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陨星之名

第三十一章 道士

    在一个空旷的房间内,墙边一只只油灯在哧哧燃烧着。微弱的火光并不能照亮这诺大的房间,反而让这个房间看起来更加昏暗。

    在墙角处,一个个被笼子关起来的孩童全都面露惊惧躲在笼子里瑟瑟发抖。除了这些关在笼子里的孩子,只有中间有一个圆形的水池。

    在水池周围的地上刻画着一道道凹痕,看起来很像某种阵法。水池中,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都液体在池子里面静静淌着,或许这应该叫做血池更加贴切。

    在离血池远一些的地上跪着一个身穿锦衣面露狼狈之色的男人,正是之前趁乱逃走的郭邰。

    此刻的他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一下。而血池边上端坐着一个须发花白身着八卦道袍的道士,如果不是在这个看起来阴森恐怖的房间内,他看起来也颇有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而在他面前的血池上空,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孩童被他以灵力禁锢在血池上方,然后运转灵力,地上的阵法瞬间被激活,血池中的鲜血一阵翻涌化作一条条水蛇缠在那孩童的身上。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血池上面的孩童以肉眼可见的变化成为了一具干尸。

    道士随手一挥,那具干尸就飞到一处墙角,那里已经被一具具尸体堆满。看起来全都是还未长大的孩童,死状全都如出一辙。

    做完这些后,那道士缓缓起身,看着跪伏在地上的郭邰慢悠悠地说:“你说梵大死了?”

    郭邰声音颤抖的说:“是。”

    那道士说:“梵大乃是七阶修士,整个雍州城能杀得了他的屈指可数。你告诉我,是何人杀的他?”

    郭邰说:“属下也不确定梵大究竟是怎么死的,当时他明明占上风将那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可是突然就发疯了。在他打伤了三个人之后便倒在地上不动了。”郭邰哆哆嗦嗦说完话之后偷偷抬起头瞟了一眼那个道士。

    那道士眼睛半闭半合说道:“继续。”

    郭邰被道士的话吓得一阵哆嗦,连忙说:“后来—后来属下见梵大没了反应,而对方又人多势众,属下不敌就逃…逃出来了。”

    道士轻哼一声说:“你倒是跑的挺快!”

    郭邰被他这句语意不明的话吓得差点尿了裤子,他也不想跑啊,可当时的情况不跑行吗?他就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对面随便过来一个都能把他像弄死一只小鸡仔似的弄死他。

    郭邰说:“属下当时只想赶快来向上师禀告陆世友要调查我们的事情,所以…”

    道士低头沉思良久,梵大突然暴毙让他觉得很是蹊跷,而郭邰这个废物在现场居然不知道梵大因何而死,这让他很是恼火。

    如果梵大是走火入魔突然暴毙倒还算好,怕就怕是被人给杀了,那样就比较麻烦。就像他之前所说,雍州城能杀梵大的人屈指可数,而这些人大都与他井水不犯河水。

    可如果突然出现一个能击杀梵大的神秘高手那对他的计划可不是件好事。

    道士挥挥手说:“梵大的事情我会派人查清楚,你不用管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给我找来更多的货物。你看看最近找来的都是什么样的货色?一个个面黄肌瘦血都没几滴,如果下次找来的还是这种那么你就也进入血池被贫道炼为血丹吧!贫道不怕你污了我的血池!”

    郭邰体若筛糠磕头如捣蒜说:“是是是!属下一定为上师找来更好的孩童。”

    道士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声:“废物,跟你那弟弟差远了。”说罢,朝郭邰挥挥手又说,“没别的事就退下吧!”

    郭邰颤颤巍巍回了声是便匍匐着朝身后退去,一直退到一扇石门前才站起身推开石门走了出去。

    石门外是一个长长的向上的石质阶梯,阶梯两侧昏暗无光又长又陡,郭邰窸窸窣窣摸索着朝上爬去。

    阶梯尽头,一堵石墙挡住去路,郭邰朝着石墙一侧用力一推石墙传出一阵嗡嗡声响缓缓打开。石墙外是一个隐秘的小屋,屋子里此刻站着一个长脸男人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一样,听到郭邰从里面出来双眼悠的睁开,走过身来对郭邰说道:“老爷!”

    郭邰直到走从石门出来才长舒了一口气,那道士给他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了。

    他不知道自己从何时开始对这道士如此惧怕的,也许从一开始道士的神秘就埋下了这样的种子。那时他和弟弟郭铭还都是雍州城里一个小小的摊贩,是那种放在任何地方都毫不起眼的那种人。

    直到有一天,一个神秘的道士来到兄弟二人摊前对兄弟二人说可助他们飞黄腾达。兄弟二人起初将信将疑,要不是他看起来仙风道骨一副得道仙人的样子两人怕是都要把他打走了。

    再后来两人在道士的帮助下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两人起初以为那道士会使出什么神奇的道法能在须臾间改天换地。

    然而事实却是那道士只是带他们去见了本州的知府谢昌㹶,然后在谢昌㹶的帮助下生意才越来越大。

    仅仅两年之后,郭家兄弟二人就已经是雍州数一数二的豪门巨贾,也是在那时候开始,这个道士开始让他们帮他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对于这个道士郭邰知之甚少,认识十几年郭邰甚至不知道他的道号名讳,每次见面只以上师称呼。而刚开始郭邰想拒绝道士的要求,但是在那道士弹指间将郭邰的一个儿子打的灰飞烟灭之后兄弟二人再不敢有任何不从。

    所以,郭邰直到现在依旧对这道士又怕又恨,且惧怕九分,憎恨一分。

    郭邰听到长脸男人叫自己,一改之前的狼狈模样,直起腰整理了一下衣衫嗯了一声就走出去了,长脸男人也跟上郭邰脚步出了这间隐秘的房间。

    房间外面看起来是某个地方的后院,这里静谧异常罕有人至。一阵寒风吹过,郭邰打了个寒颤,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他此刻突然万分渴望到一个温暖的地方去,于是他对身后之人说:“步煦,到前面楼上去。”步煦说了声是,便同郭邰一起离开了。

    再说回那间昏暗的密室内,在郭邰离开后不久,在房间的一个暗门内走出一个模样跟郭邰有七分相似之人。

    那道士像是没看到他一样自顾自地将一个又一个孩童凌空悬在血池上方,待血液干涸变成一具瘦小的干尸之后再像丢一堆垃圾一样丢到一旁的角落里。

    那人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直到道士将这间密室中所有的孩童全部变成干尸之后他才上前一拜说:“上师!”

    那道士看了看他说:“你哥哥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是。”此人正是郭邰的弟弟郭铭。

    道士又说:“既然如此那你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吧?”

    “知道。”

    那道士满意地点点头说:“梵大死因必须查清,我不希望再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如果梵大确系是被人杀,那此人一定留不得,不能让他影响到我的计划。”

    他思索一下又说,“此事需暗中进行,那明山虽然已经掺和进来,但是还不敢太明目张胆。如果事情闹出太大动静,怕是他不会再像现在这样有所顾忌了。我虽然不怕他,但是我的身份现在不宜公开,更不能被明山发现。你明白吗?”

    郭铭沉声道:“明白。”

    对于办事说话不拖泥带水的郭铭,那道士点点头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说道:“郭铭,你比你那哥哥可让人省心多了。”

    郭铭知道他对自己的哥哥一直都不满意,但是自己跟哥哥兄弟情深听到他对郭邰的不满自然是要出面维护。

    郭铭对道士一拜说:“兄长天资愚钝,对于修炼之法一直不得入门,又生性胆小所以才会如此。但是兄长经商天赋极高,若不是兄长这些年的操劳郭家也不会有如此光景。”

    说完,郭铭好像又想起了什么继续说,“当然,我们兄弟二人能有今天的作为全靠上师栽培。兄长更是对上师的恩德感激不尽,对上师更是忠心耿耿。”

    那道士摆摆手说:“好了,你拍马屁的功夫真是没水平,一说到你哥哥郭邰才能让你吐出这么些话来,也是难为你了。”

    郭铭想了半天憋出了一句“是”。他不知该如何回道士的话,他一直都是不善言辞的人。他吩咐他的事情他就尽心去做,他让他修炼他就去修炼,他让他杀人他就去杀人。

    他对他是充满感激的,如果不是他,他们兄弟二人也许一辈子都只能做一个小小的摊贩,也可能在这些年不时出现的天灾人祸中命丧黄泉。

    这些年他见到太多太多因为吃不上饭而饿死的难民了,他敢肯定像他哥哥郭邰那样的人如果没有道士的出现,在这样的世道下是无法生存的。

    而他自己更是因为他的出现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短短十几年就成了一个七阶修士,诚然,这里面很大的因素是因为他本身天赋极高修炼起来进步神速,但如果没有他的帮助,自己绝对不可能像今天这样。想必,他如此看重自己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道士见郭铭不再说话挥挥手对他说:“好了,你去吧。顺便去告诉谢昌㹶,叫他放几天粮吸引一批难民过来,最近郭邰弄来的这些质量太差。”

    郭铭朝道士一拜说:“遵命。”说罢,身影没入黑暗,离开了密室。

    那道士见他离开,双手一挥身上道袍脱落,露出赤裸裸的身体然后一步步进入血池,直到血水漫过头顶。

    片刻之后,血池中的血水开始剧烈翻腾,血池周围的阵法发出刺目的红光。紧接着,血池中的血水突然飘到空中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血球,而那个道士则正好在血球的下方。

    从他的头顶升起一股红色的灵力正好把他与血球连接,而那颗血球在灵力的催动下疯狂旋转。过了约六个时辰之后,那颗巨大的血球变成了一颗拳头大的血丹,血丹发着诡异的红光,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

    道士收回灵力,一挥手将血丹抓在手中,端详一番之后叹口气说:“品相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