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师兄即位
华阳山,青峰耸立,绿水环绕,云烟氤氲。
此山高约千丈,山下落着一庙宇,装饰古色古香,凡人络绎不绝,一年四季香火不断。
此庙供奉的,乃是山上一名曰缙云宗的大宗。
传说其占据此仙山已有数千年之久,祖上更是大能修士开宗立派,多年来庇护方圆上百里的一方水土,下辖百姓六十余万,可谓是传承久远。
虽说近年传有该宗门发展不遂,多处碰壁谣言,但凡人又怎能管得了那些仙人之事。
只要山上的上仙能保证自己继续年年安居乐业,这些小民还是会年年跑来献殷勤,本本分分地奉上一份香火钱求个心安。
道庙中人来人往,烟火鼎盛,而道庙后的小院内却清静无人。
陈司静坐在院内的一间密室内,昏黄的烛光把房间衬托得幽暗无比。
今天是缙云宗选出下任掌门的日子,身为候选之一的他却没有到场,而是跑来了山下的道庙,研究起手上的一颗黑石。
这黑石是他前两天到手,当时和门内师兄弟剿灭一伙散修后,在一观音庙中发现一座泥塑观音像。
师兄弟们一门心思都跑去收缴法器灵丹仙药,无一人注意此物。
陈司神识扫过,没感觉其有任何异常,但细细查看后发现观音像左眼颇为奇特,竟丝毫辨不出是何种材料制成。
于是当即就把左眼取了出来,这才发现竟是一枚通体圆润的黑石。
他猜测这块黑石或并非凡物,尝试各种方法,可黑石没有丝毫变化,灵力似丝毫渗不进表面!
于是便更加看重此物,回到宗内便迫不及待查阅各种典籍,终于在一本古籍中寻到一门秘法!
当即把黑石放到桌面刻画的小小法阵,然后双手一掐诀,呵道:“大千万物,造化参破,开!”
源源不断的灵力从他身体溢出,流向法阵,黑石表面终于有些微变化,三道银纹隐隐浮现,一旁还显出六个小字。
陈司心中大喜!
赶紧凝神查看小字写得什么。
“生死人肉白骨......”
正当他全神贯注,打算继续运功之时,一名白袍青年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其身后,轻咳两声,道:“师弟,我说到处寻不到你,原来又跑这来神游了。”
陈司被吓得浑身一激灵,立马起身,尴尬地挠了挠脑袋道:“嘿嘿,原来是韩师兄,这不门内繁忙,我才跑这来偷闲,不想片刻竟就被你发现了,惭愧惭愧。
师兄快看我近来入手的这石头,看似朴实,但似乎别有些门路在里面,或许有其他妙用,可否帮师弟我参谋参谋。”
韩文天苦笑着摇了摇头,知道师弟这石头大概是上月和其他门派斗争时夺取的小玩意,瞟了一眼便知道无甚大用,无奈道:“师弟,切勿再在这些旁枝末节花费心思了,提升修为才是正道。
你这些年总是跟着门派在外打打杀杀,修行可耽搁了不少,你本和我一样是掌门的关门弟子,师傅他老人家可对你寄予厚望,孰轻孰重你可得拎得清啊。”
这话听罢就听罢,要说寄予厚望,陈司是不信的,他目前练气五层的修为,这修行速度在同龄人里尚属中上等。
不过相比这位惊才艳艳的韩师兄而言却着实有些不够看了——二十五岁便已筑基,放眼门派内外都当得上天才二字。
同为亲传弟子,师傅哪会对自己抱什么期待。
“韩师兄你是知道我这性子的,闲散野人一个,怎能静下心来修炼打坐,平时就爱跟着师兄姐们在外历练,师傅老人家的厚望你一个人承了便是。”陈司嘻笑道。
“今日是师兄继承下任掌门之位的大喜日子,可别再像往常说些唠叨话,这是师弟给你备的一份薄礼,日后还得有劳师兄继续关照。”
说罢,陈司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只手镯,也不管韩文天答不答应,硬塞到了对方手中。
此手镯购得花费了陈司不少心思,乃是一件二阶防御型灵具,可以抵御筑基期初期修士全力一击,关键时刻能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本来以陈司练气期的身家极难将此物弄到手,但为了庆祝韩文天今日继位,他还是硬生生变卖了积攒数年的财物,从黑市淘得了这件手镯。
“师弟这是何意,今天虽说是继位大典,但下任掌门之位将在你我二人之中选出,师父和长老意究竟欲传位于谁还在两可之间,你这份礼可是送早了些。”
陈司摆了摆手,似丝毫不放在心上道:“师兄你修为高深,德才兼备,不论是门中师兄妹还是我都极为信服,长老他们更是将你视作门派振兴的希望,下任掌门之位非师兄莫属,今日继位大典结果早已盖棺定论,你又何必再自谦,更何况......”
他左右望了望,将身子靠近了些。
“我俩自小一起长大,师兄的为人我最清楚,你今后当掌门我反而放心,如若我真坐在这位置,缙云宗这大好基业怕是要败在我手中了。”
韩文天闻言,知晓师弟所说其实也多是实情,而师弟对掌门之位确实兴致缺缺,倒也没再多说什么,只见手腕一翻,手中多出一枚储物戒来。
“师弟执意如此,我也不再过多言语,你所赠我这手镯我甚是喜欢,便收下了。此枚纳戒里的物事权当我作为师兄的回礼,师弟你好生保管,以后或有大用。”
陈司神识稍一打探,便发现里面的众多灵石和成堆的灵具,这些东西加起来怕是十数只自己送那手镯都能买来。他一边暗叹韩师兄的身家丰厚,一边连忙将纳戒退还。
“不可不可,我送你的手镯本只是聊表心意,哪能再收回礼,师兄你快收回......”
“收下!”
韩文天少有地呵斥一声,郑重地把戒指交予陈司。陈司心中感动,默默点了点头也不再拒绝。
“好了,我们也莫在这里继续偷闲,继任大典即将开始,我们还是快些过去好。”
陈司练气修为,尚不能御空飞行,便由韩文天顺道御剑带过去。
一路上风光旖旎,花木繁茂,尽显仙家清修绝景。
随着御空上升,穿过一片仙云灵雾,便能逐渐看到些庙宇楼阁,雕梁画栋,灵气弥漫。
在极远处的山峰坐落着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殿前门匾书曰“清心殿”,此处就是缙云宗的核心所在。
两人落下时已经能看见数十名内门弟子纵列在殿门前,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显然已经恭候多时。
忽然,一名弟子大喊道:“请掌门亲传大弟子韩文天,二弟子陈司入殿!”
紧接着,众弟子一同喊道:“请掌门亲传大弟子韩文天,二弟子陈司入殿!”
喊声中蕴含了一丝灵力在内,数十人共呼下传遍四野,声势显得极为浩大。
陈司也不禁收起心思,整理下衣襟后同韩文天一起走入清心殿。
殿内,又是数十名筑基期内门弟子静坐在下方,皆是静默不语,一脸严肃。
而大殿之上,正襟危坐着三人,当中那位青袍老者须发皆白,手杵金杖,面目刚毅,不怒自威,这便是缙云宗的第十二任掌门,陈司二人的师父陈青雷,人称青云子。
青云子冷哼道:“继位大典竟也能迟到,若你师兄不去找你,莫非还不来了不成!”
陈司打小就怕这位师父,话都不敢多说,连忙躬身行礼道:“不敢,师父!”
“师兄,今天乃是喜日,不宜动怒,咱们还是先把正事办完再说。”一名体态丰腴,眉目温婉的绿衣中年女子上前宽慰道。
她是宗内的两位金丹长老之一陈妍,同时也是青云子师出一家的师妹,所说话语颇有分量。
青云子再度冷哼一声后,视线逐渐从陈司身上挪开,落在了韩文天身上,脸上才不禁露出了一丝欣慰。
“今日之事数年前便告知过你们二人,老夫也不多说了,众内门弟子见证,当下老夫和诸位长老便是要从你们二人中选取一人,作为下一任的缙云宗掌门。
一切评判皆是依据你们平日的品德心性,修为精深,不论你们二人是谁当选,切记今后当以振兴缙云宗为己任,不得辜负宗门多年的培养,以告慰我门列代仙祖在天之灵,你等可有异议?”
“谨遵掌门之令!”二人单膝跪下,抱拳齐声道。
接下来便应是掌门和两位长老选人阶段,三人两两对视一眼,其中一位和眉善目的高瘦老头站了出来,抚着长须道:“你师兄弟二人乃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想当初刚到宗内还是个奶娃娃,不料转眼间就到了这般年纪,当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当年,你们本是掌门师弟的故人之后,父母双双仙去后掌门放心不下你们,又见根骨尚佳,才收了做亲传弟子。现如今看来,倒都成长为了我宗的栋梁之材,可喜可贺啊......”
说话这位是缙云宗年纪最长的长老陆华平,同样的金丹修为,但随着年岁渐长,人也变得唠叨起来,眼见其又要跑题,青云子连忙轻咳两声提醒。
“嗯......那个啥,对了,你们二人这些年对宗门的贡献我等都看在眼里,虽说不宜偏心,但掌门继任之位终究只能有一人,观你二人,老夫便选......”
陆华平手指左右挪动,却心中犹豫,始终无法确定下来。
实在是两个都是眼看着长大的,都是心头肉,哪个都割舍不下来。
且依门派贡献,两人又都对缙云宗感情深厚,为门内大小事务出力不少。
韩文天悟性超资,平时便对师兄妹们多有指导,帮助不少弟子授业解惑。陈司更是年纪轻轻就随着师门多次征战,在外打生打死数年,数次命悬一线。
陆华平轻叹一声,知道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最终手指一定,还是落在了韩文天身上。毕竟论天赋韩文天乃是缙云宗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只有把掌门之位交给他门派才能看到复兴的希望。
而后,陈妍上前一步。她倒是不似陆华平,极为果断,一指便选了韩文天。
此子根骨极品,心性又极好,办事沉稳内敛,内门外门弟子皆服,实在是超出陈司太多,二人本就没有可比性,陈妍反而不明白陆华平为何故作扭捏姿态。
如此一来,三票中韩文天已得了两票,结果已然明了。
青云子踱步上前,看向陈司,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道:“不上进的东西!往常就属你最好闲,简直枉顾宗门多年对你的栽培!”
陈司在青云子面前不敢反驳,低头道:“弟子陈司不肖,虽未能当选继任掌门,但愿意继续为宗门出力,日后尽心辅佐韩师兄,绝不违誓!”
陈妍道:“师兄息怒,他们师兄弟二人一同长大,陈司今后若能成为韩文天的左膀右臂自然也是极好的,想必他们二人齐心,缙云宗定日后可期。”
青云子闻言,这才转向韩文天,微微颔首。
“文天,经为师与你两位师叔抉择,如今决定将继任掌门之位传授于你,你意欲如何?”
韩文天急忙磕头行礼,毕恭毕敬道:“定然不负师父与师叔所托!宗门多年恩情弟子万死难以回报,今后必严于律己,团结师门,重铸我缙云宗辉煌!”
“哈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啊!有你此言,我们这些老家伙也就放心了。来人,赐代掌门玺!”
一位弟子躬身,双手捧着托盘上前,盘内盛放着一只青色小玺,该玺珠圆玉润,材质通透,一眼看去就知不是凡品。
代掌门玺是依据真正的掌门玺所仿,是继任掌门权力之象征,可以凭借该玺出入藏经阁、藏剑阁等各大禁地,调动各方资源,此玺赐下便是真正确认了韩文天的身份。
见韩文天双手接下代掌门玺后,青云子又说道:“你之前便已习得了景云青水决的上卷,有所小成,此功法是我们核心的顶阶功法,乃是开宗先祖所传,对你大有助益。玺内拓印有功法中卷,日后要勤加苦练,早日大成。至于功法的后卷......”青云子叹了口气,“今后再说不迟。”
正当众人沉溺于大典之日的喜庆氛围时,轰隆隆声音骤响,殿内传来剧烈的摇晃,在场的内门弟子们一阵天旋地转后大为慌乱,宗内从未出现如此异像,摸不清状况的弟子们皆内心惊恐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