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门口，离婚手续办理完成。

    陆凯旋对着刘飞扬伸出一只手，做出准备握手的姿势：“好歹夫妻一场，好聚好散吧。”

    刘飞扬也伸出一只手，手在半空中停留片刻，一个巴掌拍到了陆凯旋的脸上，“这是你欠我的。”

    陆凯旋摸了摸挨打的侧脸，骂道：“刘飞扬，就你现在这副泼妇的样子，我看以后也没有哪个男人再敢要你。”

    刘飞扬冷笑一声：“与你无关。”

    陆凯旋提高音量讽刺道：“反正，我是男人四十一枝花，二十出头、温柔漂亮的姑娘一抓一大把，反倒是你，一个三十岁的女人，离了婚，还带着个孩子，脾气还这么臭，我倒要看看，你日后还能找个什么样的。”

    “无聊。”刘飞扬转身离开。

    ……

    晚上，卧室房间里，陆璐正在用蜡笔画画。

    刘飞扬走进房间，坐到陆璐身后，看了一会儿女儿的画作，虽然有些抽象，还是可以看出，图画的背景是蓝天白云和一架飞机，正中间一个小女孩，左右各梳着一只辫子，小女孩的左右手分别牵着一男一女，一男一女的外侧分别牵着老爷爷和老奶奶，不用猜，这是一张全家福。

    刘飞扬：“璐璐，你转过来，妈妈有话要和你说。”

    陆璐用绿色的蜡笔画着草丛：“马上，马上，画完小草儿就完成了，我要等爸爸回来的时候拿给爸爸看。”

    刘飞扬：“璐璐，妈妈和爸爸离婚了，爸爸不会回来了，不过，等爸爸来看璐璐的时候，璐璐可以把画带去给爸爸。”

    陆璐哇哇哭了起来。她虽然年纪还小，不太懂得什么叫做“离婚”，但是好像已经知道这意味着父母的分离。

    刘飞扬抱着女儿安慰道：“没关系的，璐璐，就算我和你爸爸分开了，你一样可以见到爸爸的，你依旧是爸爸和妈妈的女儿，是我们的心肝宝贝，知道了吗？”

    陆璐继续抽泣：“妈妈，是不是璐璐做错了什么？你们为什么要分开？璐璐以后会乖乖的，你们不要分开，好不好？”

    刘飞扬：“小傻瓜，和你没有关系，这是我和你爸爸的问题。”

    陆璐：“那是爸爸招小三儿了吗？”

    刘飞扬嘴角一抽，孩子这么小，怎么会知道这种词？“璐璐，这是谁和你说的？”

    “奶奶在看的电视剧里面说的，里面有一个女的说要离婚，说男的招小三儿，所以坚决要离婚，上次我们去看爸爸，爸爸和别的阿姨抱在了一起，和电视上一模一样，爸爸就是招小三儿了，我讨厌爸爸，我讨厌爸爸。”

    刘飞扬抱着情绪激动的陆璐，一方面惊叹女儿的推断能力，光是看电视剧以及陆凯旋和一个女人抱在一起，就推断出来了他们的离婚理由，现在的小孩子真是不简单。另外一方面，她觉得该提醒孩子的奶奶最好不要带着孩子看这种狗血肥皂剧了，天知道这孩子又会学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即便陆凯旋离婚了，陆妈妈毕竟还是陆璐的亲奶奶，所以，陆璐照样由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轮流带着。

    陆凯旋只有逢年过节时回陆家一次两次。

    陆璐一直记恨爸爸招小三儿导致离婚的事情，几乎对陆凯旋不理不睬。

    ……

    下午茶时间，航空公司的咖啡吧里。

    同事甲：“你们听说了吗？完美女王，离婚了。”

    同事乙：“好像是老公有了外遇，她这种女人，工作起来就是一板一眼的，眼睛里容不得任何沙子，肯定会离婚呀。”

    同事丙偷偷瞟了一眼秦教员办公室的方向：“怎么飞的好的女飞老公都会搞外遇，难道这就是蓝天对女机长的诅咒吗？”

    同事丁：“这不是明摆的事情吗？飞行员想要搞好飞行，背后要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女人没有时间打理家庭，老公自然会去另外找人的。”

    同事甲：“哼，让她平时一副高高在上完美无缺的样子，好像自己真的是女王似的，现在出事儿了吧。”

    同事乙：“离了婚的女人还有什么幸福可言，即使事业再怎么成功，婚姻失败的女人就是败犬一只而已。”

    同事丙：“那不就是——‘败犬女王’？”

    何静气恼道：“你们瞎说什么呢？女人努力追求梦想，就可以成为男人外遇的理由了吗？”

    同事丁：“关你什么事？你管得着吗？”

    “凭什么决定一个男人成功与否就看他的事业，决定一个女人成功与否却只看她的婚姻。”李莎莎瞪着同事丙、丁：“你们自己就是女人，你们将来也会结婚生子，难道你们也希望自己的人生、自己女儿的人生也只有家庭，没有理想和事业吗？”

    同事丙：“女人不都是这样的嘛！”

    同事丁小声阻止：“她是李莎莎，李机长的女儿，不要跟她冲突。”

    同事丙：“我们走。”

    刘飞扬无言而笑，自己为了梦想努力了这么多年，曾经的“完美女王”，现在只因为离婚一事，就变成“败犬女王”了吗？

    何静劝解道：“不要理她们，她们工作上比不过你，才故意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李莎莎也抱住刘飞扬给予安慰。

    ……

    世界上真的没有不通风的墙，即使两家人从不张扬，陆璐是单亲家庭的事情还是被其他学生家长知道，大人们的闲言碎语会通过孩子的嘴传到陆璐的耳中。

    同学A：“听说你爸妈离婚了，他们不要你了。”

    同学B：“瞪什么瞪，你妈是个母老虎，没有男人要，你也一样。”

    同学C：“我妈妈说，你妈是飞行员有什么了不起，一个女人如果婚姻失败了，那她就是个失败的女人，是败犬。”

    同学D：“知道什么是‘败犬女王’吗？”

    愤怒的陆璐一次次和这些学着家长冷嘲热讽的同学打架，老师的电话一次次打到家里，微信一次次发给刘飞扬。

    刘飞扬只能一次又一次告诉女儿一个人的成败，与离婚无关，重要的是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虽然她也这样鼓励自己，但是，承受着对女儿和父母的歉意，承受着无聊人士的八卦，刘飞扬心情日渐压抑。

    李莎莎、何静见刘飞扬心情压抑，便拉她到酒吧散心。

    起初，刘飞扬对酒吧这样的娱乐场所并不感兴趣，一杯色彩亮丽的特调酒下肚，口感不错。

    几个女人又点了几款看起来很好看的酒喝了，借着酒劲儿，借着昏暗的灯光，借着节奏感十足的音乐，她们跑到舞池中央肆意地跳了起来。

    原来，酒精可以给人带来这么大的快乐，她真的是压抑了太久，就好像从来没有吃过糖果的孩子尝试过一次糖果的甜蜜之后，一发不可收拾的上瘾一样，刘飞扬爱上了喝酒。只要陆璐不在，只要没有航班或其他工作，她就会约人出去喝酒，也会收集很多好酒，深夜时分，一个人在家独自畅饮。

    当然，她依旧是个非常自律的人，从来不在孩子面前喝酒，也从不会因为喝酒影响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