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又睡着了，这一睡又是一天一夜。

    第四天清晨。

    她终于醒来了。

    “宁宁，肚子饿吗？”厉震霆守了她四天四夜，脸上憔悴不堪，一看到沈宁睁开了眼睛，立即满脸的惊喜，温柔地问。

    沈宁的眼睛不似昨天那么朦胧了，里面有着清亮的黑光。

    “你……哎哟。”她抬了下头，想去近看厉震霆，突然痛苦地叫出了声来。

    “宁宁，不要动，你头上被石头撞击得太厉害了，流了好多血，没这么快好的。”厉震霆心里一疼，立即按住了她，“现在必须得好好休养，想要什么跟我说，我会拿给你的。”

    她定定看着他，许久后张开了嘴：“山山。”

    喉咙里嘶哑得厉害，吐出去的字没有那么清晰，但并不妨碍厉震霆听得清清楚楚。

    他滞了下，眸中闪着柔和的亮光。

    “宁宁，你是叫我山山吗？”

    “山山，我要喝水。”沈宁很自然地再次叫出来。

    “哦，好。”厉震霆晃了下神，惊喜地道，“我帮你去倒。”

    他倒来了温水，端过来，轻轻抱起了她的头，小心翼翼喂了她两口。

    她很渴，咬着杯口就喝。

    “小心点。”有水从她嘴唇处流了出来，他拿纸替她轻轻擦拭着，让她喝慢点。

    很快，她就喝完了一杯。

    “还要吗？”

    “嗯，还要。”沈宁答。

    厉震霆又去端了一杯来，沈宁一口气又喝干了。

    “好些了吗？”

    “好些了。”

    沈宁看着他的脸，突然浮起了抹笑来：“山山，太好了，你的眼睛好了，可你怎么变了？变得老了。”

    厉震霆捉住她的手，温声问：“宁宁，你怎么知道我叫山山的？”

    “你自己说的呀，你说你叫山山。”沈宁盯着他的眼睛瞧，“多漂亮的眼睛啊，要是瞎了多可惜。”厉震霆鼻子湿了：“宁宁，一直都是你照顾我的，对不对？是你救了我，背我走出那个山底的，对吗？”

    “对的呀，你好重啊，我背不动呢。”沈宁伸出手来想摸他的脸，可手臂很痛，上面还有很多划伤的伤口，“我的手像断裂了般，脚也划出了血。”

    她叹了口气。

    “谢谢你，宁宁。”厉震霆搂抱起她，放到自己怀里。

    “你不会再哭了吧，我说了能治好的，瞧，现在不是挺好的吗，多好看的眼睛啊。”沈宁欣慰地笑了，昨天要动手术前，他得知自己眼睛可能会永远瞎掉，痛哭流涕，她一直陪在他身边安慰他，果然，他的眼睛治好了。

    只是，这眼睛怎么好得这么快呢？

    “是的，多亏了你，否则我的眼睛瞎了，人也死了。”厉震霆的泪终于流了下来。

    “哎，你送了我一把钥匙的，我不记得放在哪里了。”沈宁并没有看到他的眼泪，突然很沮丧，“我记得放在右边口袋里的，可就是不见了，一定是阿姨拿走了，她总是翻我的口袋拿我的东西的。”

    “没关系，我再送你一个。”厉震霆紧紧抱着她。

    “你不是只有一个吗？”沈宁很好奇，“你是山山吗？”

    “是的，我是，我可以再买一个呀。”

    “不对，你为什么几天就老了那么多呢？”沈宁想抬头来看他，想确认他是不是山山。

    厉震霆擦干泪，将她抱起了些。

    沈宁就偎在他的怀里，昂头看他：“对呀，你是山山呀，眉毛，鼻子，都像，可为什么老了许多呢？”

    “……”厉震霆紧紧搂抱着她。

    一个上午下来，厉震霆发现，她除了记得那段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外，其它的全部忘记了，她除了知道自己叫山山外，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她忘了所有人，她的孩子，甚至包括冬姨！

    她的脑海里只留下了那段记忆，那就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她照顾他，每一个细节都很清楚。

    每次她说出来，他都会如同回到了过去，记忆中也是一清二楚的。

    她就是他的小风呵！

    他此生最爱的女人原来不是沈媚，也不是那个所谓的小风，而是她，沈宁。

    她才是他的小风，一直就在他的身边，可他不知道，更没有实现自己的诺言，反而给了她无尽的苦痛。

    他恨自己到了极致，也羞愧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