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归

第一八三章 咬人

    看着我手里那只被完整卸下的兔腿,我突然觉得很有成就感。其实,只要愿意,打破疆界不是什么难事。

    之后的动作就显得水到渠成多了,我和红夙又一人卸下一只兔腿后,便开始通力合作,将整只兔子拆分的干干净净,看着油布袋里整整齐齐的兔肉块,我暗想,饶是本小姐不怎么会做饭,起码现在也会切野兔了,有进步。

    提着切好了的兔肉,我心情大好,一路和红夙说说笑笑的回了营地。回去时,火已经升起来了,陵嫣正在像模像样地烤着肉,忽略她手上的肉串已经发黑的事实,她的动作看起来还是挺像那么回事儿的。止郡王正在捣鼓他的那一堆瓶瓶罐罐,估计今晚又要加菜了。

    对红夙示意了一下,红夙会意地点了点头,我便轻手轻脚地走到陵嫣身后,轻轻拍了一下陵嫣的右肩,这小丫头吓的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险些将手里那串烤的炭黑的肉串丢到我身上。

    转身看到是我,陵嫣先是撅着嘴哼哼道:“月姐姐!你吓死我啦!刚烤好的肉差点被你吓得掉在地上。”说到这儿,陵嫣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表情一变,用那只黑乎乎的手抓着我的袖子激动的喊着:“月姐姐快看快看!我会烤肉啦!我会烤肉啦!”

    不忍心打击她,我点了点头答:“哇,陵嫣真厉害!”陵嫣很受用的点了点头,摇头晃脑地道:“放心吧月姐姐!等我烤好了,一定分你几串,让你尝尝我的手艺!”我只觉得额际一滴冷汗滑落,开、开什么玩笑?这坨黑乎乎的东西……能吃吗?还是别难为我了,你要是喜欢。就自己留着享用吧,千万别跟我客气!

    我被陵嫣赠肉的话惊出了一身冷汗,忙回过身向红夙求救,红夙到底是好心,见状,笑着便走上前来同陵嫣说话,成功的分散了灵验的注意力,让我得以逃脱。

    不着痕迹的退到一边,我蹭到止郡王附近,颇为好心地道:“止公子。忙什么呢?我能帮上忙吗?”止郡王这才抬起头,一看是我。露出个大大的笑脸,洁白的牙齿闪得我眼花。“没什么,我在调今晚用的酱料。你知道我今儿发现了什么吗?”止郡王一脸的兴奋,像是挖到了宝一般。

    这可让我怎么猜呢!猜高了打击你,猜低了显得低看了你。我说你好歹给个提示啊!暗暗腹诽了一番,我笑着摇了摇头:“世间万物这么多。止公子这却是让安月从何猜起呢?”止郡王仍是不掩笑意,毫无愧疚地道:“就知道你猜不出!你瞧这里!”止郡王说着,指了一下他右手边的一个鼓鼓囊囊油布袋。

    我疑惑的看了止郡王一眼,又看了看那个袋子,正要伸手去拿,却又不放心的问了一句:“它……咬人么?”听我这么问,止郡王噗哧一声便笑了出来。想了想,他装出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这个嘛……反正现在是不会咬的。”

    现在不会咬?什么意思?我还想再问,可止郡王却一个字也不愿再多透露,只催着我自己去看。我盯着那个鼓鼓囊囊的袋子左看看右看看,僵持了半天。才终于下定决心,颤颤巍巍地把手伸过去。身体做好了随时撤退的准备。

    慢慢的抓住袋子,我眼一闭牙一咬,将拿袋子提了起来——唔,还挺重的。小心翼翼地将袋子王身边拿,在很短的时间里,我心里闪过无数种可能,里面的东西会不会突然钻出来咬我一口?难道是是蛇?!还是说……该不会是小老虎之类的东西吧……

    终于把袋子拿到了面前,我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看了一眼止郡王,却见他表情十分严肃,五官非常紧张,像是在强忍着痛苦一般。我心下更加狐疑,却又拗不过自己的好奇心,终于还是猛地一下打开了袋子口————好么!居然是、居然是、一袋子的……蛋!

    看清真相后,我想都没想,先猛地回过头去看止郡王,却见他像是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一般,大笑出声,一笑还一边捶地,生怕我看不出他憋笑憋了多久!

    强压住被戏弄后的怒气,我挤出微笑,柔声问:“止公子,方才你不是说这东西现在不会咬人吗?你的言外之意,不就是这东西其实本该是咬人的?那安月就想不明白了,一袋子的蛋,什么时候能学会咬人呢?还请止公子不吝赐教,若是此法可行,不若安月日后便训练一袋会咬人的蛋,用作防身也是好的。”

    没料到我这么说,止郡王笑意一顿,干咳了几声,才答:“咳咳,是这样的,月姑娘误会了在下的意思,在下是说,这些蛋,在作为蛋的时候是不会咬人的,但是,待它们破壳而出,可就会咬人了。因为它们是……鹰蛋。”

    鹰蛋?我正欲生气,却突然灵机一动,不怒反笑到:“哟,原来是鹰蛋啊!鹰是何等的护子,不知止郡王是如何窃得这么多鹰蛋的,莫不是……被鹰父鹰母一路追着撵着逃回来的?”听我这么说,止郡王的表情明显一僵,申请颇为尴尬。好么,我猜对了!

    本着穷寇莫追的原则,我不再多问,放任止郡王自己坐在这里尴尬去,我站起身来,打算回马车上去瞧瞧奕鸟是不是还欢实。走了没几步,我看到容成聿似乎在马车附近,便心思一转,朝他走去。

    “想什么呢?”我边走边问。容成聿没有抬头,看来早已察觉了我要过来。“在想岐川之乱的原因,单凭从父皇那里了解到的,我总觉得岐川之乱太过表面,太过突然,不真实。”

    我顿了顿,没想到他会直接向我托出心中所想,短暂的一番窃喜后,我定下心来,细想容成聿所言之事。的确,如果岐川要乱,始作俑者应当在暗中进行,尽量不被朝廷发现,小心行事才对,可现在的情况是,那始作俑者像是唯恐皇帝不知道一般,大张旗鼓的又是灭门,又是悬尸,甚至不惜向官府动手,这些行为,未免太不合常理了些。

    按照上次容成聿的分析,始作俑者是想让岐川保持在乱而不溃的状态下,那么,原因呢?现在看来,那背后之人大张旗鼓的行为和其试图让岐川乱而不溃的目标已经可以连成一线了,现在需要知道的就是,两者任意一个中的原因。

    “那你现在有什么推测了吗?”我想了想,问道。容成聿默了一阵,摇了摇头:“还是先到岐川实地看看,再做推测吧!”我看着容成聿的平淡表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越是了解,越是被接纳,我就越能感受到容成聿淡然表情下的沉重感。

    那么的,让我心疼。

    “我过去帮忙做饭了”,觉得自己被无力感缠绕,既不知如何为容成聿解忧,又无法派遣自己的消极感受,我哪里还能这样若无其事的站在这里。至于鸟儿,更是没有心情管了。

    容成聿点了点头,似乎想用微笑安慰我,我却逃也似的,在他露出微笑之前,转身离开了。

    是不是,我还没有能力承受,我的选择和他的选择加在一起的这种沉重?

    阴郁这心情,我脚步虚浮地走回火堆边,止郡王已经开始捣鼓他的那堆破鹰蛋了,只见他像上次一般在火堆附近挖了个坑,小心翼翼地将鹰蛋尽数码在里面,又用土细细地在上面,将其埋好。

    蹲下身子,我问:“鹰蛋这样吃,岂不是跟鸡蛋没什么二致?”止郡王抬起头,笑道:“不生气啦?”看着他阳光灿烂的笑脸,我如何能阴郁给他看,强挤出笑容,我点了点头。“放心吧,自然不会是白水煮蛋的味道,因为……我有独门绝招!”

    止郡王一路以来,心情似乎一直都很好,看来,对于我和容成聿来说凶险未卜的岐川之行,在止郡王看来,不过是一次游历罢了。真羡慕止郡王的豁达,若是我和容成聿中,有一个能像他一样自由,或许我就不会觉得这么费神了。

    被止郡王的欢快所感染,我暂时放下心中的阴郁,一边拨弄火堆一边问:“对了,怎么没见邝大哥?他去哪儿了?”止郡王仍忙活着他的晚饭大业,头也不抬地道:“喂马去了,附近的草不好,马吃了不顶饱,他带马去远点的地方看看。”

    没想到马还挑食?说起来,从出发到现在,我觉得邝宇这个人似乎太过好了一些,作为一个随从,他永远知道在什么时候该为主子们准备好什么,根本不需人提醒。无论是饮马喂马捡柴赶路,他做得都很好,作为一个大内侍卫,他会的,会不会太多了点。

    想来想去,我丝毫挑不出他一丁点让人不满意的地方,而就是因为太完美,我心中反而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不能避免的,我有些怀疑他究竟是以什么身份跟着我们去往岐川的。

    当然了,这些也有可能纯属我的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