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医

第二百四十章 舞菌

    朱莉的房间里准备了茶点,用滚了金边的盘子盛着,红茶还冒着袅袅热气,团子也温热着,那是一种咸味的圆滚团子,糯米做的外皮,极为软嫩,里面包着各色各样的馅儿。

    “悦小姐,你先去换上吧。”朱莉将衣裙递给她,催促道,说完吃了一口桌上的糕饼,又喝口茶,笑得不好意思,“悦小姐别见怪,我一大早便忙着舞会的事情,这时候才得空吃点东西。”

    “不怪。”悦糖心接过衣裙去了里间换衣裳,为了小心起见,她观察了一圈,才换衣服,时间便拖得久了点儿。

    换完出来,朱莉忍不住心中惊叹,她的皮肤很白,似醇香的牛乳,腰身极窄,比季灵筠还要窄上几寸,少女玲珑的身段被礼服完美勾勒。

    朱莉在一边的长桌上熨衣服,她的手法很老道,一边熨衣服一边跟她闲聊:“悦小姐,你肯定也饿了吧,要不要试一试我这边的糕点?”

    “不用了。”悦糖心静坐着,细致的眉眼恬静温柔。

    “也对,悦小姐是神医,一定看不上我这个女佣的糕点。”朱莉神情低落,一双幽蓝的眼里透着浓浓失落,“我知道做女佣算不得什么上乘的差事,不过听说你从前也是做过女佣的,料想你定然不会看我们低人一等,没想到......”

    她越说越严重,仿佛下一刻就要给自己扣上一顶看轻女佣的帽子,悦糖心想了想,这里的人总不至于在糕点里下毒吧,她随手捏起一块咬了一口:“这糕点内馅是咸的,我吃不大惯。”

    朱莉见她吃下,回身继续熨衣服,嘴角勾着得意的笑,不知道朱莉是故意还是无意,熨斗停留得久了些,旗袍上多了好大一块焦黄。

    “悦小姐,这衣服只怕是不能穿了,不过这事实在是怪我,不如我把礼服送给你。”朱莉态度诚恳礼貌。

    也只能这样了,悦糖心有些可惜,那样清新雅致的旗袍是江家铺子为她量身定做的,夏城仅此一件。

    悦糖心回到舞厅的时候,众人已经开始跳舞,她走得轻而慢,像是一株无声的蒲公英,落到了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季灵筠端着酒杯跟人聊天,余光看了悦糖心一眼,心中暗叹,她倒是养得水灵灵的,连这件衣裙都能压得住,不过舞菌的效果可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

    悦糖心静坐了一小会儿便觉得身体不适,她看着跳舞的人群,心中有一股强烈的情绪,想要加入进去,尽情舞蹈,这样的想法一点儿都不像是她的性格。

    可她不由自主便滑入了舞池,趁着自己尚有理智,她拉着江明毓一起跳舞,毕竟两人熟识,万一出了什么事,江明毓会照顾好她。

    江明毓正跟明雅说着话,突然被一把拉入舞池,见她面色潮红,意识到不对,大手贴心地覆上她的额头,明澈的瞳仁里满是担忧:“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悦糖心完全听不进他的话,脑子里只剩下两件事,跳舞还有大笑。

    江明毓感觉到自己的左手被紧紧握住,掌心相贴,右肩被她的素手轻轻搭着,少女的馨香甜腻似一股无形的轻烟,带动着他在舞池里滑动。

    江明雅见她们跳得这样默契好看,眼睛亮了亮,选了个绝佳的位置一脸笑意地观赏。

    悦糖心往日笑意很浅,今天的她,情绪外放,笑意明朗,整张脸都放松下来,似一朵正在缓缓盛放的昙花。

    江明毓随着她的节奏跳舞,渐渐地,便有些沉醉其中了,梦中想过千万次的场景成了现实,他热血沸腾,浑身都是灼热的,一颗心更是难以抑制地怦怦跳。

    一连跳了两支舞,不但是江明毓,就连江明雅也感觉到不对了,糖心什么时候这么活跃过,她往日可都是沉沉静静坐在一边的性子。

    江明毓牵引着悦糖心往舞池外走,可她坚持跳舞,江明毓没办法,绕到角落,将她打晕,一把抱起便往外走,打算送她回去。

    顾司南跟了出去,拦住他的去路:“你要带她去哪儿?”

    “她身体不适,当然是送她回去。”江明毓礼貌地答。

    “她是跟我一起来的,还是我送她回去。”

    “糖心下意识找了我跳舞,我觉得,她似乎更信任我,顾少还是别再固执于这种小事了。”

    “若我非要争呢?”

    “顾少,你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现在居然以为自己能保护好糖心?她是我江家的干女儿,我的干妹妹,送她回去的事就不劳烦你了。”江明毓坚定无比。

    提起小玫,顾司南的气势便没那么足了,他不但没有保护小玫,反而亲手杀了她。

    顾司南没有争过他,眼睁睁看着江明毓抱着她,少女的神情恬静乖巧,羽睫浓密在眼下落下浅浅阴影,生动不俗。

    门外守着的记者们刚好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目送着江家的车子驶离,顾司南回了舞会,去到侧厅,侧厅的陈设依旧是以金色白色为主调,镀金的烛台闪着光,墙上挂着精美的油画,画里的女人穿着盛大的礼服端坐,有种出尘的惊艳。

    墨绿色沙发上铺了鹅绒软垫,季灵筠已经在那里等候,同油画里如出一辙的美丽优雅,见他盯着那幅油画看,便道:“那是一位英国画家送给我的,他的画每一幅都价值不菲。”

    “我不懂油画。”顾司南的语气有些生硬。

    他跟季灵筠是不一样的,他学的是法医,一切和冰冷、死亡有关的东西。季灵筠学的是自保、智谋,她善用自己的一切去换取最大的利益。

    他不解风情,季灵筠并不生气,脸上带着笑意:“办妥了?”

    顾司南隐隐担忧,悦糖心向来谨慎小心,这一次究竟是什么东西能瞒过她,故而他问得急切:“你给她吃了什么?”

    “北方有种伞菌,生于脏东西之上,人误食之后会手舞足蹈,狂笑不止,所以有别名,舞菌、笑菌。”季灵筠拨弄着胸前的钻石项链,“我已经很手下留情了,若不是看在周瑾的份儿上,她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顾司南点头,他知晓,面前的女人自小便心狠手辣,司北阁从前做的便是杀人的行当,这一次,她用这样隐蔽温和的法子算计人,已经是极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