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

    喝了口冰茶，感受那清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程风有些惬意的眯上了眼睛。

    张凡坐在程风旁边，将可乐捏在手里，目光从眼前拥挤的人群转向程风，说道：“今天是父亲节知道不？”

    程风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不知道。”他从来都没见过父母，一直都是奶奶把他拉扯到大的，父亲这个词在他记忆中相当的模糊。听奶奶说，在他出生后，父母就离开了，把程风交给奶奶后再无音讯。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次看到别的孩子在父母膝下承欢，程风渐渐地从羡慕，难过到麻木和无所谓。到现在他也想明白了，一直有奶奶陪着就很好了，父母什么的，他也不想去问不想去管。

    程风眼底划过一丝阴霾。

    张凡注意到程风的表情，忍不住想抽自己两巴掌，明明知道程风的情况自己还这么嘴贱。

    “那个……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张凡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两人虽然平时开玩笑没有底线，但是也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程风倒是没什么感觉，摇了摇头，笑着问道：“那你给你爹准备了什么礼物？”

    提起这个张凡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说道：“我给他买了瓶二锅头和一包烟。”

    程风表情变得严肃，仔细地将张凡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竖起大拇指：“真不敢相信你还活着。”

    张叔那暴脾气程风还是了解的，看到张凡买的烟酒绝对是先把张凡揍一顿然后再询问具体情况，但张凡身上看起来并没有伤势。

    张凡苦笑一声：“他本来是拖鞋都抽到我屁股上了，幸好我吼了一句‘爹！父亲节快乐’，他才停手。然后，我爹愣了下，就给我塞了两百块钱，让我去买点好吃的。”

    张凡虽然表情因为回忆起屁股上的痛有些扭曲，但程风还是看得出他眼里流露出的幸福。

    程风笑着道：“这就是你不写作业的理由？”

    张凡立马表情一正：“风哥！作业借给我抄一下，我请你吃烤面筋！”现在腰缠二百元巨款，张凡也算是有底气了。

    程风皱了皱眉头：“咱俩的兄弟情义能用一点烤面筋来衡量？”

    张凡眼里露出惊喜之色，接着就听到程风慢悠悠的说道：“起码十串，概不讲价。”

    一串烤面筋四块，十串就是四十块。

    你怎么不去抢？

    张凡哭丧着脸，但看程风表情就知道，我就是在抢，你能拿我怎么样？

    一米九的络腮胡壮汉捂着脸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看得程风嘴角直抽抽：“拜托能不能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太恶心了。”张凡家里并不富裕，所以一家子过得都比较节俭，就比如张凡的书包，还是初三买的，这都三年了还没换，上面的蜘蛛侠图案总是能引起他人的异样的眼光。而张凡过日子也是相当的精打细算，平时买个水果还得跟人砍砍价，对方看他近一米九的身高也总是退让一步。先不说张凡砍的价位怎么样，就这凶神恶煞的样子，一看就不好惹。

    买十串烤面筋，就像在抽张凡的血。

    程风无奈地抽出书包里的几张卷子，递给张凡：“好了好了，借给你就是了，真不知道你这全班前五为什么要抄我这三十几名的人的卷子。”

    两人是同班同学，论成绩程风还真比不上他，别看张凡长得五大三粗，但人很聪明，成绩也相当优秀，在特优班也能考到前五，年级前五十也是经常的事。当然，这也和张凡他爹的“悉心”教导脱不开关系。

    张凡顿时喜笑颜开，接过卷子冲程风挤眉弄眼：“你这点事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

    程风望着笑嘻嘻的张凡，摇了摇头，将耳机塞进耳朵：“早点抄完还给我，我眯一会。”

    张凡见程风闭上了眼睛，也没多说什么，从怀里的书包里翻出试卷，开始抄写程风的答案。去城里的路弯道很多，班车容易摇晃，所以张凡的字也是写的弯弯扭扭，但他丝毫不在意这些。对他来说，作业只要是写了就行，至于质量问题，这不在张凡的考虑范围之内。

    木河镇，木河社区。

    入眼是一排整齐的白色移民搬迁民房，在宽阔的水泥路两侧。

    还是之前那个卖画的老道士，此刻正推着车在社区中叫卖着，汗水染湿了道士破旧的道袍，但他的叫卖声并未减弱多少。

    “上好的道家字画，名师所作，如假包换，能镇压邪祟，招财进宝！先到先得……”

    听到叫声的居民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像这种的基本上都是是骗子，甚至有些人专门打着卖东西的名号来偷东西甚至拐卖儿童。再说了这又不是过年，过年的时候碰见了说不上会买两幅道家神像的年画来拜一拜，这才六月份，大热天的也没人愿意出门。

    这时，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妇人拉开卷帘门，伸手朝道士的方向摆了摆：“这位老先生，您的字画怎么卖？”

    老道士将拉车拉到老妇人面前，取出一卷字画，笑吟吟地说：“您当真要买？”

    老妇人点点头，笑了笑：“挂在家里也好，给我那孙儿祈祈福。”

    老道士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万，概不讲价。”

    老妇人表情一僵，额头苍老的皱纹挤在一起：“不能便宜点吗？”

    老道士摇了摇头：“这已经是友情价了，除非……”道士指着老妇人脖子上挂着的红绳。

    “您把这东西送给我，我倒是能给你减减价。”

    老妇人心里一紧，死死抓住红绳，脸上没有多少表情：“想不到，先生也是识货之人。”

    这红绳是她很多年前从一个道士手中买来的，说是能挡灾躲祸，花了她好大的代价。

    “这红绳，我不能卖！”

    “看来这生意是做不成了。”老道士深深看了她一眼，并未多说什么，推着车继续向前走去。

    程岚眼神复杂，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