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记笔谈

第二十三章 玄鸟

    我将头上的灯光打了过去,发现满是碎陶片的角落还有几个“存活”的陶罐。它们颜色很少见,是白灰色的,除了由于年代久远在陶罐体上积了些尘外,整个陶瓷面依然很是美观,我能看到胎体上还有一些精雕细琢的图案。它们的器皿形制也和一般的不太一样,我见过的商朝陶罐一般都是没有盖子的,但这些却每个都有,而且就连盖子上都刻满了图纹,直觉告诉我,如此大费周章的东西,肯定不简单,不过这味儿是真受不了!

    “小祖宗,你说这罐儿是用来干什么的?”我捂着鼻子转头问了一下他。小祖宗也走过来看了看,说陶瓷相对于青铜器有个很明显的优点,那就是不易腐蚀,有很好的保存作用,所以这里面应该是存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小祖宗看着一地的碎片,接着说:“这些陶罐碎哩怎很,不像自然损坏哩,看来有人早斗到过这儿,而且把一些罐子给摔了。”

    “啊?不会吧!这坑下面可是有那些尸兽守着啊,他怎么安然无恙下来的?”我问。小祖宗告诉我尸兽虽然会在闻到人气儿哩时候醒过来,但也有很多方法避开。比如练过吐纳法的人,能把气息收敛的和没有一样,或者更直接一点儿的方法,拿布浸狗尿戴在鼻口处,就能不被察觉。

    我想了想,问该不会就是那个在棺椁上留了个巴掌印儿的人吧!小祖宗点点头:“窝也觉哩很可能是他,至于他哩目的是啥,估计斗在这罐儿留啦。”

    “是啊,废怎么大力气,这罐里到底会啥呀?”我好奇的心里直发痒,对着身后小祖宗挑了挑眉,嘻嘻的说:“要不然,咱挑一个打开瞅瞅?”

    “恁祖宗,恁说了算,反正窝是中。”小祖宗事不关己的说。我一人做事没可胆子,就说干嘛说的这么生分,虽然说起来有点玄,但你可能也是我祖宗不是?小祖宗听了就不说话了,我就当他默许了,反正想着要是大爷怪起来,我就说小祖宗同意的。我又咳嗽两声提着嗓子道:“我可真拿了啊。”

    我眼睛选了一下,伸出手挑了个个儿最大的,大概有个半个胳膊的高度。这罐子是实打实的沉,我两只手的腕力差点没抬住它,加上二头肌的力气才把它抱到身边,过程中我能感觉到这罐子里面装着液体,一晃一晃的,丁零当啷的发着脆响。

    那罐子离得的这么近更是臭的无法无天,连小祖宗都默默离我远了些。看来他是打算让我独自打开它的了,这个时候我还真渴望刚子在我旁边,刚子那愣头青加什么都敢试一试的个性,和他说一声准直接动手打开了,哪里还用自己动手。

    “我、我开了啊!”我预警了一声,顺带屏足了口气儿。我的手放在盖子上小心的用力,那盖子不知被什么黏胶似的东西密封住了口,黄黄的,应该是某种动物胶。好在那胶不是很厉害,我稍稍一用力就扯开了。

    把盖子那下来后,亲娘嘞!!一道味儿直往上窜,直攻人的大脑,我屏着呼吸也能闻见。那味道就像是有人把死老鼠加鲱鱼罐头加臭豆腐用榨汁机打一起一样恶心,我立马是干呕了起来,把脸撇了出去,这要是正面吸上一口,我估计今儿就去见我爷爷。

    “咋样?那留是啥?”小祖宗问了一声,我看到小祖宗时,心中直是骂娘。不知什么时候,他又远了几步,还把抠鼻给捂上了,“想知道你自己过来看!真把自己当祖宗啦!”我怒火冲天道。

    小祖宗叹了口气,又乖乖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嘿嘿,对嘛,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我得意道。我们忍着臭味看向罐子里面,发现里面是果然一滩水,黑兮兮的又有些漂浮的白杂质在上面。

    “啥玩意儿这是,不就是一滩臭水吗?”我寻思了一下,臭臭的,还是液体,放在罐子里,这该不会就是个夜壶吧!说起来早些年好像在媒体上看过类似的传闻。

    “不可能嘞,尿再放多久它也不会变hie呀。”小祖宗说。

    “欸,凡事儿往好处想,兴许老祖宗是中毒死的呢?所以这尿……”我开着玩笑,但小祖宗直勾勾的瞪着我没有一点儿笑意,我怕了,“嘚嘚嘚,您接着讲接着讲,我不打岔了。”

    “那人废嫩大力气到这儿,咋可能是为了尿壶哩。再说了,这罐儿形制稀少,肯定是为了放重要哩东西。”小祖宗说。

    “那难不成这黑水里面有什么古怪?”我盯着那黑水,感觉这下面有什么东西在滋滋冒泡,“那我把它倒出来看看吧。”我撸起袖子,指尖掐着陶罐的口边缘把它倾斜了过来,立面的黑水全部都涌了出来,这一倒还真是倒出了一团东西,刚开始太黑还没看出来是什么,等到黑水全都流散到一边,它才显出原样。

    由于它的全身被黑水裹着,我第一眼就看到那东西似乎有对儿翅膀,还带着几根儿稀疏的羽毛,以为是什么鸟的品种。但用东西扒拉了一下它,却又看不懂这是什么东西了,这玩意虽然长着鸟身子,但屁股那却是鱼的尾巴!还隐约能看到鳞片的形状。

    “咦,这他娘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长成这副德行,天地下有动物长成这样的吗?简直不符合进化学啊!”我说着打了个冷战,不夸张的说,这就是个异形怪物啊!

    “窝也是第一次见这玩意儿啊。”小祖宗说,他这个狠人更是可以,直接上手了去摸了,一直摸到哪只“怪鸟”的屁股后。他用手指清理了一下黑水,似乎发现了什么,小祖宗说这东西肯定不是自己长成这样的,因为他摸到了尾巴这个部分好像有缝合的痕迹,也就是说是有人把鸟的一部分身体砍下来,又把鱼的尾巴给接上去了。

    “我靠,怎么这么变态,谁想出来的主意啊?”我头皮发麻道。

    “这不清楚,但可以确定,下来哩那个人,兴许就是为了这个玩意儿,而且他已经带走了几个。”小祖宗说皱着眉头说。

    “那小祖宗,怎么说,这些罐子里应该都是这玩意?”我问,小祖宗嗯了一声,我呀了一声,心想这老祖宗到底是在搞什么,难不成忆母成狂,已经心理变态啦!真是罪过呀!

    “嘘!别吵吵!”小祖宗这时突然捂着我的嘴,他手上还沾着黑水,我感觉口中跟进了屎一样,差点把自己的胃给吐了出来,我转头就是要骂他祖宗十八代,但他又是嘘了一声,“都讲了别吵吵!”

    “咋了?”我忍着怒气,“好像还活着!”他看着那只怪鸟突然说,我一听是瞪大了眼睛,“还、还活着?!”我也看向那只怪鸟,发现那玩意儿的翅膀真的微微动了一下,我惊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都这样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此时,小祖宗立马做出了反应,举起那把青铜残剑一下断了那只鸟的脖子。那只怪鸟的身子没了头,竟然还是扑腾了几下,然后才倒了下去。看到这儿,我是松了一口气儿,但总感觉小祖宗雷厉风行了点儿,怎么什么都不清楚就给杀了呀?

    “这玩意从来都没见过,几千年了,还有气儿存着,是凶物哩可能性很大。斗算它不是凶物,但它这个样子,已经不适合在这个世界生存了,身体被弄生这个样子,死说不定还能是种解脱哩。总之要先排除一下风险。”小祖宗回答道。

    “哟,小祖宗,你江湖经验倒也是挺深呐,跟大爷一个心眼啊。鸡贼的狠呐!”我说着,蹲了下来看看那具鸟的尸体,想着到底是怎么个怪玩意儿,古人干嘛要造它?看着那鸟头加鱼尾,我总觉得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我突然茅塞顿开,激动道:“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之前墓道上面就刻着一只又臭又怪的鸟,大爷和我说那玩意儿是玄鸟啊!”

    “玄鸟?恁说哩是那个商朝哩神鸟?”小祖宗问我,我点点头,说就是那只降而生商的神鸟。“我就说嘛,玄鸟哪里会那么丑!合着那墓道上刻的是这么个臭玩意儿啊。”我指着那只怪鸟的尸体道。

    小祖宗想了想,擦了擦手中的残剑的血迹说:“那可未必,兴许恁看到哩这只就是玄鸟。”

    “不可能,玄鸟诶,那可是只神鸟啊!你不说应该五光十色的,起码也应该像我在短视频上看到的那样,像凤凰一样尊贵好看。你再看这一只……”我指着那只丑鸟尸体,心想你打断我一条腿我也不信这光秃秃的“串串儿野鸡”是神鸟。

    “窝不着你看哩都是啥,但从来牟人见过玄鸟哩样子,谁说神鸟就一定是尊贵哩样子。都说怪力乱神,这世界怪异哩事儿多哩很,也许神和鬼一样就斗是怪!所以咱人自古才敬而远之。恁着《山海经》不着?”小祖宗问我,诶!我说这我倒知道。小爷小时候挺爱看插画图的?怎么了?

    “中!那窝问恁一下,《山海经》中斗有记载一些关于异兽跟神哩描述。有哩有九个尾巴,有哩九个头,有哩人脸虎身,恁觉哩那些描述,到底是想把它们描述成好看哩啊?还是描绘成怪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