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妖集团
“你没听见吗?他说杨震是他爸!你们胆子可真大,带着个人也就算了,还带着杨震的儿子。”
昆子哼了一声,介于生气和无语之间,我很难描述那个情绪。
艾轻良呸的一声把鱼翅吐在了桌子上,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杨一,“你他妈是杨震儿子?集集福实业那个杨震?”
艾轻良看看我,又看看杨一,我也懵了,集集福实业是集合各种过年礼品的一个公司,是我们在的那个县城最大的公司,据说在海外也有公司,所以才有这么多钱,几乎是首富的程度。
其实从杨一家车库里那么多车我就知道肯定不是一般的有钱人家,只是我没有明白杨震的儿子为什么不能在这里睡。
“我是又怎么了?”杨一鼓着脸问艾轻良。
艾轻良猛的站起来,“来,你们两都出来。”指着我和杨一。
我和杨一起身往外走,杨一走的很快,他想继续问,刚刚又被人家招待了,估计不好意思。
我们站在车旁边,艾轻良咬着牙指了指杨一,像是气的说不出话来。
随后又看看我,“黎老板,你是不是知道他身份?”
我茫然的摇摇头,我们没有很强烈的妖和人的界限,主要我们没什么妖法,建国以后国家都规定妖不能成精了,杨一要去告发也只有两种结果,要不因为封建迷信进局子,要不就被拉进医院对脑神经来一次非常细微的检查,所以我们不妨着人类,只防着骗子。
“你不知道杨震?”、
我的一问三不知把艾轻良逗笑了。
“到底他妈怎么了?”杨一爆发了,一而再再而三只提不解释,我都有些按耐不住了。
“你他妈还问我?你们全家是干什么的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艾轻良把车钥匙从自己兜里掏出来,“你家这么有钱,你现在找个人来把车开走。”
到底是用了人家杨一这么多钱,我赶紧伸手拦住了艾轻良,这么个未成年人不能丢外面。
“你冷静点。”
“你给我讲清楚!”
我和杨一几乎同时开口,杨一吼的很大声,声音在我耳边炸开,我有些懵,我一只手抓住艾轻良,转头看着杨一,他眼眶红了。
借车,花钱,亲自陪着,谁做到这个地步,然后被人甩开都会很难过吧。
艾轻良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放在空中的手有些尴尬。
他长呼了两口气,最终还是凶狠狠的对我说,“他爸!”他咬牙顿了一下,“集集福集团是猎妖集团,我就说他为什么会有那种书,根本那些书都是被他们害死的妖。”
“你把话讲清楚点,什么叫猎妖集团!”
我更加好奇,难道这个猎妖集团的人都有什么神赐的特殊功能,能够杀死长生不死的妖吗?那不是善哉善哉,收钱吗这个业务?这是我唯一好奇的点,收的话要多少钱?
五万?十万?
杨一还瞪着艾轻良,如果真的猎妖集团的人,我心里难以自制的油然而生一种崇拜。
“集集福作为代表的几个实业集团,哎,”他看了一眼杨一,“我现在没法跟你说清楚,这事情很扯淡,就是他们资本家觉得理所当然,但是对我们就是不公平。”
他一手拽住杨一,“我送你找个地方住下,黎老板你进去吧,你先找昆子,我回来跟你说。”
杨一还在反抗,但是我知道艾轻良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我点点头,又拍了拍杨一,他一个县区首富的儿子,怎么也睡不惯这种屋子吧。
杨一更是知道我是个一问三不知,他点点头就跟艾轻良走了。
有时候我挺佩服杨一的,明明未成年,却能比我理智不少。
我进去的时候,昆子还在一口一口的吃着东西,身后的一间屋子里麦麦正在收拾床。
“走了啊?”他看我自己进来,问我。
我点点头,坐在他对面,也许艾轻良叫我进来,就是昆子可以给我解释一下。
昆子起身回屋子,随后拿着两个满了酒的酒杯出来。
我从来都不抽烟不喝酒,一是我没钱,二是我身体一旦接触酒和烟,就会变得很难受。
昆子只是摆在我面前,也没有逼我喝,自己嘬了一小口。
“蛇成了妖会没有听觉,鱼妖会四肢萎缩,甚至有可能残疾,还有很多器物妖,像瓷器,因为本身不够坚韧,痛觉异常灵敏,随便的磕碰都会让他们疼痛难忍,听觉灵敏的妖难以入睡,天生好斗的妖难以和人类相处,妖的残缺率几乎达到百分之九十,只有一部分灵长类的成妖能够成为非常正常的人。”
他又嘬了一口酒,我不明白他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是妖都知道,我们奇形怪状到令人发指。
出美女?不存在的,那些写的九尾狐成妖的都异常美丽,而我知道的狐狸成妖,都会带着非常奇怪的体味,和尖嘴的面相,并不美观。
“而集集福为首的几家实业,前身都是雇佣没有户口的妖怪的起的家,他们可能并不觉得我们是妖怪,只觉得是一群身体和智力有残缺的人。他们骗我们的人去做有尝劳动,实际上薪资几乎没有,集体睡在大集装箱的房子里,冬天冷夏天热,生病没人给他们看,好多妖怪都是那时候被折磨死的,又逃出来的妖怪说起情况,大家都叫他们这些实业集体叫猎妖集团。”
我几乎还没有来得及细细琢磨他们怎么能把妖怪折磨致死,昆子还在继续说。
“工厂出事妖怪去坐牢,你知道吗?我参加过一次庭审,那是个不会说话的长颈鹿成了妖,他长的很高,在法庭上像个傻子一样,别人问什么他就看着问他话的那个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后来去坐牢,在牢里关了好多年,出来没几天就死了。集集福做过的事太多了,在他眼里我们是不具有人权的妖怪,就该被赶尽杀绝。”
我脑子迂腐,一时竟无法去和他们感同身受,我脑子里全是不想这么活着,我只想去死,只要是死,怎么死,都是一样的。
“妖怪没有完成心愿是不老不死的。”我用的是陈述句,我并不质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为什么不会死?”
昆子突然严肃的对我发问,我有些被问懵了,这不是妖怪都知道的常识吗?
“我告诉你,你们这些器物妖,只要本体还在是不会老不会死,但是你知道那些动物妖吗?他们会死,只是他们活得会比人类久的多,所以就觉得他们不会死,完成愿望只会加速衰老而已,也不会马上就消失,我告诉你,只要人类想赶尽杀绝,动物妖其实很好杀死。”
这个说法让我有些震惊,和我听到的版本完全不一样。
我下意识的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强烈的辛辣刺激让我有些清醒,我想起了狗妖。
“普通人被火烧只需要短短几分钟就可以毙命,但是动物妖不一样,不断的烈火要烧整整18天,凌迟之刑要割完最后一片肉,砍头不行,剁成至少76块才会死,生命比人强又怎么样,受的罪也要比人多一百倍,一万倍。”
也许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酒这种东西会被传承千年,因为某一种程度上,你举起它来喝一口,可以节省很多不必要的问题和交流。
狗妖在认识我的时候叫虫虫,她有给自己取过大名,只是我是一个不愿意深究的人。
她带我来京城,带我去最繁华的大街,她有一个小口袋,里面存了很多钱,她掏钱的时候就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像等被夸奖的小狗,说来可笑,还是有女孩子给我花过钱的。
在一家铜锅涮肉的酒楼里,隔着护城河,能看到同样灯火通明的帝皇城故宫,她杵着脸,闪着冒星星的眼睛跟我说,“黎哥,我见过皇帝。”
“圣上去寻访的时候我在吴州酒楼里面给大家跳舞,他还留我多跳了两支舞,我这些兜子里的钱,都是他赏给我的。”她炫耀的给我看她的小荷包,满满鼓鼓的。
“我们院内的嬷嬷们都说,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有钱有势的人,我要去认他做主人,一辈子跟着他不愁吃,不愁穿。嘻嘻”她笑的好像已经得逞了。
后来她给了我三文银子,希望我不要饿死,她就雄赳赳气昂昂的说要去找皇帝。
再后来她的死我都是听说。
她是像昆子说的那样,被凌迟到最后一片肉,被大火烧了18天吗?
我脑子里恍惚间想起我在野外点火烧自己,那种痛。
时隔太久我都不记得有多疼了。
我看了一眼昆子,放下手中的酒杯,“所以你们不喜欢集集福,是因为他们不把妖怪当人吗?”
麦麦从里面走了出来,“昆儿~你帮我拿一下屋里的被子,放的太高了我够不着。”
昆子没看我,起身去帮了麦麦。
我脑子一片混乱,我到底是来干什么的,现在又在干什么,知道了这些对我又有什么影响?
车熄火的声音之后,艾轻良走进来,烦躁的把钥匙扔在餐桌上,“我问那小子了,感觉他真的完全不知道他爸要干什么,拿着手机非要给他爸打电话。我给按住了,这一打,再说错什么,别把老树帮我们的事给抖出去了。”
昆子正好帮完麦麦出来,“我觉得杨震那一帮肯定知道了,以前老树有什么动静,那帮子人比兔子还精,就等着把我们全弄死,好让这个世界活得都是他们这些精英,我告诉你啊猴子,你别以为这小孩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了,鬼知道杨震那人又有什么注意,别到时候被人害得惨死。”
“我知道,嗯,黎老板我必须说,你自己想怎么死我不在乎,这么多妖,有的是想活着的,你别乱来啊。”
艾轻良防备的看着我,我找死的心昭然若揭,被艾轻良一举戳破的时候,还是有点窘迫。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我从刚刚开始这个不大好用的脑子已经在想着怎么激怒集集福,让他们想方设法杀了我。
只是那些死法确实过于痛苦能安乐死,谁要被折磨死。
我缓缓点点头,“我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