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妖怪之苍凌阁

第四十四章。东宫的隐匿。

    太子殿下,是货真价实的储君之尊,居于皇城东宫,这座全天下人都知道却并不十分了解的宫殿。

    东宫早于寅时一刻就已亮灯,人头攒动,却又静谧非常,所有人忙忙碌碌,却只为一个对象服务,那便就是当朝太子爷。

    “太子殿下平日里呆的最多的地方就是东宫的书房。皇帝卯正上朝,太子现在差不多已经离开东宫前往勤政殿去了。”赵老头的声音不大不小,脚下生风一般带着一行10人,沿着狭窄的巷子朝着暗影深处那高大的宫城走去。

    经过了这几日的了解,7个外来人对这位太子爷也有了基本的了解。

    当朝太子,年纪四十有六,是天子的长子也是嫡子,所以只要他没有犯下重大的过失,他将必然会是下一任皇帝,不过他的日子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安稳。

    太子爷有两个弟弟,而且都是嫡亲的弟弟,一个便是各位早已认识的魏王,而另一个则是成王。

    魏王算得上是有勇有谋,多年来跟随老皇帝。征战沙场,自视甚高,长期以来都以夺嫡争位为人生目标,而成王与魏王年纪相近,所以两相争斗之下,太子爷的日子过的并不安生。

    “自从老皇后过世之后,老皇帝再未策立皇后,所以太子上朝之后,太子妃并不需要离开东宫,现在这个时辰,想必太子妃正待在她的宫殿里,接受太子的各位妃嫔的问安,这个时候,东宫各处较为松懈,各位大约能有半个时辰,你们可以先去太子书房查看一下。”

    赵老头话音刚落,一行10人便来到了一处金瓦红墙的所在。

    院子并不算大,方方正正的,打扫得到很干净,打眼看去,一片肃杀的光景之中,院角一支红梅竟隐隐有绽放之势。

    小院正屋上书《书斋》一扁,倒是十分的通俗。屋内两个小内监井然有序地整理着书房内外的物什,各自低头不语,甚是安静。

    “看守在这里的是流川仙岛的人,我早就已经和他们打过招呼,你们现在可以进去查看一番,时间最多就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你们便不能随意进入书房,好好把握机会吧。”

    周妍伊对太子宫中的事物并不好奇,她和赵老头并肩而立,目视着九个隐身的人,悄悄的进入了此刻正开着门的书房内。

    由于屋内没有掌灯,光线昏暗。

    走进屋内,迎面便是一架书柜,书柜上满满当当的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锦盒,一个小太监正在仔仔细细,小小心心的整理打扫着卫生。

    绕过这扇巨大的书柜,在昏黄的灯火中,遥遥只见一张巨大的书案,书案上笔墨纸砚都整洁的摆放着,豆大的烛光安静的照亮着周遭,在那光线映照不到的地方,除了还有两架巨大的书柜外,还设有三张小几和木椅,整个书房的空间显得有些拥挤,看得出来,这座书房的主人会经常在此处会见他的客人。

    书房并不算多么宽阔,所以即便没有燃烧火炉,整体也并不寒冷,两名小太监默默无声的离开后,一行9个人终于得到自由发挥的机会。

    大家快速的分配了各自的执行区域后,7个人倒是极有默契的,各自展开了工作。

    同样身为皇子的杨时安,对书案上的一堆奏章极有兴趣,开启自己的目力后,不需要动手,他就可以一目十行的将这所有的文件看上一遍,待看完之后,却不免有些失望。

    这十几篇文章无一不是弹劾太子失职,看看上面的朱批大字不难看出,这些都是皇帝特意差人拿来给太子看的,可能是想让太子自行反省,也可能是在挑拨太子和朝臣之间的关系。

    一时之间,杨时安也并不明白这位老皇帝到底是信任还是不信任自己的太子。

    对书案的检查很快就以已进行完毕,不仅是书案表面上的东西毫无意义,就连抽屉里的也没有多少可疑之处,与此同时其他人也都完成了各自的勘察任务。

    书房中的书籍除了本朝名著以外,其余的倒是以医书居多数,这倒是让众人没有想到的。

    太子酷爱饮茶,书案边还摆放着茶具,不过却也时常服药,这满屋子的药草味,很难不被人发现,足以说明这位爷太子的日子不好过。

    众人发现,太子不仅身体不好,他还时常彻夜难眠,而这些日子他均是在书房度过的,以至于到现在为止砚台里的墨都还没有干。

    虽然对于太子这个人的细节有了更多的了解,但是很可惜的是,书房里除了有些杂乱以外,居然没有丝毫的阴气。

    对于这样的结果,七个人并不意外,毕竟就算这名太子的确是凶手,他也不至于会把那1万多个生魂堂而皇之的放置在自己的书房里。

    不过书房中没有丝毫的阴气,似乎有些太过于刻意了,要知道个常年生病的人竟然没有阴气缠身,这样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太符合常理。

    离开书房的时候,昏暗许久的天空终于飘下了雪花,灰色的天穹压的低低的,仿佛顷刻之间就要将整个人世间碾压成齑粉。

    “太子爷除了太子妃以外还有6个女人,三个侧妃三个妾室,现在他们都在太子妃处请安闲聊。”赵老头再一次带着所有人回到了那条狭窄逼仄的甬道上。

    “他有这么多女人,那他总共有多少个孩子呢?”杨时安随口问道,毕竟,即便自己不想做坏事,可是为了他孩子的未来,太子也极有可能会铤而走险。

    “太子妃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除此以外,太子还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赵老头细细的思量过后回答到。

    “我们现在这是要去哪里?”宋知意看向左右,他发现他们此时正朝东宫深处走去。

    “如果各位当真想要了解太子和太子妃,那么这个地方是一定要去才可以的。”赵老头看似年纪颇大,但脚力十分了得,他再一次脚下生风。

    望着逐渐明亮起来的天空,7个人都有些担心,实在无法想象,迎接他们的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此时此刻对于这些人而言,唯一让他们有些安心的便是处于隐身状态,至少这些普通人还不可能随便就能看到他们。

    太子妃住的地方距离太子的书房很远,此时此刻院子的大门是开着的,女人们交谈的声音清晰的传了出来。

    为了可以更加清楚的看到小院子内部的情况,一行11人,如一阵清风般轻轻的飞到了宫墙之上。

    “妾身昨日听闻陛下仿佛又训斥了太子,说是魏王写的军报中提到太子,说是太子此次主管粮草供应,行事十分不得力,以至于魏王这次会被北戎打败,妾身实在是不能理解,难不成陛下真的就信了魏王殿下的话吗?”一身草绿色衣裙的宫装贵妇满面忧心。她长得还算秀丽,但此时,脸上五官几乎都已经挤到了,一起看得出来她说的是真心话,也是真的在感到格外担忧。

    “这次北战失利自然是与太子毫无关系的,各位妹妹切勿道听途说,更何况魏王的心思,陛下他老人家怎么会不懂,如果陛下当真偏听偏信,那早在去年的秋天,南方因旱灾暴乱之时,陛下就该废了太子爷了。这件事各位日后不要再提了,最近太子爷心烦的很,免得又让他不高兴。”当中高座的一位中年妇女笑意浅淡,但十分得体。委实看不出来她心中到底是什么样的打算。

    “娘娘说的正是呢!”左侧首座上的一身鹅黄色宫装女子言笑艳艳的陪笑说道,“太子是掌政太子,陛下的第一个嫡子,这么多年来,陛下对太子爷的信任还是有的,太子爷性情温良,难免会被小人中伤。不过陛下英明神武怎么会不知道呢?况且昀哥儿现在正在南边镇守,昀哥儿可是太子爷的嫡长子,少年英雄,可是陛下的心头肉,即便是为了昀哥儿,陛下也不会动太子爷的。”

    “这些朝廷中的大事情,还是让男人们去处理吧”太子妃按了按眉角,神色有些困乏的说道。“开春之后便是皇帝的寿辰,虽说距离现在还有好几个月,但是各位还是得费费心,想想今年如何应对才是。”

    清晨的会谈结束,女人们各自离去,太子妃在侍女的陪同下去了后殿,正殿倒也空了下来。

    宫墙之上安静如常,所有人都没有要移动的打算,因为他们方才清晰地看见了一抹浅淡的灰色阴气。

    “我确定我一定是看清楚了。”面对这样的收获,赵易阳自然最是难以掩盖的兴奋,“你们说这幕后黑手会不会是太子妃呢?”

    “这可不好说呢!”余梦音并没有反驳赵易阳的话,显然她也是看得一清二楚,“这个女人是太子妃,同太子爷是一条船上的人,如果这位太子当真被废的话,这个女人恐怕会比太子更可怜,所以她有冒险的理由。”

    “说的就是。”吴恩晚说到,“在我看来不光是太子的原因,她还有个儿子,那个人可是很有可能继承皇帝位置的。这个女人再怎么看也不像一个会束手就擒的人。如果太子下不去手,她很有可能会助太子一臂之力。”

    太子妃身上的阴气非常的明显,于是她便成功地成为了几个人的头号嫌疑犯。

    太子妃虽然很有嫌疑,但是也并不能够就此将其他人放过,于是几个人离开了太子妃的小院子,又将其他的女人查看了一番。

    这些太子侧妃以及妾室虽然口中的话不太好听,但是她们不论是地位还是能力,以至于他们的孩子都不是太子妃的对手,也远远威胁不到太子妃的安全。或许这些女人对太子是货真价实的感情,但是,单凭她们的能力,想要实现如此这样庞大的事情,还是不太可能,所以,一行人很快便将这些身份低微的女人排除在外了。

    巳时二刻,离开多时的太子爷回到了东宫,他一回来便二话不说地钻进了书房。

    没有人知道太子将要在书房里呆到什么时候,所有人一直远远的看着,自然是心急如焚。

    “赵老,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吗?在外面呆着也是于事无补,毕竟我们的时间紧张,还是不要浪费比较好。”杨时安开启同力,却被一道金色的光芒给挡了回来,他什么也看不见,不过这种异常的情况却很明确的告知他,书房中有异样的情况存在。

    “你说你们想要进去看看,”赵老头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说起来倒是容易,可万一要是你们几个人被发现了……”

    “其中的利害关系我们很清楚,我们绝对小心谨慎,不会给您造成任何的麻烦。”宋知意正有此意,赶快表明自己的态度,尽量说好话来争去机会,毕竟他也很清楚,这个地方可不是她们能够随心所欲的,“一盏茶子的功夫就够,我们一盏茶之后便会出来,绝对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还不等赵老头回话,宋知意和杨时安瞅准时机,贴在两个倒茶小内监的背后,顺利的溜进了书房之中。

    “太子爷这里绝对不能够自乱阵脚!这件事情,不管怎么说,到现在为止,还都没有一个定论。”昏暗之中,一个沉稳的男人的声音传来,男人周身笼罩在昏暗的光影之内,以至于两人始终无法看清他的面貌。

    “我那个二弟的话如此这般真切,怎么能不让人心急!”太子爷略略喘着粗气,他那肥胖的身躯在惊恐中急得乱颤,“他说我通敌北戎,偷减军粮,以至于我朝军队这个北伐大计失败,还说等他回到京城,有密奏上表,你说说,他这也是真的敢说话呀!”

    “魏王的话虽然说得像是那么回事,但是依臣之见,太子爷,您这里必须得稳住才行。”一个一身红色官服,身形高大的男子从阴暗中走出,正襟危坐地坐到了太子对面的小杌子上,神色凝重,“魏王的这些话,如果陛下当真是信了,今天就不会派人北上,来调查这件事情,而太子爷您现在恐怕早就已经被禁足在东宫,如何还能像现在这般来去自如。依臣只见,这件事情不论谁说,最后的情况势必都是要陛下来定夺的,陛下可是不糊涂的,事到如今,太子爷必须得稳住自己才行,既然我们到现在都不清楚魏王到底意欲何为,那么最简单的方案就是随机应变。”

    “话虽这么说,不过你想想,那三个人北上又能查明白什么?”太子爷气急败坏地继续说道,“难不成他们还能直接到北戎,去去问问他们的单于,到底有没有同我里应外合?”

    这段谈话听到此处,躲在角落的杨时安和宋知意心中也生出了和太子爷一样的困惑。因为两个人同时在太子爷的身上看到了真命天子才有的金辉,并且这种常人无法察觉的金辉光芒万丈,别说是阴气了,这样的金光笼罩之下,鬼怪都很难敢于靠近。

    细细查看,这难得一见的金色光芒,其纯度之高简直等同于天子。虽然二人不可能涉及人间事务,但是两个人还是可以断定这个太子活到现如今这个年岁,是绝对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的。

    他们并不好奇太子爷和这个高官谈论了什么,仅仅只看了一眼,二人便跟随两个小内监离开了书房。

    为了确保得到的结果没有个人的偏见,同样的查看方式,所有人都进行了一遍,再最后两个人从太爷的书房中走出来时,所有人都一致确信太爷殿下绝对不是凶手。

    凶手的确不是太子爷,不过这也仅仅排除的是太子爷本人而已。

    午饭过后,太子爷匆匆的离开了皇宫,为了跟踪他,7个人再一次分成了两个小组。

    杨时安、余梦音、赵易阳在周北瑞的带领下,跟着太子爷离开了皇宫,而剩下的人则留在皇宫中对太子妃进行下一步的调查。

    太子爷登车出宫一路北上,出了京城北大门。风雪四起,白茫茫的一片。他上了官道,还以为他要亲去北疆和魏王对峙,谁曾想在官道途中,马车一转竟然来到了一座大山之内,山路盘旋于深山之中,隐隐便看见一座道观。

    青登山,是京城北面的一座名山,山中隐藏着一个道观同名为青登观,道观的大门并不宏伟,但了解的人都明白其内深似海渊。

    太子爷在道观门前下了车,观门打开,他带着5名随从大步走进了观内。

    对于一直飞在空中目睹了一切的4个人,此时仿佛打开了另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毕竟山中高人若是太子的党羽,出手夺魂摄魄也是极有可能的。

    4个人并不着急靠近,只见太子走进道观之内,与一两个黑衣道人相见会面。踏着大步子便来到了静室之中,而那两名黑衣道人显然有些道行,为了不打草惊蛇,4个人选择站在云端,用透视法注视着观中所发生的一切,只是看得并不真切,最要命的就是,根本无法得知他们谈论了什么。

    与此同时,另一队人马正在皇宫之中,对太子妃进行近距离的调查,每个人都亲自来到太子妃的身边,转上一圈,一轮下来,无一人不确定太子妃身上阴气缭绕,只是这个阴气是否与北疆失魂事件有关,他们并不得而知。

    黄昏之时,太子回到了皇宫,与太子妃一同在正屋用膳,两人谈话的范围一刻也未曾脱离此次北疆败战之事,太子爷似乎非常信任太子妃,两个人你一言,我抑郁,谈论的滔滔不绝。

    11个人前前后后忙碌了一整天,好在都并没有露出马脚。

    “我们可以运用瞳力来看一看太子的过往和未来,只需要一眼就可以,就能知道所有我们想要知道的事情,哪里会需要这么麻烦”夜间众人聚,在皇城一处极其偏僻的房舍里商量着接下去的行动规划。

    “查不到结果并不可怕,但是想要全力开启瞳力是绝对不可以的。”赵老头怒斥了一声,他很少说话,但每当开口都很有分量,“对皇族随意施法是破坏和平的举动,你们说是轻轻看上一眼,轻描淡写,要知道仅仅只是这一眼,四大仙宫恐怕会为此交涉很久,千万不要徒增麻烦!”

    “那么,那我,我们看一眼太子身旁的那名护卫如何,我用我的人格保证绝对不会擅自改动他的记忆?”宋知意并不想和老头对着干,但是经过这一日的调查,他十分的确信,这件事情的突破口一定就在太子的身上。

    “你们当真如此怀疑太子爷?”赵老头似乎有些不高兴,“我在这座皇城里待了快100年了,像这般温柔敦厚的太子,可是不多见。我绝不相信他会做出那般凶残暴力的事情来。”

    “我们当然不会冤枉好人,所以只有将所有的一切都弄明白了,这位太子爷才能真正的安全,不是吗?”赵易阳此时此刻的脑子似乎格外的好使。

    周妍伊并不反对他们查看太子护卫的记忆,于是赵老头并没有继续坚持,午夜过后,一行人顺着风来到了东宫西角门后的值班房外。

    “这个小伙子名叫胡伟,算得上是太子爷的心腹。”赵老头说着,带着众人穿墙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