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卦仙

第八十五章 长安,长安?(上)

    石城酒楼客满,康元石忙里忙外,尽心照顾徒生、贡生之际,洛阳市井愈加萧条,春晴香店的生意尤其不好。安僧达心情舒畅,走出作坊的时候,碰到焦急万分的儿子安三郎。安僧达停步询问,三郎说道:

    “父亲,店铺真的不行了;以这样的销量,赚不回费用,必然大亏。”

    安僧达知道他想说什么,笑着回答道:

    “儿子,你不知道啊,你父亲我有多高兴。以前忧心,赚钱太多;现在好了,目的达到。不要急,不就是钱嘛,咱家不缺。别人家作坊的香料还卖不卖?”

    三郎答到:

    “剩余的货,全部退货,没心情再卖。”

    安三郎元亨看不上作坊,以为太辛苦,没必要自家开,尝试外购,代为售卖。试了几个月,没等打开销路,圣神皇帝回京都,春晴店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安僧达板起脸,训斥道:

    “年级不小了,不要那么急躁;喜形于色,是不是告诉外人,你遇到大麻烦了?好好修身养性,等什么时候,别人看不出你的喜怒哀乐,才可以说真正出师。当然,到那时候,你可以装出任何表情给别人看。”

    重操旧业,开始很兴奋;忙了几天后,觉得厌烦。安僧达减少做工时间,每天花半天时间到作坊,指点五郎,另外半天读书写字。尤其写字,安僧达发现,其乐无穷。媳妇郑大娘也问过,生意怎么办,安僧达反问道:

    “你是希望儿子去耕读,还是做商贾?”

    郑大娘终于想明白,把大儿子安大郎元书关进邙山的庄园里,带着奴婢种地,告诫儿子:

    “孩子,你看看香店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以后咱家可就指望这点地过日子,你可要守好!”

    大儿子无奈,从城里搬到邙山。所谓的耕读,也不过颐气指使,指使奴婢干活。偶尔,自己也会下地;时间长了,觉得下地干活、出汗,然后读书,心情很好。为了脱去商籍,几个儿子分家,大郎、二郎、三郎都是在籍的农夫;留下四郎、五郎,陪着老夫妻做商贾。不知什么道理,三郎喜欢呼三喝四,到处张扬;奇怪的是,店铺掌柜、伙计,都听他啰嗦。久而久之,店铺归三郎管,其他家人都不插手。

    长安二年(七零二),春正月乙酉,初设武举。

    孙圪垱坚持习武,学舍的童子、少年,同样每天坚持练武。武举的消息让众人兴奋,仔细打听后,一哄而散,再无人问津。想武举擢第,首要的条件是骑术;孙圪垱武艺不差,没有骑术,能做骑马的步卒,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张仁愿的儿子也不行,虽说有祖传的武艺,仅是步战;张家几代以来,人丁单薄,也不愿意子孙后代学骑战,太危险。因此,儿子只能在学馆继续读书,等待机会。指望及第,梦都不要去做。

    离开没多久,朝廷另外委派太原都督府长史,张仁愿不再兼任,一心一意做幽州都督。经过一场大战,与幽州军、政关系拉近,还是隔着一层莫名的隔阂,不能亲近。张仁愿不也不愿意彼此的关系再进一步,没有好处只有坏处。那批先登敢死表现不差,多有军功,大部分离开,回归熟悉的军城、军镇、屯军,再走升官之路。有数人不愿意回去,情愿做侍卫,可能怕回去后被打压吧。

    突厥寇盐、夏二州。春三月庚寅,突厥破石岭关,寇太原。以雍州长史薛季旭摄右台大夫,充山东防御军大使,沧、瀛、幽、易、恒、定等州诸军,皆受其节度。

    张仁愿职位变动,免去幽州都督,降为幽州刺史。官职降低,品级却提升到五品,可以穿绯色官衣。幽州文武比张仁愿还糊涂,究竟贬还是升?张仁愿松口气,如放下千斤重担那样惬意。侍卫队就地解散,侍卫分配到各军做火长、队正。数十侍卫嫌从军太苦,回归洛阳为庶民。也有十几个不愿意离开,跟随张仁愿赴任。张仁愿能安排数人作僚属,皆为九品,有孙始雨、郑正、安元初,及数个幽州老卒。安元初的母亲是石三娘,所以安元是纯正西域人。前几年大调整,很多西域将士迁到幽州,安姓很多,安元初不孤独。

    离开都督府,张仁愿一心一意抓民生,不再关注战事。幽州大地,民生只有种地、人口,所作所为无非促耕。都督军、政皆管,“升”为刺史,轻车熟路,唯脸皮薄不自在。没来得及理解大势,搞清楚自己真实位置,薛季旭出了莫名岔子;夏四月,以幽州刺史张仁愿专知幽、平、妫、檀防御,仍与季旭相知,以拒突厥。

    薛季旭是薛仁贵从子,进士及第,无军旅经历、无太多朝堂威望,不清楚什么道理,派出坐镇河东。薛季旭是绛州龙门(山西河津县)人,不是薛仁贵那种猛将,敢与带兵冲锋陷阵,有勇气、信心,冲垮挡路的一切军阵。薛季旭如何,与张仁愿没关系;所谓防御,也是轻车熟路,一切如过去都督所做。

    这种安排莫名其妙,不管外界怎么看,幽州文武不明所以。既然不清楚怎么办,按老习惯,防守、观望。幽州将士有信心,突厥绝对进不了河北。张仁愿调整过蔚、代、朔三州防线,突厥很难找机会再走恒岳道、或其它不知名山道,进飞狐县,否则可能让其轻骑进入险地。自契丹叛乱,幽州防线多次调整,没人敢玩忽职守,突厥同样找不到机会。

    夏四月乙未,以相王为并州牧,充安北道行军元帅,以魏元忠为之副。

    秋七月甲午,突厥寇代州。

    秋八月辛亥,剑南六州地震。

    秋八月戊午,太子、相王、太平公主上表请封张昌宗为王,制不许;壬戌,又请,乃赐邺国公。

    敕:自今有告言扬州及豫、博余党,一无所问,内外官司无得为理。

    张仁愿感到意外之中的意外。圣神皇帝回京都,看似平常,其实极不合常理,对其本人没好处,有否定神都之嫌疑。现在又要放过徐敬业、李唐宗室叛乱余党,似乎向同情叛党者发出妥协的信号。这种做法,否定了圣神皇帝本人;张仁愿想不通,有必要吗?

    朝局复杂,加强戒备,继续观望,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用交流,幽、妫、檀、平四州文武,秉持同样态度。

    秋九月壬申,突厥寇忻州。

    己卯,吐蕃遣其臣论弥萨来求和。

    庚辰,以太子宾客武三思为大谷道大总管,洛州长史敬晖为副。

    辛巳,又以相王旦为并州道元帅,三思与武攸宜、魏元忠为之副;姚元崇为长史,司礼少卿郑杲为司马。然竟不行。

    冬十月戊申,吐蕃赞普亲领万余人寇茂州,都督陈大慈与之四战,皆破之,斩首千余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