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三毛去流浪

第十六章 在生活中修行

    星期天我跟亚男一早就去了世博园。跟亚男出去玩儿特别省心,只需要带上吃的和水就行,她会搞定一切,包括几点出发,坐什么车,天冷提醒我加衣,阴天提醒我带伞,我觉得我简直太幸福了。她还是摄影师,给我拍各种姿势的照片。想起来跟前夫一起出去玩儿,他给我跟儿子拍照,他总是以儿子为中心,我常常要么没有头要么是半个身子。

    我俩回家时坐公交遇到一个道士,花白头发和胡子,拎着个大行李箱,一直跟我们一起下车上车换地铁,他问我去BJ西站在哪站下车,亚男问他要去哪儿,他说要去山海关,我说BJ站去山海关的车多,另一个等地铁的哥们儿立马用手机查了下,说BJ西站已经没有去山海关的车了,但是BJ站有。所以最后我们告诉他先跟我们走,然后再告诉他怎么换乘。坐上地铁以后亚男细心地给他写了个纸条,清清楚楚地写了在哪站下车,换几号线,老道士连声说谢谢,说加个wx吧,有什么需要可以找他,他专治怪病!亚男我俩没接他这话茬,用了一个别的话题给岔过去了。

    “您什么时候开始修道的?”

    “二十多年前才开始修道,因为那时候我病得严重。”我第一反应是他得了癌症。

    “我常常做梦,梦到一个须发皆白的人,当时想当和尚来着,可是后边的人不允许!”我心里纳闷儿,后边的人是谁?可是也没敢问。

    “您现在多大年纪?”亚男问。

    “七十五了。”老道骄傲地回答。

    “您这身体真不错!”我说。

    “您到站了,在这站下车吧。”

    “谢谢你们啊!”

    老道下车了,我跟亚男说:“这老道有点儿神神叨叨的,我想加他微信来着,没准儿能治我的偏头痛呢!”

    “你听我的,我就能给你治,还用那老道!”

    “你肯定又得说找个男朋友吧!”我斜了她一眼,她开始坏笑。“你别说,我在网上也遇到过一个神神叨叨的人,我发了个偏头痛的求助帖,他竟然给我留言问我是不是我做过流产手术,如果做过就应该做法事超度一下,不然亡灵会一直跟着我,给我看得毛骨悚然的。”

    “瞎说八道!那只是个胚胎,像个小豆芽,都说不上是一个人!”亚男不屑地说。

    “我就跟那人说,跟着我就跟着我吧,正好我也可以赎罪,他就不言语了。”

    “别信那些乱七八糟的,怪力乱神。你就吃好喝好心情好,别想太多就好了。

    “我跟你一块儿玩儿心情就好,姐姐咱以后多玩玩儿呗!”

    “好,等老了咱俩弄个三轮车,换着骑,周游全国全世界!”亚男说。

    “多美好的未来啊!等我攒够养老钱啊。”

    又是新的一周!虽然我有点儿累,但是没有头疼,可以高高兴兴地开始挣钱啦!只要有心,红尘中也照样可以修行!

    上课的时候一个学生问我:“老师,你喜欢教外国人吗?”

    “喜欢啊,非常喜欢,因为常常非常搞笑!”

    “对对对,我自己也觉得搞笑。昨天我去饭馆吃饭,我想吃eggplant(茄子),可是我不确定是qizi还是qiezi,所以我没敢点……”

    “哈哈哈哈,我们可以想象一下:你好,我想吃妻子,你们有妻子吗?”

    “我可能会被打出去吧!”

    “有一天我在超市,我想买鸡蛋可是找不到鸡蛋在哪儿,所以我问售货员,可是我又忘了鸡蛋怎么说,所以我跟我丈夫两个人用胳膊上下摆动,然后嘴里说咕咕咕咕,结果售货员快笑死了,最后才明白。”另一个学生接着说,还一边模仿起来,我们全班都笑得前仰后合。

    下了课骑车跑去医院复诊,又开了五百多块钱的草药,加上挂号费一百,每周我都得花六七百,但是我下定决心再吃一个月,如果还不好,我就放弃。排队等着拿药,旁边是个打印检查结果的机器,也有几个人在排着,可是看起来是坏了。过了一会儿来了一个穿白大褂的女的,鼓捣了一会儿就好了,然后跟大伙儿说了点注意事项什么的,其中一个等打印的女的说:“你怎么那么横(四声)啊?”“我东北人说话就这样,跟你横啥!”白大褂说完就走了,没理会那女的。我不禁想起很多外国人说听中国人说话像在吵架,肯定是跟声调和嗓门以及音高有关系。

    拎着一大袋子药回家,路上想:这不行啊,还得多挣点儿钱买药吃。到了家我一边熬药一边看招聘广告,决定去教英语。找了个离家近的语言学校,约了个时间去面试。语言学校就是平时放学后和周末上课,我提了只能星期天上,星期六不工作。面试的老师随便在《新概念英语》里指定了一课让我试讲,我没准备就讲了,面试老师说我有气场,准备给我排课。但是我告诉她明年我可能要去西班牙,她说上一学期就可以。我高高兴兴回家了,可是晚上十一点多收到那位老师的微信,告诉我如果只能教一学期不行,是她合伙人说的。我猜可能怕我教完,别的老师很难接手吧!第二天我又把书给她送回去了,她一直说对不起,我只说了我能理解就走了。我把这事儿告诉亚男,亚男说我太实在,可是这就是我啊,没法改变。没有课就没有吧,我还怕万一我坚持不下来,犯头疼呢。

    晚上路易斯又来找室友一起工作了,看着他的鹦鹉头,我忽然觉得适应了。不能以貌取人,自己总是告诫自己,可是还是落入俗套,就是因为他的头发的颜色以及他涂了指甲油的手,我便对他没有好印象了吗?他那么努力工作,教书的同时还在不停写作,还帮学生组建乐队。也许他对于他的女朋友来说,不是一个好男朋友,但是他是个好朋友。听说他前女友非常想跟他复合,路易斯总是在挣扎。他是个多情的人,两个人分手后也没断了联系,来我们家聚会讲鬼故事那天,看那女孩看路易斯的眼神,我知道她还爱他。路易斯对于她,就像太阳对于太阳花,她说“你找别的女人也可以,只要不让我知道就行。”这是怎么样的爱啊!张爱玲的低到尘埃里的爱最后也没有留住爱人,不知道她这样的爱可以持续多久。

    我从没轰轰烈烈爱上过谁,我很难体会。忽然我想起兔子先生,也许我应该给兔子先生发个微信。他有妈妈要照顾,要给照顾妈妈的一个护士和一个保姆发工资,还要还贷款,他的生活也很难。虽然我们还没见过面,可是我们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