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也只能想想罢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赵虎挠了挠头，“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说的就是我这种人了吧。”

    “为什么不逃呢？要有人让我像这样活一辈子，我肯定先给他头打爆。”安学说。

    “因为我怕我爹。”赵虎苦笑着说，“如果我敢偷跑出去，第一个来抓我打断我腿的人就是他了。”

    “你爹？”

    安学有些奇怪，虽然他在父子关系问题上是没有发言权，毕竟他连父母的面都没见过谈论这个问题属于天马行空，但父母不都会对自己的孩子好么？真让自己地孩子在这里憋屈地活一辈子，没有哪个正常的父亲不心疼吧。

    “嗯……我爹是最不可能让我出去的那个人，因为他是赵氏相国，也是赵氏当代族长。如果连他的儿子都不能遵守族规，这规矩还会被人信服么？”

    说着这话时赵虎语气里带满了幽怨和无奈，安学见状刚想拍拍赵虎的肩旁以示安慰，但旋即他想起不对啊，我们来这里不就是参加几十年没选出来的赵氏家主的成人礼么？赵虎的爹是族长又是怎么回事。

    “哦，易安你觉得奇怪是吧。明明有一个族长还选什么劳什子的家主。”赵虎像是发现了安学的疑惑，安学点了点头。

    “看来你之前对陕南赵氏的了解真聊胜于无。无妨，我给你解释一番你就懂了。”赵虎顿了顿，继续道，

    “事情还得从赵高操控秦二世屠戮自己的兄弟姐妹说起，那时赵高很明白胡亥的皇位是怎么得来的，他终究还是害怕被宗室们清算，于是提前一步下手为强。他认为只要把始皇帝的儿子杀干净了，就算被发现胡亥是矫诏坐上的皇位，朝堂和宗室们也会因为找不到替代的后继之君而捏着鼻子承认胡亥的皇位。”

    “公子扶苏的同胞兄弟公子高，害怕遭遇和其他兄弟一样的下场，更害怕像自己的哥哥一样惨遭族灭。于是他决定牺牲自己，为始皇帝殉葬。赵高很高兴难得遇上一个配合他工作的人，因为之前他杀掉的秦王公子的事已经引起了朝堂很多人的不满，那时的他还不能完全掌控朝廷。在公子高自尽后，赵高赐十万钱厚葬于他，没有对他的妻儿下毒手，从而让公子高一脉得以幸免。”

    “待到咸阳被项羽攻破，三世皇帝遇害后，逃到太白山幸存下来的赵氏悲痛之余自然要选出一位新的君主，始皇帝的后裔已经所剩无几，公子高的儿子成为了当之无愧的人选。就这样，赵氏的第一位君上诞生。可光有公子高的幼子作为象征不够，还得有真正的决策者才行。赵氏相国就算在这种情况下被推选出来的。”

    “相国是春秋，战国秦以及汉朝的最高廷臣职务。始皇帝觉得相国权力过大，便废除了相国职务，改立左右丞相替代。故而相国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赵虎说。

    “这我知道，董卓当年不就是人称董相国吗？加九锡、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天天夜宿龙床，看上哪个后妃就直接推倒好不快活。”

    “……为什么你的语气里充满了神往？”

    “什么话，什么话这是？我这分明是唾弃！”安学矢口否认，“想不到虎哥你居然是个官二代。”

    “你可别挖苦我了，我可享受不到一点特权，反而活得跟孙子似的。也就蹭你们的光，我才能有机会摸摸鱼。”赵虎摇头道。

    “不过话说你们这儿种这么多小麦干嘛？难道这也是赵氏的产业之一？”安学问。

    “还不是因为以前都是靠天吃饭的，到处天灾人祸。某位老祖宗担心危机落到子孙后代身上，才下令种下这满山遍野的小麦。大概他也想不到现在根本没有人会关心粮食。如今年轻人都追剧网上冲浪去了，”赵虎说，“雅芝这丫头最近还在追星，一直嚷嚷着要出去听演唱会，整日吵得我头疼，只好找点事做转移她的注意力。这也是我裹挟你们打牌的缘故了。”

    闻言安学捏了捏鼻梁，赵雅芝打麻将时的投入专注给他留下深刻的映象。这女孩小小年纪跟久经沙场的老赌棍一般，让他不禁联想到周星驰主演的《功夫》里的包租婆，泼辣市井的形象在她们两人身上简直如出一辙。

    “你这个哥哥还真不容易，果真是长兄如父。可就没有和她同龄的孩子能陪她一起玩的吗？”安学担心赵雅芝在这种环境下心理能不能健康发展。

    “唉……家族里倒是有一个学堂，里面也有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可她第一天上课就把老师气得差点吐血，那老师还是我不出五服的族妹。同班的同学也被她弄哭好几个，等接她下课时我那族妹我见犹怜何况老奴的表情让我恨不得飞到火星上去。我爹从来也不管家里的事，我还能怎么办，你还不能打她骂她，不然她就和你玩失踪躲到田里去。”

    好嘛，别谈健康发展了，这根本就是个混世魔王的坯子。

    “真是难为你当爹又当哥哥还当玩伴的。”安学安慰道。

    “我倒是早习惯了。你越想着这些事心情越会烦躁，索性不去想它还能多活几年。”赵虎苦笑着自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