说胡老师是个马大哈一点儿都不夸张,每天他应该在群里汇报他的体温,那天他汇报36.9,社区医生一下子紧张了,问他怎么回事儿,有没有哪儿不舒服。我问他是不是刚骑完自行车,他说是。社区医生说那你过一会儿再量一次,我私信告诉他37度就会被拉走的。又周末了,问儿子要不要见面一起吃个饭,被他拒绝了,理由是他太忙,要考试,还有就是他懒得出来。上周末一起吃了个饭,吃完他就要回去(奶奶家)。我有点儿郁闷,想了很多,最近两年他的话越来越少了,可能是青春期的原因,另外有可能是他真的喜欢宅在家。问过我的墨西哥学生迪亚娜,她也是这个年纪,她说,要是能在家,绝对不想出去,她的家庭很幸福,但是我还是担心,总是疑神疑鬼,是不是因为父母离婚,儿子才会这样。虽然每天都会视频至少半个小时,但是他几乎不说什么,我们有时候其实就是开着视频各干各的,然而我觉得这种陪伴也很重要吧。为了儿子,我放弃了很多,可还是觉得给他的不够,不过我不想让他在没有爱而且充满冷暴力的家庭里长大,那会更可怕吧!

    我害怕冷暴力,以前前夫经常采用冷暴力,虽然他没动手打过我,但是我觉得两者差不多。冷暴力,常常包裹在冷处理的外衣下。初中的同桌,我们俩常常是全校的前三名,偶尔还会竞争一个参加竞赛的名额,不过我拿她当朋友,可是她常常莫名其妙就生气了,不理我,总是我先跟她说话,她才理我。有时候觉得很难过,于是告诉自己,绝对不要跟她先说话,但是往往绷不住还是先说话。有一年暑假我去她家找她玩儿,天气很热,我骑了半个多小时自行车才到她家,可是她还是那种冷冷淡淡的,我离开的时候她妈妈送我出来,极不自然地说她害羞怕见人,不出来送我了。其实她家是那条街第一户,出门就是一条河。我回家的路上告诉自己,算了,这样的朋友没了就没了,然后就这样慢慢疏远了,再后来从别的同学那儿得知她跟男朋友一起去了英国。

    我前夫生气了用拳头砸墙,却不跟我说话,我提议跟他聊聊,他总是不搭话或者只是嗯嗯嗯,我一度气得把垃圾桶一脚踢飞,把整理箱砸烂,可是他还是不说话,从来不沟通,问题日积月累,然后我变成了一个泼妇。可是我不想当泼妇,于是他变成了我的前夫。

    在以前的学校当主管的时候有个同事,我们关系非常好,无话不谈,常常一起吃完饭然后挤在一张床上聊天聊到很晚。可是慢慢地我发现她不再跟我说话了,那时候我正准备去哥伦比亚的事儿,开始并没察觉,我终于在思前想后之后问了她为什么,她倒说了,原来是因为我说了句玩笑话。那时候她跟一个法国学生走得很近,学生们都问我他们是不是在交往,我虽然告诉学生们那是没有的事儿,却也在某天看见她坐在男生自行车后座上,之后不经意间开了个玩笑。我非常诚恳地道了歉还请她吃了饭,然后我出了国,从此无话。我最受不了人不说话,我宁可吵架。兔子先生也是这样的人,他动不动就不理人,别人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他自己气得像只青蛙。我一直觉得我们长了一张嘴,除了吃饭就是用来说话的,该说的时候就说,让人猜来猜去真的很麻烦。

    有两个人给我打电话每次都会让我心里一沉,一个是我前婆婆,一个是我妹妹,因为没事儿她们从来不给我打电话,而且从来不是好事儿。一个打电话肯定是因为孩子病了让我带着去医院或者在学校惹祸了让我善后;一个要么是跟父母吵架了要么是手机丢了要么是电脑手机各种有问题,我是救火队吗?对,我一直是救火队,可是我有问题找谁?妹妹给我打电话,说她去超市的时候iphone手机丢了,我心里想,你给我打电话我也没办法啊,建议她报警去查超市的监控。监控里轻轻楚楚地录下了手机被偷的过程,可是那小偷戴着帽子,根本分辨不出长相。后来她又给我发短信,说有个链接,让我帮她操作一下,我也没想就帮她弄了,最后才意识到,那是一个木马网站,现在小偷已经把她的手机锁屏密码弄到手了。我气得差点儿把杯子扔了,但是没办法,反正找不回来了。

    胡老师终于结束了隔离,我可以回家了,BJ一秒入夏了。今年第一次实行个税汇算清缴,在头疼前终于搞定了,真是麻烦透顶,800块起征线,挣得钱不多,麻烦倒是一个不少。自从春节假期开始到四月,我几乎没有收入,幸好胡老师不收我的房租,不然我真的要喝西北风了。在网上发了求职的帖子,顺便发了一个找西班牙语伴的,工作没消息,语伴倒是有一个,是墨西哥人,不过这个墨西哥人似乎是在找学生,并不是真的想做语伴。我开始想宝拉,给她发了条微信,她告诉我她在比利时。原来她男朋友说在中国呆腻了,俩人一商量打算回欧洲。她男朋友很快在法国找到了一份工作,于是俩人收拾收拾就回欧洲了。宝拉第一站去了比利时看姐姐,然后打算回西班牙,可是被卡在比利时了。不过她也非常高兴,这让她们姐妹俩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

    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虽然大家还都戴着口罩,走到哪儿都要测量体温,但是我觉得我们的生活已经回到了正轨。花粉过敏的症状在慢慢消失,我开始充满了活力。星期一是我的扫除日,收拾客厅,在衣架下面发现了胡老师的一双新皮鞋。他下班回来,我指给他看,他特别惊讶,问“在哪里发现的?我都忘了!”“这是你去年去海南参加研讨会买的!”“啊,对呀!”他去年十月应邀去参加一个研讨会,他要发言,机票酒店人家安排,到了以后特别高兴,视频给我看酒店方间,然后他打开行李箱,告诉我他没带西装裤子,我冷汗,让他好好找找,他自己一直说带了。我举着手机在家里到处找也没有,最后在他衣柜里找到了。幸好第二天有一天时间,他可以去买,不过他将近两米的身高,我有点儿担心。第二天给我发来几张照片,让我参谋一下,我向来没什么审美观,胡乱评价一下,反正他还会问起码三个人,然后又买了一双皮鞋,甚是满意。回来后就扔在衣架下边把人家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