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我市破获虚假信息诈骗案件……”楚行对这种新闻没兴趣，直接换掉了。

    靳佳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出卖了自己的内心，一直就没说话。现在突然开口，“能不能调回去刚才那个台？”

    楚行对电视没什么诉求，没犹豫换了回去。楚行因为靳佳这个要求又多看了她两眼，这是靳佳第一次对他提要求，也是第一次他看她，她没看他。

    “有你认识的人？”楚行并不觉得这个案件有什么特别，涉案金额和涉案人员都和其他案子相比没什么特别之处，如果硬要和靳佳联系一下，就是涉案地点在甘城，他猜里面有她认识的人。

    “啊，没有没有。”靳佳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摆手说没有，“我就是看这个女主持的耳环很好看。”

    “有吗？”楚行没注意到女主持的耳饰，没想到靳佳这么细心。

    “你要换液了，我帮你去叫护士。”

    楚行看着靳佳的背影若有所思，刚才那个新闻肯定有什么他忽视的东西。他没有提醒靳佳可以按铃，他当真没什么当好人的同情心。

    “万宁，你说我们是不是很可笑。”

    “你最近很闲吗？你今天已经来过了。”

    “那群人被抓了。”

    “哦。”韩盈盈最近带了的消息一个比一个冲击力大，万宁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咱们是不是挺惨的，一个个活的什么样啊，那群骗子，最长的一个也才几十年。”韩盈盈有些悲愤，她认为法律不公，制裁不了这群罪犯。

    “盈盈，你该走出来了。”万宁没有顺着她的话继续说，她看着韩盈盈一字一字的说“你有心魔了，该走出来了。”

    万宁想了想又说“盈盈，你知道嘛。我们每个人总痛斥的法律的不公，企图用道德批判一个人，真是可笑。”

    “万宁……”韩盈盈想要说些什么，万宁抬起手，放在嘴巴中间做了一个嘘声的表情。

    “让我说完。我们这些被道德制裁的人，比如我比如你，又或者说聂楚莹。我呢～被关在这里，一辈子见不到外面的太阳，你呢，韩医生你的心累吗？”万宁的话让韩盈盈沉默不语，她太累了。

    “聂楚莹疯了，我们两个还好好活着，可我们还能快乐嘛？你的心上我的心上，谁敢说没有一把枷锁？”韩盈盈被万宁戳的心窝子疼，她拒绝去回答万宁。

    “其实，法律真的很公平。法律会给一个制裁我们的期限，我们的心也因此有可能变得不再沉重。这是人心和道德的制裁永远都做不到的。我原谅骗子，但别人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原谅，包括我自己。”

    万宁的话给了韩盈盈很大的冲击，她没想过这些。万宁已经好几年没说过这么多话了，把心里想说的说出来，舒服极了。

    韩盈盈消化了好一阵，却开始哭起来，从一开始的小声呜咽再到后来的大声啼哭。声音越来越大，万宁学着韩盈盈也蹲在地上，她把手放在她的后背上，替她顺气。

    没料到，韩盈盈一个起身，抱住了她，一个一百多斤的重量突然压在她的身上，哪里是她的小身板支撑的住的。

    “Duang”万宁以后脑勺着地，脚掌离地的姿势结束了她和韩盈盈久违的拥抱。

    万宁把脚放在地上，左手一撑就起来了，右手揉着自己的屁股。这一摔，韩盈盈倒是不哭了，丧着脚，小眼通红，鼻子也红红的，一开口就是一个“嗝”。

    “哈哈哈哈哈”万宁顾不得自己摔倒的狼狈样，就嘲笑韩盈盈。

    韩盈盈顾不得自己滑稽的模样，上前拉着万宁的手，“阿，嗝，宁，你是不，嗝，是，嗝，不恨，嗝，我，了？”

    韩盈盈的嗝一个接着一个，说一句话的功夫抻得她脖子都疼。她期待着看着万宁，她期待她会说她原谅她了。

    万宁把手从她手里抽出来的那一刻，韩盈盈的眼更红了，水含在眼眶里，吸了吸鼻子，让自己强忍住泪。

    “喝水吧，止嗝。”万宁把水杯放到已经呆愣的韩盈盈手里。韩盈盈看着水杯，又开始哇哇大哭，嗝也止不住的蹦出来。万宁觉得她清净的屋子里仿佛住了个青蛙。

    “阿宁，你是不是原谅我了？”韩盈盈哇哇大哭，也不忘记问万宁。万宁点了点头，猛的把水灌进韩盈盈嘴里，她习惯了清净，听这个嗝还真挺烦的。

    韩盈盈被吓得不打嗝了，倒凶起来万宁“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粗鲁。”她的衣服都湿了，衣领子上全是水。

    “那你还不是一样，没长进，一有事快爱哭。”

    两个人一和好就斗起嘴来，韩盈盈坐下，抱着万宁，把头轻轻的靠在万宁的肩膀上。“阿宁，你什么时候不恨我的。”

    万宁感受到右肩上传来的湿润感，她知道韩盈盈那个不争气的女人又在哭了。“不知道，也许我并没有恨过你。每个人都会犯错，你要学会原谅自己盈盈。”

    韩盈盈泣不成声，那天她没走，在万宁的病房呆了一夜。这的确是不合规矩的，以韩盈盈的资历办成这样的事还是有困难的，可谁让人现在也是个官二代了，这点事还算容易。

    “阿宁，不管你怎么想，对不起。”

    “我无法替二十一岁的万宁说原谅你，但是现在的万宁，她原谅你了。”

    那天两个人聊了很久，韩盈盈还是心存愧疚。万宁知道想要她一下子解开心结怕是不可能的，但多少心里舒服了些。

    “阿宁，你知道吗，我见到楚行了。”这是韩盈盈睡前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就沉沉的睡在万宁的床上。

    楚行！一个多久没被提到的人了，还过得好吗？

    万宁撩开上衣，看着自己光洁的肚皮，少有的流下泪来。

    现代医学技术真的太好了，好到除了她的记忆里，没人记得那里曾经也有个生命。

    万宁的孩子最后还是没有抱住，在那年初春流产了。她以为她已经忘了楚行，但一想到孩子还是止不住想他，眼泪哗哗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