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兽首中的十一尊已经在手，现在只剩下羊首不在，黄昊英已经去了解信息，等他回来就知道情况。

    几人回到大使馆讨论今天的行动，却也没有确切的结论。

    卡特的表现超出他们的预料。

    “很聪明。”宁帆点评道：“能在四大家族当族长的人，果然没有一个是废物。”

    “宁大师能详细说说吗？”几人好奇这是什么评价。

    “你们以为他今天真的会使用装置么？”

    “难道不会吗？”几人皱起眉。

    “你知道你必死的情况下，会不会拼命？”宁帆没有回答，而是换了个问题看向王多鱼。

    “当然会啊！”王多鱼没有一点犹豫：“反正要死，拉一个垫背不亏，拉两个血赚，至少不会白死。”

    宁帆点点头：“那如果你有财富、地位、权力，还有可能活下来的时候，你会怎么选？”

    “好死不如赖活着。”王多鱼脱口而出：“反正活下来有无限种可能性，没必要为了这么点事情就死掉。”

    “所以，你们懂他的想法了么？”宁帆道。

    “苦肉计？”几人反应几秒忽然意识到什么，变了脸色。

    “算是。”宁帆笑着回头：“能够活成人精的存在，要是没有点手段，早都让人挂了路灯了。”

    半两金想到什么，指指宁帆手中协议：“那波什家族？”

    “借刀杀人。”宁帆不紧不慢道。

    “那您还接下来这份协议？”几人都不理解宁帆的行为。

    “没办法，他给的实在太多了。”宁帆指着几口箱子，轻轻摇头，“这些东西要是去收集和拍卖，至少也要花费几百亿元，能够用一个星条国的家族换下来，还是挺划算的。”

    车内几人全部愣住，好半晌没有理清楚这个关系。

    用星条国的家族，换夏国的文物，这买卖怎么看都有点不太对劲才是。

    可他们还真的找不到一点漏洞。

    半晌，几人放弃逻辑，关心起实现问题：“那宁大师你打算怎么做？波什家族也不会这么简单就拿出来这个东西吧？”

    “当然不会。”宁帆轻笑着放下协议，“但罗斯福家族敢借刀杀人我们也可以驱虎吞狼。”

    半两金三人眼神闪烁：“您的意思是？”

    “四大家族中，亚当斯家族现在家主去世，安妮可能会在其中做点什么，罗斯福家族一心想要拉其他家族下水，波什家族为砧板上的鱼肉待人宰割，只剩下一个家族。”

    “肯纳蒂家族！”几人同时反应过来。

    星条国四大家族中相对最低调也最先出现颓势的家族，自从几十年前家中要员去世后已经开始守不住基本盘，最近更是连年收入下滑，如果不是还有之前的余威震慑，只怕是要清除名号。

    在场的几人都是老油条，瞬间想明白卡特不选择他们的原因。

    现在的微妙平衡是他们需要的，任何一方想要独大都会有另外三大家族的牵制。

    可一旦四大家族变成三大家族就没有了这种平衡，只要有一个家族想要搞点事情，联合任何一家就可以发动了。

    宁帆平静看向车外：“卡特的选择也说明一点，肯纳蒂家族并没有获得加入永生的资格，所以他不需要针对肯纳蒂家族。”

    “那亚当斯家族和肯纳蒂家族会看着他们争斗吗？”唐奇胜不太相信这个结果。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他们不会愿意见到有一个家族死了，但绝对不会介意在两家开战的时候发点财。”宁帆解释道。

    几人纷纷点头，彻底明白过来。

    王多鱼摩拳擦掌：“那我们明天就去调查资料准备行动么？”

    “不急。”

    宁帆敲敲手中最新发来的情报：“我们先去拜访下这位艺术家，故作神秘的魔王大人。”

    车辆绝尘而去，一份文件在众人手中传阅。

    A4纸大小的画布上面，有尊漆黑的羊首侧着向外看去，明明是一张画，却有十足的立体感。

    画面右下方有一道清晰流畅的签名，魔王。

    ……

    “这些都是你画的东西？”

    75街区，号称星条国最乱街区，平均每小时就能发生一起枪击案的地方。

    宁帆几人推开纹身工作室的大门，一眼看到他们要找的人。

    浑身纹身的精瘦男人提起裤子，赤着上身看向他们，微微挑眉，还没说话，就有另一道慵懒又带着些妩媚地声音响起。

    “亲爱的，继续嘛！”

    一条白手臂从牛仔裤的中间伸出，狠狠拍在男人屁股上。

    “安静！稍等，我的工作还没有做完！”男人嘘一声，抓起一旁的纹身针，丝毫不在意女人的手部动作，在她赤着的后背继续刻画图案。

    宁帆几人也不催促，打量着店内布置。

    屋内摆放着巨大的黑暗、朋克风格明显的画作和雕塑，看起来很有艺术风范，只是屋内的情况并不是那么充满艺术气息。

    “纹身师？艺术家？”

    宁帆挑挑眉头却并不奇怪。

    毕竟星条国这种地下艺术家还是比较多的，没有接受过系统的艺术教育，也没有资金举办画展，只能借助一些免费的公开场地或者墙面进行创作分享，甚至还衍生出了涂鸦这种先锋艺术。

    从画面的质量和画作的艺术性来看，眼前这位的水准在许多艺术家之上。

    “哦，亲爱的，你真棒！哧溜……”

    女人娇滴滴的声音再次响起，隔着人影，宁帆他们看不到女人的样子，可是从动作来看，大概也是可以直接在某些电影中才可以看到的事情。

    几人全部惊呆。

    “这是可以免费看的么？”

    “有点太刺激了吧？”

    “宁大师，要不然我们出去避一避？”

    半两金捂住眼，露出条指缝一边偷看一边说，双颊绯红。

    “别动！啪！”

    牛仔裤男人一巴掌拍下，清脆的声音在屋内回荡，接着让开半个身子，露出纹身椅上的情况。

    并不是他们想的那种画面，而是女人口中咬着他身前的一根毛巾使劲抬头。

    背后的画面呈现在几人眼前，是昨天在纸上看到的一样的羊首，两根弯角伸出变成两朵玫瑰盛开。

    黑色的墨水在后背绽放，黑到发光。

    “梵塔黑的墨水，是世界上最黑的颜色，可以吸收任何光线，你们能看到的就是极致的纯粹的黑色，用这种颜色绘制魔王羊首最合适。”

    男人没有抬头，解释一句，继续投入纹身工作。

    “他的手。”唐奇胜小声提醒宁帆。

    “仿肤色的全贴合手套，握针的手格外稳，甚至不像是一个纹身师能够有的样子。”

    “是医学专业的水准。”

    宁帆早都看出他的手法和动作有医学院科班出身的习惯动作，更加好奇这样一个人是怎么会在这个街区从事纹身师的工作。

    好一会，男人终于停下手，扶女人起身。

    女人也不管宁帆几人还在看着，扭动身子在几面全身镜的包裹下欣赏自己的身姿。

    后背的羊首和玫瑰花在灯光下宛如流动的墨水。

    “真美！就像是撒旦降临人间的侍者一样优雅而危险，雅各布，你真的太懂我的心思了！”

    女人从凳子上扯过上衣，随意套上，从领口挽出头发披在肩上，又觉得不够过瘾，拿起桌上剪刀在后背狠狠来了一刀，恰好露出背部纹身图案。

    “这样才够味！记得给我打电话。”

    女人从宁帆身侧经过，从身后摸出一张名片塞在宁帆手中，不等宁帆说话就比划着手势笑着跑开。

    半两金在一旁变了脸色，气呼呼地瞪着她的背影。

    宁帆把名片丢进垃圾桶看向雅各布。

    “是我画的。”

    雅各布脱掉手套，摔进垃圾桶，点上烟卷，猛吸一口，吐出混合着香料味道的气雾：“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宁帆想了想，意识到这是在回答他的第一个问题，挑挑眉头：“有意思！我很久没有遇到过你这样的人了。”

    雅各布耸耸肩，单手开了瓶啤酒灌下一半：“来一瓶？”

    宁帆摇头。

    “那说明你的生活太没意思了。”雅各布擦干净椅子，躺在上面，掸落烟灰。

    “一个操刀实力不弱的医生，半路出家的艺术家，却在这里做一名帮派医生，这确实很有意思。”

    “你怎么知道的？”雅各布表情微变，紧张起来，手中也多出一把手术刀。

    “匕首握法虚握随时可以转换成飞刀或者匕首割喉，挺标准的动作，还有格斗术，是陆战队的战法，是我小看你了。”宁帆继续道。

    雅各布沉下脸：“是谁让你们来的？独狼还是亨利那边？”

    “都不是。”宁帆轻轻笑着：“放轻松，我只是一个好奇地路人，来打听一些不属于你们这个地方的东西，比如艺术。”

    宁帆取出在车上传阅过的羊首照片。

    “我在一个朋友那边看到这尊雕像的图片，很感兴趣，所以打听到了你这里。”

    “最好是这样！”

    雅各布盯着他们，想要看出什么破绽。

    半晌，丢开手术刀：“走吧，我相信你们了。”

    “这么快？”王多鱼很是惊诧：“我们什么都没做呢？”

    “就是因为什么都没做，而且你们对我店里的东西丝毫不好奇。”

    雅各布关了店门，转身拉开墙角的铁皮柜，露出下方一条通道。

    “这里不安全，带你们去我的创作空间看看。”

    “很荣幸！”

    宁帆跟着雅各布走下楼梯。

    下面的布局和上面大致一样，不过没有那些纹身的设备，只有画架和工作桌，摆着许多雕塑用品，墙角还有个一样的柜子。

    “手术室在下面，你们是艺术爱好者，下边就不带你们参观了。”

    “可以。”

    “说说来意吧。”

    雅各布很是干脆。

    “能够来这里，冒着生命危险来找一件艺术品，你们要的东西肯定也不简单。”

    “生命危险是不是有些夸张？”王多鱼有点不敢相信。

    雅各布笑着关上门。

    “砰！”

    一声枪响。

    哪怕是地下室的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如果你们不是这么多人，还有身边这个家伙一看就不好惹，我保证你们会听到四声这样的声音。”

    雅各布似是嘲笑，却没有再说透，仰了仰头：“你们想要的是那个东西，是么？”

    宁帆抬头，看到架子顶端一尊古铜色的羊首。

    毛发羊角细节可见，眼神、鼻孔，每个角度看过去都栩栩如生，系统信息也证实这确实是圆明园丢失的羊首。

    “没错。”

    “那这个东西，不能给你。”雅各布拒绝道：“这是我的缪斯女神，我的灵感来源，我……”

    “一千万。”宁帆没有听完他的话，直接开价。

    雅各布愣了下，半晌，喉头滚动：“不，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这个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是生命！是我的全部！”

    “五千万。”宁帆继续加码。

    “它不是用钱可以衡量的东西！你们到底懂不懂艺术？”雅各布挥舞双臂，狠狠咆哮起来，“一个人对艺术的尊崇和热爱是无价的。”

    “一个亿，如果你不接受，我这就离开，并且保证没有人会知道这东西在这里。”

    宁帆语速很快，不给雅各布思考的时间。

    “或者，你可以试试自己宣传一下这尊雕塑，看看75街区的安全程度和你所谓的保护伞能不能支撑到他们过来。”

    “成交！”雅各布伸手，一秒不到就捧着羊首交给宁帆。

    ……

    “这就成功了？”

    走出纹身店，王多鱼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整个人有点懵懂，“这不是他的缪斯，他的生命，他的挚爱艺术追求么？”

    “但不是他的钱。”宁帆平静道：“当我说出他的身份的时候，不管他有多少理由，最后都会失败。”

    “原来您早都算好了？厉害！”

    王多鱼感慨完，又啧啧舌：“就是可惜了这些钱……一个亿呢，能买多少好东西！就换了一尊羊首，这有点太亏了啊，他明显就是个山炮，不知道行情。”

    宁帆看向他：“你不是想学捡漏的最高水准么？给你个任务，去捡这一亿的漏。”

    “啊？”王多鱼傻眼了。

    好半晌，看宁帆真的不是戏耍他，颤着声问道：“这真的是捡漏，不是已经给人了么？还能捡什么漏？”

    “这就忘了？”宁帆挑挑眉，朗声开口：“波什家族的东西，一个亿，划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