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要吗？“

    “不用了。。天气。。天气也有点凉了，万一你着凉就不好了。。“

    林谕确认了姜璃的答案后也不由愣了一下，默默的看着她抱着自己的小鲸鱼背过身子趴下，低头看着被推回来的衣服

    真的是因为天气凉了吗？

    可能有吧。。但林谕感觉这不是真正的原因，回想起上学的时候姜璃缩手的动作，那些奇怪的问话，自己和她开玩笑时却严肃的表情

    心情复杂的转过身体，提笔写了几个字，却怎么也无法集中起精神，烦躁的把笔尖重重的戳进干燥的纸张里，黑色的墨水很快就顺着纤维蔓延开来

    姜璃。。你怎么了。。

    对于姜璃突然的变化林谕心里也是有些猜测

    难道是因为前天晚上吗？

    我。。我真的不敢去想那种可能性。。但也不想看见你不开心。。

    其实我怎么样都没所谓的。。但万一。。万一连保护你资格都被剥夺了。。我又该怎么办。。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不能像以前一样。。你就每天开开心心。。开开心心不好吗？

    背过身子的姜璃其实也没有睡着，愣愣的看着白色瓷砖看着自己身后的林谕，模糊的反射也看不清此刻他的表情，只是隐约的看到一团阴影

    出神的看了一会后才看着倒影中的自己，就连姜璃自己都可以看见自己的小脸上多了些忧愁，她知道林谕不可能看不出来，到时面对他关心的时候又该如何回答

    小脑瓜里一片空白，一想到林谕满脸的担心和关切，他那犯规般温和的眼神，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强硬都要化为乌有

    深深的埋进小鲸鱼中磨蹭着，熟悉的动作却没有换来熟悉的温度，甚至还因为自己的主动放弃而失去的熟悉的味道

    “呜～“

    小嘴里轻轻的吐出一声呜咽，短暂的失落过后，眼里也重新坚定起来，因为姜璃知道这是自己成功路上必须要面对的困难

    除去必要的事情，所有享乐的事都要制止，一切都要重新开始。。算是。。为了将来。。为了长久。。

    两人各怀心事，心里打着各自的算盘，一天下来，姜璃按照着从陈月那里学到的一点点的接触林谕，从有些做作的语气到小心翼翼的肢体接触，但每次的动作林谕都没有什么回应，只是像一根木头一样不为所动

    心里不气馁是假的，但更多的是庆幸，因为整整一天林谕都没有说过一句关心自己的话

    就像他应该有的样子一样，就像他面对其他女生一样冷漠和淡然

    姜璃真真切切的体验到了所谓的攻略难度高，又有什么关系呢？

    是脚踏实地的！是值得庆祝的！起码不用再去为如何去面对他的关心而烦恼！

    所以。。

    明明是值得开心的事。。为什么。。为什么心会痛。。我好讨厌这样的我。。

    林谕也不好受，除了上课的时间姜璃会乖乖的听课外，一到下课时间身旁的她就变成了一个另一个人

    陌生。。变扭。。

    给人的感觉就像班里那几个烦人的女生一样，尴尬的搭话，奇怪的音调，做作的动作。。

    每每看到姜璃这样，心里就一阵阵抽痛，但也只能装作什么都无所谓，毕竟。。无法去回答姜璃再一次的为什么

    说好保护她的笑容呢！？

    说好让她每天无忧无虑呢！？

    说好。。

    但更多的说好。。全都是建立在还能有保护的权利身上，地基塌了，无论大楼盖建得多么高大壮丽，终究只是空中楼阁

    林谕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了，索性保持着沉默，强迫着自己不去多看，不去多听

    但在意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说不在意就不在意。。

    姜璃清醒的手法被林谕运用到了极致，每当痛苦要从眼里溢出来的时候就会狠狠的捏一把腰间的软肉

    我。。我真的。。真的。。真的。。好讨厌现在的我。。

    虚伪的小人。。

    说话不算话的骗子。。

    放学后两人依旧是一如既往的走在菜市场的路上，只是两人中间的缝隙再也没有人去挽留，变得比早上更宽。。更大。。

    姜璃低头看着林谕拉着自己的手，又抬起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尽管再无情，尽管再冷漠，保护的念头早就深深的刻进了脑海中，余光总会一直停留在身旁的少女身上

    姜璃欲言又止的模样完完全全的落在了林谕眼里，眼里闪过一丝痛苦，其实林谕早就猜到了姜璃会再问出早上那样的问题，流利的说出了腹中备好的说辞

    “我对菜市场又不熟。。我怕我走丢了。。“

    简略易懂的答案让脚下一软，身子晃了晃，琥珀色的瞳孔不受控制的在颤抖着，早就刻在眼里的身影从边边一点点破碎着

    你好。。请问菜市场怎么去？

    嗯。。这样再这样。。

    啊。。我不会去啊。。

    那我带你去吧。。

    麻烦你了，谢谢。。

    姜璃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闪过这样的对话，这样的话跟帮助迷路的陌生人又有和区别？

    我。。我在他心中已经变成了一个陌生人一样了吗？

    他真的这样想的吗！？

    证明真的是新的开始！

    我想要这样。。新的。。开始。。吗？

    僵硬的收回了视线，低耸着小脑瓜沉默了好一会才堪堪压住眼里的悲切，紧抿后放开的唇瓣显得有些发白

    借用着心头传来的疼痛让自己清醒，拼命回忆着学过的技巧，寻找到一句合适的话僵硬的回应着

    “啊。。那。。那你放心。啦。。我会带着你走的。。哈哈。。“

    现在的后半句应该做的是接着话题发挥，应该说什么

    你放心啦。。我煮饭可好吃了。。要不下次带点给你尝尝。。保证能惊艳你！

    不对！不对！还要结合实际，毕竟我们两个人是住在一起的，怎么说显然不太合理，甚至还有些刻意，我想想。。应该说。。

    够了！

    脑海中的小人猛然一喊，抬起小手挥向半空像是要赶走耳边那些在回响的教导话语

    这次就这样吧。。我才没学多久呢。。把握不住机会也是正常的。。下次吧。。我真的。。真的不想说了。。

    姜璃的表情让林谕最后的余光如触电般躲开，颤抖着收回俨然是做出保护动作的另一只手，手指紧紧的扣住掌心，微微别过头后才敢露出痛苦的脸色

    笃笃笃。。

    姜璃独自一人站在小厨房里挥舞着手上的大菜刀，在这个时间点里一向都会欢快愉悦的眸子却显得有些空洞

    笃！

    伴随着重重的一刀，刀尖被浅浅的刺进了砧板里，沉默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微微侧头看向空无一人的身旁

    虽明知道结果，但心里就是不知道在期盼什么

    这样做换来的只有更深的痛苦，但又有什么办法呢。。毕竟这都是自己要求的。。这都是成功前必须的磨难。。

    我好累。。好痛苦。。陈月。。你教的真的是对的吗？

    这个过程一定会是这么痛苦吗？

    愣神了好一会才收回了发散的思维，回过头，重新挥舞起手上的菜刀，继续准备晚饭，在姜璃没有注意到的身后，一道打量的目光在注视着她的背影

    没事。。没事就好。。

    躲在墙后的人偷偷观察了一阵，确认了姜璃没有受伤的地方后才放轻脚步离去

    晚饭的筹备比平时晚了不少，应是饥肠辘辘的时刻，但饭桌上的两人似乎都没有什么胃口，本来干饭的两头猛兽此刻却像两个小姑娘一样小口小口咀嚼

    林谕愣愣的看着面前今天有些咸的菜，低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嘴里咀嚼着有些寡淡的白饭，下意识随手拿起筷子就去夹面前的肉片

    筷子刚放到跟前的时候，对面的一双筷子恰好也伸了过来，两双筷子在半空相碰，两人都愣了一下，但都没有抬头看对方，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筷子让给对方

    “你吃。。“

    “给你吃。。“

    姜璃的客气让林谕心里一阵烦躁，伸手夹起那片再普通不过的肉片直接塞到了对面碗里，看着她抬头就要问上几句的样子，烦躁在心里越演越烈

    “给你吃就吃！“

    听着林谕像是呵斥一般的语气，有些蜷缩在一起的身子颤了颤，微微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

    林谕也感觉到自己的语气好像太过了，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摸摸她的小脑瓜，一时间又有些畏缩

    当终于鼓起勇气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对面的姜璃早已举起了大碗挡住了视线

    不。。不想听吗？

    姜璃抗拒般的举动让林谕彻底失去了道歉的勇气，默默低下头吃着自己碗里的碗

    时间骨碌碌向前走去，依旧吃完饭洗碗，依旧学习，依旧前后洗澡，除了学习上的交流中夹杂着奇怪的话语，两人间再也没多说一句话

    当姜璃耷拉着湿漉漉的长发回到客厅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林谕站在桌子前，手里拿着吹风机，身前是一张空着的椅子

    林谕压下眼里的苦涩，对着她扯起一个笑容，拍拍身前的椅子，抬了一下手中的吹风机

    姜璃愣了一下后却没有多说什么，低下小脑瓜让湿漉漉的长发垂落挡住小脸上的表情，加快步伐把盆放回浴室，过来的时候根本没有停留的意思，径直的往一旁的房间走去

    “吹一下吧。。天有点凉了。。头发湿湿的不好。。“

    关心的话语让拧开门把手的动作停了下来，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转过身子走到林谕跟前

    林谕看着近在眼前的姜璃眼前一亮，刚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姜璃就抬手一把抓住了吹风机

    “不麻烦你了。。我。。我自己来就行了。。“

    眼里的那一丝亮光悄然而逝，就在愣神的时候姜璃毫不费劲的从微微松开的大手中拿走了吹风机，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房间

    是房间的关门声把林谕从愣神的状态拉了回来，听着里面响起的呜呜声，费劲的移开盯着房门的眸子，没有选择回到沙发，拖动着步子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毕竟。。在房间里也能看书对吧！

    躺在沙发上也容易伤到腰椎嘛！

    也没有什么必要在客厅里待下去了。。

    在小房间里的姜璃费了老大的劲才独自吹干了头发，看着镜子中乱糟糟的长发，有些无奈的撇撇嘴，一个念头在小脑瓜中升起

    要是林谕帮我就好了。。

    念头刚升起的时候姜璃就猛然惊醒，小手赶紧捏住自己的软肉狠狠的捏了一下了才把那种危险的念头从小脑瓜里赶出去

    不行！

    那是之前了！现在是现在！我已经不是那个胆小鬼姜璃了！

    我不要回到过去！

    深深呼吸几下才平复住那颗颤动的小心脏，抬起小脑瓜透过镜子看着里面的自己

    好熟悉啊。。很亲切。。

    过去的几年自己不也是这个样子吗？

    抬起双手伸出两只小手指勾住嘴角想让疲惫愁苦的小脸露出一丝笑容

    好难看。。林谕怎么就喜欢看？

    别想了！

    转过了头不再去看镜子中的自己，低头看了眼放在桌子上的吹风机，姜璃知道放回吹风机的时候该怎么去面对林谕也是一个大问题

    思考了一下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索性选择明天起床去刷牙的时候顺手放回去

    都交给明天的自己吧。。反正睡着后什么都忘的。。明天的我一定会比今天的我更加坚定！

    小脚一扭就踢掉了脚上的拖鞋，打开手机打算刷刷视频来消磨一下时间

    一打开手机，图库的图标就吸引了姜璃的目光，伸出小手指习惯性的想要点开，当手指按到图标却停住了

    小脸上满是挣扎，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跟里面的东西永远的说再见，拖动着图标把它藏在新开的一页

    把小脑瓜深深的埋进被子里磨蹭着，手上操控着手机息屏后又重新打开，小手摩挲着手机的边框，根据自己的习惯盲点开了视频软件

    重重的的呼吸声过后才从被子里溜出一只小眼睛，当观察到点开的是视频软件后才松了一口气，在床上扭动着身子坐好，点开还未完成的视频继续学习

    11点半，房门下漏出来光

    11点45，房门下漏出来光

    11点51，房门下漏出来光

    11点54，11点57，11点59。。。

    在姜璃的紧盯下，时间终于还是来到了一天结束的时间，但房门下依旧有光漏出来

    手上再也没有力气握住，手机脱手摔在了床上，心里悲叹一声

    就算吹风机不用换，但厕所还是要上的

    生理的威胁让姜璃再也没有退缩的余地，心里给自己盘算好说辞，拍拍小脸让自己清醒一点

    准备好一切后才鼓起勇气打开了房门，没有偷偷摸摸的观察，直接大大方方的走了出去

    没有熟悉的身影，没有关切的眼神看过来，没有幻想中要面对的一切苦难

    有些发软的身子直接依靠在了门框上，此刻的景象是多么的刺眼，就像一旁那块发黑的污渍粘在洁白的油漆上一般刺眼

    “呵。。“

    终于笑了，是深深的一抹苦笑，姜璃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应该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

    是庆幸吗。。因为客厅里就像冷白的灯光一样寂寥

    是失落吗。。因为客厅里就像冷白的灯光一样寂寥

    根据两人的以前的习惯，大概11点的时候就都会去睡觉，回房的时候他就会顺手关上客厅的灯

    所以。。灯没关。。

    姜璃心里很清楚答案是什么，用力的晃晃小脑瓜不让自己去多想那个肯定的答案，加快步伐处理完自己的事

    关上客厅的灯，来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却停下了加快的脚步，就着窗外的灯光看着桌子，上面两人的草稿纸看似杂乱无章，但中间似乎有一条无形的线隔开了，泾渭分明

    并排摆放的椅子。。喔。。对了。。好久都没有这样摆过了呢。。之前睡觉都是一前一后的

    两个各摆一边的书包，那个属于林谕的书包，那条晚上都会敞开的拉链却闭得紧紧的

    往日两人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如幻灯片闪过，赶紧伸手捏了一把自己，咬咬牙脚上一蹬，闪身进去重重的关上了房门

    关门的声音似乎都还在黑暗的客厅里回响着，对面的房门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黑暗中一个人影带着急迫却小心的摸黑着来到桌子前

    在桌子旁摸索了好一会才找到了想要的东西，慢慢蹲下，朝着它伸出有些颤抖的双手，眸子里闪烁着期待的光

    黑暗。。

    会给人带来无尽的恐惧和未知。。但。。换个方向来看。。这何尝又不是一种期待。。

    手指在紧闭的拉链上划过，猛然一颤后却不信邪的用手掌拍了拍，鼓鼓的书包彻底击碎了心中的期待，那个蹲在的人影变得有些佝偻起来

    我不想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