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医

第三百三十二章 故友重逢

    “还有很多办法,生米煮成熟饭。”云老太太很坚持,“杜安的病总会有办法,难道你要置整个云家于不顾吗?”

    云川沉默着。

    “云川,你难道要看着云家败落,让我死不瞑目?”

    老太太步步紧逼,云川没法子,只能暂时敷衍过去:“祖母,你让我再想想吧。”

    北平又下起了雪,雪花纷纷扬扬往下坠,姚家差人送了东西来,是一个精致的玻璃匣子,外部满是精雕细琢的花纹,顶上则是一整块的玻璃,清透无暇,指明要送给云栖。

    这样的消息瞒不住,顷刻间便传遍了云家。

    云舞先前同云家夫人苏眠提过生日party上的事,苏眠看云栖的目光更复杂了些,这是丈夫在外私生的女儿,能带进云家已经是格外宽容。

    云栖如今隐隐约约又得了姚家的青眼,若是借着姚家的势力壮大起来,只怕事情会渐渐不可控起来。

    想到这里,她的指骨紧紧攀着走廊上的红漆圆柱,无名指上的戒指闪闪烁烁。

    生平头一次,苏眠生出了危机感。

    玻璃匣子由两个佣人抬着送到了悦糖心的屋子里,彼时她正裹在暖融融的羊毛毯子里看书,被佣人的动静吓了一跳,抬眼看过去,纯净无暇的玻璃匣子里蒙了一层薄纱,雾蒙蒙的,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姚家送来的,我们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姚家,悦糖心捏着书本的手紧了紧,手心出了汗,只怕不是姚家,而是林溪岑吧。

    等到佣人都走出去了,她一跃跳下床,反锁了房门,这才打开玻璃匣子。

    掀开薄纱的罩子,入眼便是一封请柬,烫金的花色,蜡封的口。

    请柬之下,是一件礼服,纯黑色的丝绒曳地长裙,不知是用了什么料子,整条礼服闪闪发亮,似暗夜里深沉的墨色,华贵又神秘。

    她拆开请柬,请柬来自一个很熟悉的人,顾司南。

    是邀请她三日后去参加一场化妆舞会,在北平最大的明月饭店。

    悦糖心以为自己的身份很隐蔽,没想到知道这层身份的,不止是姚安和林溪岑他们,还有顾司南,那么季灵筠也应当是知道的吧?

    师父先前帮她打听了夏城的情况,钟云她们一切都好,季灵筠打算跟林溪岑结婚,结果被算计着脱了层皮,花了一大笔钱才脱身,转而到了北平。

    这一次化装舞会,大约也会见到季灵筠吧。

    过往的恩恩怨怨仍要延续,这一次会面的结果仍是难以预料的,悦糖心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捏着请柬发怔。

    若雪不知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趴卧在悦糖心身侧,圆滚滚的猫脸蹭着她的小腿,痒痒的。

    悦糖心抬手在它颈间挠了挠,声线温柔细腻:“撒娇做什么?”

    猫儿看清了请柬上的名字,激动道:“是顾司南啊。我们去我们去。”

    悦糖心摸了摸它的鼻尖,漫不经心道:“往日你可没这么殷勤,当时我和顾司南结婚,你都不跟我一起搬去顾宅,今天怎么好好的要去参加顾司南的化装舞会?”

    猫儿的小心思被戳破,有些心虚地打哈哈:“这不是一年没见那些故人了嘛,再说了,我见的是顾司南,又不是林溪岑,你这么谨慎做什么?”

    也对,顾司南和林溪岑可不一样。

    反正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悦糖心松了口:“那好吧。”

    三天后,悦糖心换上米白色珍珠礼服裙,又挑了个最普通不过的金羽面具,正打算出门的时候,便碰上了云川,云川知道她这几日没怎么出门,突然多了这样一身礼服,一定是姚家前几天送来的。

    只见过一面的情分,竟然会送这样贵重的东西过来?

    她试探道:“云栖,你跟姚安很熟吗?是不是之前就认得?”

    悦糖心看着她,往日里云川并不关心自己的事情,在香港那一年,除了过年过节,只有替杜安要猫那一次主动叫过自己,虽说在北平这段日子,关系近了些,但是悦糖心感受得到,此刻的云川,带了些心虚的意味。

    “算是吧。”她敷衍道。

    云川低喃:“怪不得。”

    姚家先前拒绝了两次与云家合作,却在上次舞会上将彩头送给了云栖,看样子,姚安是要拔高云栖在云家的地位,一个小姑娘,有周大夫和姚安保驾护航,若是再同季烟生认了亲,云栖日后会是怎样一番景象啊。

    “杜夫人,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云川目送着她上了车,心头的犹豫愈发浓厚,云栖实在是一条太肥的鱼,可若是按照老太太说的办,周大夫那边又不好交待。

    她的神情无比凝重,比阴沉沉的天色还要难看。

    隔着玻璃窗子,杜安注意到了云川的异样,叫了声:“母亲,你在打云栖的主意。”

    杜安出声太突然,云川被他吓了一跳,回身看过去,杜安穿着一套浅灰色的丝绸衬衣,贵不可言,一张面孔纯净无暇,眼底澄澈似琉璃。

    往日里,云栖对杜安是很亲近的,或许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久了能培养出些爱意,她福至心灵,问道:“杜安,你觉得云栖怎么样?”

    提起云栖,杜安格外珍惜,嘴角不自觉地弯起来,声线柔和纯净,似铜铃叮咛:“云栖很好,但是母亲,你别想太多,云栖非池中物,留不住。”

    话还未说出口,便被他看穿,云川真不知道该说杜安什么好,只能叹息一声:“你啊你,明明是几个兄弟姐妹里最聪明的一个,偏偏得了这样严重的病。”

    “母亲,你生下我,给了我一条命,已经是报也报不了的大恩了,你不必再为我操心什么,等我以后出去了,会护着你,护着杜家和云家。”少年含着真诚的笑意,尚显稚嫩的脸庞上满是成熟。

    他越懂事,云川便越心疼,责怪自己没有给他一个好的身体。

    杜安怀里抱着琉璃花瓶,花瓶里插了十几支纸花,惹眼好看,这时候的杜安,容光焕发又自信愉悦,从内而外地发生了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