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鼍

初卷《彼时年少》章五《心猿意起》

    “哼,野蛮,原始!这就是号称中原最后正统的萨鼍草原么?”铁血关内,一名身披银白甲的将领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这处绵延万里的铁血关本是为了防止萨鼍部落南下搅乱中原,此刻却被一帮“叛逆凶匪”占据,生生遏制住了神国北上的势头!

    铁血关的每一处墙壁都完全由深海沉铁锻造,其上加持了历代守关者的云禁法制,道力恒生,与天地合一!世界不亡,此关不破!鲜血混杂着煞气在大地上蔓延,使得此地方圆百里,寸草不生!

    如今血月凌天,一股浩荡天力入驻铁血关城,直接结束了绵延九个月的战事。来自神国的银甲军丢下数百尸体后,退回神国休整。三个月后,血月坠落,兵戈再起!

    “血祭又如何?邪法有何惧?”关外将领身披黑甲,身材孔武有力。他摘下头盔,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上坚定无比,苍白的发辫垂落,却遮蔽不住将领睥睨天地的目光!

    “诸位既为神灵刍狗,当晓人畜有别,不可同语。”老将军跳下城关,一把满是符印的凶矛插进敌人的尸体。凶矛上符印亮起,一个朦胧的灵魂发出凄厉的哀嚎,被凶矛狠狠插入地表之下!铁血关内,厉魂不可散,当永缚此地,任凭驱使!

    “诸位将士!凡守关3月以上者,可归家修养。血月坠落前3日,当自行归队。”

    “是!将军!”一名年轻的黑甲军士官长掀开面甲,他的面容和胡三有7分相似,一道刀疤从眉骨处劈下,显得勇武无比。

    “萨拉部落所属!凡可归家者,与我同行!”此人正是胡一,他骑着一头近3米的巨型荒狼,一身气血蛟龙般冲天而起,旋转着,凝聚成了一面无双战旗!

    “嗷呜…………”荒狼发出一声长啸,坐骑和主人的配合已经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地步。修长的狼腿在大地上驰骋,卷起狼烟滚滚,在胡一的身后,不断有萨拉部落的族人加入!

    胡一所炼就的战旗当空扬起,几乎在一瞬间就把所有的萨拉铁骑汇聚成雄壮的军势!整只部队如同一把杀气凌然的尖刀,万里草原呼啸而过,从铁血关至萨拉部落百万里的距离,仅仅花了三天不到的时间。

    此刻以至黄昏,血月外部的炙热火环收缩能量,维持着血色的清冷。胡馨月难得没有教导胡三和关啸,她换上了一身赤红色袖袍,锐利的肩甲亦是卸除,就连一头细腻的青丝,也如中原的柳条一般细细打理。

    今日她心思悸动,腹中金丹和鸣,用神识望着那极远方的滚滚狼烟,知是心上人将至!在部落外,等待良人归来的并非她一人,部落中多有女子内着素白长衣,外裹火红长裙。若是佳人回返,喜庆如意;若是马革裹尸,则素衣外穿,以祭哀思。

    还好,此次战事并无太大损伤,狼烟散去,三百铁骑完好无缺,最弱者的气势也达到了筑基巅峰,面色红润,身体健康。

    “馨月,我回来了。”跳下荒狼,胡一自然地牵住了胡馨月的素手,两人双眼对视,心意相通。

    当夜,萨拉部落喜庆无比。草原上最为珍贵的布料被悉数取出制作嫁衣。除了胡一外,部落中同时有千人成婚,欢笑声遍布四野,传达八荒。

    关啸的岩羊号角贺礼奉上,胡一和胡馨月各持一角,其声悠扬,可跨越万里和声共鸣;师父则亲自为他们的婚房帐篷刻印祝福,求子,保身等符印一一刻入,既有草原祭司的巫印,也有中原的符箓;胡天一更是高兴地当众宣布胡一少主地位,长子成婚,赐下字辈“卫”,此后胡家三兄弟皆可将“卫”字用作姓名的一部分,一如胡天一之名的由来。

    等到酒过三巡,胡三特意抢下了送醉醺醺的胡一回房的差事。喜庆的帐篷中烛火黯淡,朦胧间有一俏佳人在等待。

    “大哥,我这贺礼你可必须收下!”胡三不由分说地将自己秘制的药酒悉数灌入胡一口中,没等胡一晃过神来,就被一把推进了帐篷之中。

    深夜,部落中皆是靡靡之音,胡一帐篷中其声甚矣。胡三邪笑连连,想要靠近偷听,但很快听得一声轻哼,一道无声的屏障将帐篷包裹,不再有声音外露。

    “哎,再过2年,我也可以娶妻了~~到时候,大哥可就没理由阻止我去铁血关参军了!”绝壁之上,金瞳驾云巡游于天际。胡三和关啸正有一口没一口地将多余的烤肉,奶酒消灭。

    这些烤肉皆数出自大师姐之手,平日里可没有此等机缘。一缕缕精纯的灵气被符印封印于烤肉之中,每吃一口,两人就要静坐片刻,炼化精气。

    相比于师兄弟两人的谨慎,肥仔这只火红色的大老鼠却没有什么讲究。它吃得满嘴流油,胡须不断摆动,整个胃囊和腮囊都被彻底塞满后依然躺在地上死死咬住一口肥油。这货疑似是天生的异种,在胡三幼时于地窖中偷酒被擒。部落中尚不缺这份口粮,见它长得憨厚可爱,也就容许它一路陪伴胡三身边修炼至今。

    “不行了,吃不下了。”关啸还未筑基,没吃多久便停下了。他一身的精气不断浮动,这接连不断的滋补虽然增长修为,却使得他的灵力有些虚浮,需得磨砺才可真正凝实。

    “来来来,你阿三哥我帮你消化消化!筑基之后,还没动过手呢!”胡三哈哈大笑,将一把骨矛扔给关啸,他浑身的气势冲天而起,体内七彩的道台每震荡一次,就会释放出大量的灵力供他调遣。

    “来的好!”关啸双眼放光,手中骨矛一横,矛头直指胡三面门!胡三也取来一把骨矛,间不容发地架住了关啸的凌厉一击!

    筑基之后,体内灵力储量大大增加,大多数修士也是从此开始学习法术,运用灵力于法器之上,举手投足,皆有千斤之力!

    胡三所修荒猎之道更是勇猛,他手中的骨矛被一股汹涌的灵力包裹,一招一式间雷鸣声大盛!只见两条游龙顺着他的手臂汇集于骨矛之上,每一次的碰撞都会使得关啸后退数十步!

    面对筑基期的胡三,关啸体内正旋玄功全力流转,体表符印勾出截脉中三成灵力,使得手中骨矛之威绝不逊色胡三半分!

    “玄毒刺!”他大吼一声,骨矛如同毒蛇般刺出,顷刻间挑破胡三护体灵力,直蹦胡三胸口!这玄毒刺灵力分为两段,第一段灵力如同尖刀专破灵力护盾,第二段则是运使功法气旋带动灵力化作螺旋尖刺,若是破入身体便立刻搅碎内脏,给敌人造成巨大出血!

    “嘿,早防着你了!”胡三自是知晓关啸这一击的厉害。两人只是切磋,若是生死相斗,关啸定是不会大喊出灵技名,而是将灵技藏匿在正常的武技之中。

    “血铠附体!”胡三体内道台释放出无量光,浑身气血凝结出一道血色铠甲套在身上!铠甲灵气十足,防御力堪比法器!一颗硕大的荒狼头从血铠中猛地探出,一口咬在了关啸的骨矛之上!

    “咔嚓!”不到法器水准的骨矛应声断裂,那荒狼头一口嚼碎了骨矛,又悉数吐出无数细小的骨渣碎片射向关啸!

    关啸力已用尽,他每一式都是杀招险招,一招不成,立刻坠入险境!此刻骨矛断裂,千百碎片刺向身体,已是生死危机!

    关啸眼中毫无惧色,直接引爆了手中骨矛,逼得胡三倒退数步。漫天飞舞的碎屑爆射向他的身体,他拔出腰间墨刃,直插自己胸口,彻底激发了截脉灵力!

    “轰!”一股远超练气大圆满的灵力漩涡爆发,还未筑基却几乎和胡三持平!那骨矛爆裂的碎屑被尽数拦下,可代价便是关啸体表符印破碎,爆发的气势很快掉落到了练气九层。

    “平手论如何?”胡三见关啸符印破碎,不欲再战。

    “不。再来!”关啸摇摇头,这几日他体表符印不断破碎,又多次绘制,隐隐触及到了符印之道的门槛。他单手与胡三对轰,另一只手从随身携带的药瓶中沾染符印药液,欲在战斗中为自己刻印符印!

    “好!”胡三见关啸有所体悟,知道机缘难得,不再留手。他敦实的手掌猛力拍下,体表血铠包裹住拳头,不断传来震动之感!

    关啸嗓子发干,吐出一口鲜血倒飞而出!胡三这一手是以筑基灵力震动空气,大开大合的招式中藏匿暗劲,他每刻画一道符印,手中的灵力就会被打散,刚刚形成的灵力纹路彻底泯灭,反噬力在体内乱闯!

    关啸咬咬牙,再度站起。没有任何犹豫,体内正旋玄功运转到了极致,将反噬力压下,右手三指点住额头,从眉心画下三道符印。

    “想得美!看我伏虎拳!”胡三见关啸还在坚持,筑基灵力爆发,一步踏到关啸身前。他不会留手,今日关啸就是受伤严重,师父也一定能救回他性命。可若是在外,在危机四伏的中原,绝不会给关啸任何机会!

    胡三伏虎拳彻底爆发,一只凶猛的大虎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震碎了一切灵力构建,狠狠撞在关啸胸口!

    关啸瞪大了双眼,七道截脉灵力无法调用,他体内正旋灵力失守,无法护持。胸骨在这一拳下出些裂痕,整个人被狠狠打飞出平台,向着绝壁下俯冲!

    生死一瞬!此刻关啸的脑海中安静得可怕,外界任何的声响全部消失,唯有坚实的地面在不断放大!

    “符印之道,以符印刻印天地,以人智诠释天力。此非固守之道,道随世移,符印亦当变化自如,可调用天力者,谓之符箓;可持之于身者,谓之印刻…………”天空血月光芒大盛,关啸的血牙印记不断发热,和血月波动产生了微小的共鸣!关啸心头突然升起一丝明悟,他的符印本就是随心刻印,从不在乎制式,规则;他的符印只需要连通七道截脉,何须刻印全身,繁琐复杂?

    心有明悟,一朝得之!关啸双手同时挥动,笔走游龙!跳过所谓的经脉走势,双指点通额头灵台,竖直向下,于丹田处归一。

    “来!”七道截脉的灵力同时爆发,没有使用符印药液,狂暴的灵力破开肌肤,斩肉劈路,引血为途!像是巨木下七条粗壮的根系,全部汇集于丹田符印之上!

    “轰!”这一切全都发生在数秒之中!关啸的身体狠狠地撞击在地面上,溅起大量烟尘!

    天空中,巡游的金瞳低下头颅查看;高台上胡三急冲冲地跃下绝壁,冲向关啸;洞府中,打坐的师父睁开双眼,目中精光流转!

    “符印之道,天门筑基!”关啸猛地站起,四周的天地灵气向他汇集,没有被体内玄功吸收,尽数汇聚入体表符印之中!在关啸的额头灵台中出现了一枚小巧的符印种子,其上纹路正是他所创造,于识海中沉浮,蜕变。

    关啸,历时三年6个月,符印之道圆满,跨入筑基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