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张乌鸦嘴,一年赚了一百亿

十、各有不同的命

    9月12日星期一,今何年又开始为求职而奔波。

    上周五,总共收到两家公司的邮件和电话,都是小公司。

    他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巨火上,今天的两场面试,仍需全力以赴,晚上回来,仍要继续海投。

    上午9:50,走进第一家面试单位的大门,前台盯着他看了半天。

    随后,在穿过办公室、进入会议室的过程中,又有很多人向他投来看稀奇的目光,像是游客在参观珍稀动物。

    这令他浑身不自在,他不时地在自己身上左看右看,前看后看。

    “难道我背后被人贴了张王八吗?”

    学生时代,大家爱搞这种恶作剧——在同学背后贴涂鸦。可他伸手一摸,并没有。

    今天连面试官的眼神都显得格外幽默,他不明就里,却又不好开口问。

    下午,又是这样。

    面试结束,他终于忍不住,小心谨慎地问面试官,为什么所有人都像认识自己似的。

    原来,他上周四干的好事,经过一再传播,热度不但没有衰减,反而在周末两天里迅速攀升,上了热搜。

    因为被某位名人看见了,进行了转发。随后,那段视频的播放量立即成几何级数倍增。

    他不知道这对自己面试有没有帮助,但非常担心自己的终身大事——哪个女孩会喜欢一个跟捡垃圾老头接过吻的男人?

    与此同时,在巨火日化,这天下班后,事业部总经理王贤东,叫母婴线产品经理方来单独汇报上一周的工作。

    “周六那场直播我看了,这个主播找得不错,数据很亮眼。结算方面,做得干净吧?”

    “王总放心,我办事,什么时候出过纰漏?”

    王贤东哼一声,笑着说:“又吹什么牛?能不能管住自己的嘴?没纰漏,能有今天这事?”

    方来明白对方指的是上季度的亏损一事,忙为自己开脱,都推到“乌鸦嘴”今何年身上,一通数落,说得好似有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王贤东一挥手,让他闭嘴,又说:“让你查他,查了吗?”

    “查了啊,连小学班主任的家庭地址都查出来了,在哪儿拔的智齿都查过了,就是查不出什么。太奇怪了!”

    “依我看,本来就不该有什么。这么小的年纪,商业间谍?亏你想得出来,明明是你自己屁股没擦干净。”

    方来继续辩解,王贤东不想再听,摆手让他出去。

    关上王贤东办公室的门,方来心里的气像高压锅一样憋得难受。

    这次直播不仅把他先前贪污受贿的油水全都吐了出来,还倒贴一大笔,纯属赔本赚吆喝、掩人耳目。

    经过人力资源部时,看见翁丝竹正在收拾桌子准备下班,他又立即换了一副心情,倚在玻璃门上,敲了两声,然后双手交叉于胸前,投去自以为魅力四射的眼神。

    “丝竹,开车还是坐车?”不等对方回答,他马上继续说,“开车不如坐我的车,要是坐车,还是坐我的车吧!你让司机早点回家吃饭,我请你吃饭。”

    这样的男人,翁丝竹见过没有一千个,也有五百个,完全提不起兴趣。

    她换好平底鞋,拎起小包,又弯下腰,用一根手指勾起换下来的高跟鞋,款款走到方来面前,妩媚地拿眼一扫,嫣然一笑,食指一松,径直而去。

    方来立即接住了她目光,也接住了她的鞋,春光灿烂地跟在身后,寸步不离。

    好几个同事一起进了电梯,他只管一个劲儿地介绍自己新发现的高档风味餐厅,而她只笑不语。

    电梯到了1楼,她就往外走。他说自己的车停在地下,她却头也不回,他只得跟上。

    来到大厅外,车已候在门口,司机替她开门。

    她从他手里接过高跟鞋,坐进车里,说:“我家司机就在我家用餐,你说的那家餐厅,你请妍妍去吃吧!”

    行政文员焦妍妍最后一个出电梯,这时刚好也出了大厅,准备去地铁站,听见此话,连声说好,并一脸幸福地望着方来。

    方来转头一看焦妍妍那张比月亮还要巨大、还要凹凸不平的脸,什么胃口都没了。

    翁丝竹的车启动,绝尘而去。

    二十分钟后,金银江边,华容天庭住宅区,车入私家电梯,直达顶楼。

    1600平方米的大平层,带空中花园和恒温泳池,无敌江景尽收眼底,左右两岸,灯火辉煌。

    翁丝竹从车里出来,进入这座她曾祖父名下众多的顶级豪宅之一。

    平时上班,她就在这里住,周末放松,就回父母的海湾度假别墅,或者她自己在小风山的花园洋房。

    晚餐已备好,家佣通过室内传呼,告知主人。

    不一会儿,一家之主翁进民从书房里出来,迈着矫健的步伐来到餐厅。隔了一个周末,再次见到曾孙女,他很开心。

    翁进民身材瘦高、精神矍铄,脸上、身上,皱纹都不多、不深,面色红润,没有老年斑,完全不像个百岁老人,外人顶多猜他七十来岁。

    饭桌上,他问曾孙女,集团近来经营状况如何,又招了哪些潜力新人。

    翁丝竹边吃边做“汇报”,埋怨他久久不理朝政,哪天集团要倒了他都不知道。

    翁进民哈哈笑,说天下早该让给年轻人了,而她也是这批年轻人之一。接着就问,是不是新来了一个会做人工呼吸的乌鸦嘴小伙子。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还看短视频啊?”

    “切——瞧你说的,年纪大了,就一定脱离时代吗?跟我说说,这个人怎么样?”

    “今何年?他才到第二轮面试呢,能不能过都不知道。一个平平无奇的三流大学本科生,你这么关注他干什么?”

    “那你看,方来的产品线亏损,是巧合吗?”

    “曾爷爷,你也相信他是商业间谍?你别跟方来一样犯糊涂好吧,他比我还小点,有那个本事?我才不信!”

    翁进民叹口气说:“什么时候你才能聪明一点啊!”

    翁丝竹不服气:“哎——我可聪明了好吧,你以为我名牌大学是白读的?”

    “嗯——你以为你的名牌大学是读出来的?”

    “什么意思?”

    翁进民摇头,吃饭,翁丝竹却追着问,他便岔开话题说:“对了,你是不是拿咖啡泼人家,还差点亲上啊?”

    翁丝竹睁大惊愕的双眼,吸着气发出长长的一声“呃——”,顿了片刻才说:“你还让不让我吃饭了,你想气饱我啊?再说,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翁进民用筷子指指天花板墙角的摄像头,翁丝竹却不明其意,家里的监控哪能拍到巨大厦里的事,追问个不停。

    翁进民皱皱眉,再次切换话题:“那你,想不想让他进公司啊?”

    快晚上十点了,今何年下机,从网吧出来,骑上共享单车回城中村。

    躺在床上刷短视频,同城搜索“9月8日”“人工呼吸”,果然看见了那条爆火的短片。

    心中埋怨那个胖子,看热闹不嫌事大。

    放下手机,想着明天的面试该如何准备,另外,假如巨火的最终面试真的来了,品牌管理部总监会问些什么。

    柴经理说,那个人喜欢听好话,是什么样的好话呢?夸他个人的,还是夸公司的?

    不一会儿,隔壁又开始讴歌爱情了,今何年用被子捂住头,对天发誓要尽快搬出这里。

    十一点出头了,蛙沼乡的蛙声正盛,公的母的各种青蛙蛤蟆们,都在讴歌伟大的爱情。

    但王红的“单方面丈夫”却无法一展嘹亮的歌喉,他的喉咙、眼睛、腿,从昨天傍晚一直疼到现在。

    他被关在自己的卧房门外,苦苦哀求,敲了很久的门,用嘶哑的声音,求里面独守空房的“不接受妻子”,让自己进屋睡。

    “你是不是想我把你的手也打断?”里面的声音听起来,丝毫没有双方互惠、友好合作的意思。

    “丈夫”含着眼泪,垂头丧气,停止了敲门,一瘸一拐地走回父母房里,接着睡地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