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章 携妹追债
群芳阁被焚,山庄不得回,所有城镇皆有通缉令,所到之处皆有武林人士的追杀。逸笙立于分岔路口感慨天地之大,竟真的没有他的容身之处。暗卫们警惕于四周,内心期盼着逸笙早做决,惟恐逗留太久被敌人发现行踪。
仰首望向通向山庄的路,又见身后一片茂密树林,幼时曾去游荡过,依稀记得里面有一间破落的木屋……他心中思索着,不论此时去往何处都必遭围追,山庄如此大的动作,武林中人肯定深知是为他开路,断定他离开山庄,最危险之地便最为安全,心思一定,他连忙带着暗卫前往深林中的木屋,待在离山庄最近的地方,既能探听到消息,又能观望眼下时局,寻求破解之法。
在木屋休整三日,身体除了皮外伤刚有长合之势,内伤倒是基本痊愈。暗卫多留于外间观察四周,除了给他送吃食外,也不会靠近木屋。逸笙一人在屋内,苦于无人商谈解惑,暗卫的职责便是保护他的安全,虽说都是自小便跟着他,可关系并不太亲近,也从未与他们商讨过要事。逸笙无奈一笑,自小他都是独自胡作非为,犯了错便一走了之,也从未有过跟人商讨要事的情景,如今方明白,他能如此毫无顾忌的胡闹,皆因身后有山庄为其撑腰,有家人为其善后,现如今一人难行的苦痛才如此深刻,让他痛彻心扉。脑海中跟母亲的胡闹,气得父亲跳脚却又碍于母亲而无可奈何的画面让他潸然泪下,悔恨,自责,思念,痛惜……点点汇聚压积在心头,以致每一次呼吸都痛得厉害。
“你这样的性子,真不知道日后会是怎样的女子将你降服。想必我那未来儿媳定是能人。”脑中母亲的话语顿时想起,自他二十成冠后,他母亲心心念念的便是等儿媳的出现,渴望见他被降服的模样,常叨念着他一定会比他父亲都惧内,一定会更加宠爱儿媳,她说不定还会吃味,提点他千万不能太过疏远她,将对儿媳的千分之一留给她,她便也满足了。
“溪儿,我好想你。”躺在床榻之上,逸笙以臂遮眼,强忍着哽咽之声,“母亲,就差一点,您就能见到她了,您心心念念了那么久,我找到了,可您却不在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您。您在天之灵,是否看到她了,您一定喜欢她,她也是胡闹的性子,跟您性格多么投契,我好想您……母亲,母亲……”
而此时的袁溪正被其长姐和二哥逼迫着在金陵城中到处找人,亲眼见到群芳阁成为废墟,袁溪有些傻,拉着街道上行人追问觅婳的下落,她很是担心那么漂亮的姐姐出什么意外,至于逸笙,在她心里武功甚高,她一点都不担心他会出事,对他信心十足。可觅婳就不同了,她是弱质女流,是需要保护的。其长姐袁慈恨铁不成钢地再三提醒她打听的人错了,让她找的是占她便宜的逸笙,袁溪至今还是不懂她到底被占什么便宜了,她没觉得自己吃过亏,逸笙一直对她挺照顾的,可家人们一致认定她被逸笙占了大便宜,还什么……始乱终弃,可逸笙根本没抛弃过她,明明是她抛下他跟三哥回去的。
面对仍旧懵懂,不知犯错还据理力争的袁溪,袁慈深深觉得她的死因一定是被活活气死的。袁绍倒没袁慈那般自找罪受,对于小妹不通事理的性子他早已习惯,这被占了便宜定然是那该死的男人的错,找到了直接杀掉即可,何必为难小妹跟自己呢?
袁溪觉得长姐越发不讲理了,她说得嘴都累了,长姐越发不疼自己了,她好气,不想理她,转身就投入袁绍的怀里寻求安慰,抱着袁绍的腰就一阵猛蹭:“二哥,你看她,你看她,她不疼我了。”
“别,别,你这……你,哎……”虽是兄妹,但分寸还是得注意,袁溪这般过于亲密,袁绍真心受不了,连连掰开袁溪的手,将她推离自己少许,“你乖……长姐,你轻点打她,溪儿不哭。”
“溪儿,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跟那臭男人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都给我统统忘记,都不准再做,你就是不听。”挥手狠狠地打在袁溪的手臂上,过后心中也是一疼,袁慈心力交瘁,这怎么说都改不了那习惯,她愁,她着急。
袁溪委屈极了,猛地蹲在地上就哭了起来:“你们都不疼我了,我想逸笙了,只有他疼我了。”
“你都是让那臭男人带坏了,他那不是疼你,他就是占你便宜。”气死了,气得头顶冒烟。袁慈头疼的想哭,她愧对祖宗,愧对过世的父母,她没能好好保护小妹,让别人欺负了去,还念着别人的好。
自袁溪偷溜出岛,他们出动了所有人到处搜寻,却迟迟找不到人,急得她白头发都多了好几根,生怕袁溪这性子在外吃苦受罪,就怕被人给骗了。按照他们的逻辑,袁溪一定就是被人给抓了或是被骗了,以袁溪这般容貌,定然是被骗进了那美人的火坑,所以他们便将各处的青楼妓馆都逛了一个遍,挨个排查,又很是留意哪位大人有新进夫人的消息,可一连几个月依旧毫无音讯,袁慈都心生死意,觉得袁溪定然是遇害了,只想追随而去。就在她越发绝望的时候,老三袁朝将人给平安带回来了,袁慈抱着袁溪就是一阵痛哭,她一哭,周遭的女性也都跟着哭了起来,男子们甚为尴尬,略一思索皆找到自己该哄的那一位,好生安抚了起来。
袁慈无人轻哄安抚,自行哭了一会儿,挂心怀中袁溪的情况,便擦干眼泪询问袁朝人是哪找到的,一听闻是群芳阁,她便大叹她思虑甚笃,断定袁溪必定在那火坑,随即便拉着问袁溪是不是受委屈了,详细询问着有多少男子碰过她,那些人对她做过些什么,身上有没有被鞭打……问着问着又哭了起来,懊悔自己没照顾好她,捶胸顿足地哭……
嫂嫂们万般怜惜地将袁溪抱入怀中,安抚着她一切都过去了……
袁溪不明所以地呆愣在原地,袁绍见了更是愤恨不已,觉得袁溪都被折磨成痴傻人了,拉着袁朝便要去将群芳阁夷为平地。
这时袁朝大喊:“我都问过了,她没事,她确信群芳阁里的男人从没有近过她的身,她也不是被抓进去的,她说她觉得那里好玩,所以就住下了。”
“什么?”众人表情一致,皆难以置信地望向袁溪。
袁慈和两位嫂嫂也不哭了,拉着袁溪便往内室走,在里面待了许久,经过三人脸红害羞,欲语还休,相互推诿良久后,终是袁慈鼓足了勇气先开了话题,有过经验的嫂嫂们见大姐问的不得要领,纷纷上前忘却了羞意,成为主导,对袁溪那是深入而又细致的盘问,虽偶有不如意,但大致还是清白无恙,三人心里很是欢喜。询问作罢,袁慈便脸色突变,严厉地教训了袁溪一顿,罚她在房内思过,随即便直奔祠堂,千恩万谢地跪拜祖宗保佑。
而袁溪在经过一轮轮责怪和处罚后,承诺绝不再独自一人离岛,这次离家风波也归于平静。
可归家的袁溪某些行为却深引得袁慈忧虑,而袁绍和袁朝更是苦不堪言,一方面要躲着袁溪突然而来的亲密举止,一方面还得向妻子解释和哄劝。最终,袁溪再次被拉入了内室,袁慈三人又对其进行了一番更为深刻、详细的盘问,这才知道了她失踪的几月中跟逸笙相处的点点滴滴……
“你不是说你都是穿着衣服睡觉的吗?”袁慈肺里气体一直上涌。
“你问的是在群芳阁里,我就一次没穿衣服睡,但不在群芳阁。”
“你……夜夜都跟那个…逸笙同塌而眠?都抱着?”
“嗯,不抱着他我睡不着。”如今回来没人抱着,她睡眠质量变得好差,好怀念有逸笙的日子,每每都能一觉到天明,真不明白姐姐和哥哥们为什么都不陪着她睡,还这般责怪她。
“还有别的吗?”
“别的?是什么?”
“那你亲……不……他亲……他的嘴碰过你的嘴吗?”
“碰过,他挺喜欢这样的,一碰他就很开心。”
“我的傻妹妹呀!你这……便宜都被占了六成了,就剩那最后……哎呀,你怎么不早说。”俩嫂子一脸惋惜,为袁溪抱不平。
“可恶,此人一定要找到,绝不能让袁溪被白白占了便宜,定要讨回来。”
愤慨不已的袁慈带着袁绍押着袁溪便再次回到金陵城,势要找到逸笙为袁溪讨回公道。
群芳阁被毁,袁慈很是开怀,乐于这种污秽之地有人惩处。可袁溪很是伤心,里面那么多好玩的都没有了,觅婳也没有了踪影,她上次讲的故事还没结束,她好想知道结尾是什么?兜兜转转地在城中乱逛,当看到布告栏上的通缉令时,袁溪连忙跑了过去:
“逸笙吗?有点像,却又不太像。”
“你说什么?这就是那个臭男人?”
袁溪找到布告栏姓名那一栏,眉头一皱:“真的是逸笙,但这画工太差了,他脸可好看了,都没画出来。”
袁慈和袁绍将通缉令扫视了一遍,袁慈心里更气了:“果真是禽兽败类,连寡妇都不放过,奸淫了这么多人,定然要将他千刀万剐。”
“寡妇?素夫人?”袁溪也找到了素夫人的名号,眉头一皱,“她通缉逸笙,为什么?”
“溪儿姑娘。”
觅婳在远处观望了许久,确定周遭没什么可疑的人才放心过来跟袁溪打招呼,袁溪见到她很是开心,可还没打招呼,便被她拉走,说要去个安全的地方。
几人在觅婳置办的小院里暂住,通过对话,觅婳知道了袁慈是来兴师问罪的,便将自己知道的悉数道出为逸笙辩白,加之袁溪在旁应和讲述自己感同身受,证明逸笙一直在自己身边,无暇去作奸犯科,袁慈和袁绍才对逸笙有所改观,从问罪变成了道谢加追责。
得知逸笙因袁溪而遭逢大难,且有可能在天逸山庄,袁慈和袁绍略一合计,便带着袁溪直奔而去,希望能见到这个觅婳口中对小妹情深义重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