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庶子

第四十六章 冲突

    骏府城,今川义元接到消息后,还难以置信,织田信广打下了岗崎城,欲送与自己,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如果岗崎城真有这么好拿下,他会放着松平家不打?

    何况就算是真的,织田信广这么不安分的人,跟他爹织田信秀何其相似,会这么大方将岗崎送与自己?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没错,在今川义元眼里,织田信广同织田信秀并无太大区别,都是一代枭雄。

    就欲喝退使者。

    却见太原雪斋极为严肃的冲了进来。

    “承芳,我得到密报,岗崎陷于织田信广之手。”

    自此,今川义元方才确定,这事情竟然是真的。

    可却依旧不敢相信,指着使者:“师傅,你知道这是何人?”

    太原雪斋这才惊觉,此人看着有些眼熟,竟是前些时候来过的丹羽长秀。

    “他为何会在此处?”

    “说是奉织田信广之命,将岗崎献于本家。”

    太原雪斋也是一惊:“不可能!岗崎要地,如何肯拱手让人?”

    丹羽长秀早就知道两人会是此等态度,毕竟此般操作非常人能为,不慌不忙:“为报今川家厚爱之恩,更是为报岭公主之恩。”

    接着便将岭售卖嫁妆资助一事说了出来。

    这事确实让人感动,可真的有必要以岗崎相赠?今川义元还是不信。

    难道是在打今川家的主意?可即便有埋伏,又能让今川家损失多少?

    知道轻易无法让他相信,丹羽长秀接着说道:“主公有言,人生在世,若不知恩义,与禽兽何异。实不相瞒,此次并非将岗崎全境赠予治部大人。岭公主对主公有恩,信长公子亦对主公有情,是以此次夺取岗崎之后,欲将岗崎城及其西部土地、人口赠予大人,而岗崎东部则尽归信长公子,还望大人成全。”

    言下之意便是,这完全是看在岭的面子上,你不要想多了,以为自己真有这么大面子。

    原来如此,这样说来,反倒多了些可信度。

    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自己倒是看走眼了。

    左右不过是损失些接手之人,这点损失算得了什么。

    今川义元十分果断,当即表示,会于今日派人前往。

    丹羽长秀走后,今川义元问道:“师傅,此人所言有几分真,几分假?”

    在他看来,师傅一直是个明白人,自己囿于亲情,或许会被织田信广蒙蔽,但太原雪斋决计不会。

    可太原雪斋的反应却让他有些错愕,竟见他苦笑一声:“说老实话,我也不知。织田信广此人行事每每出人意表,不可以常理推知。而且感情这种事最是邪门,谁也无法预料会做出什么事情。”

    “这样吗?”今川义元嘀咕了一句。

    “但从他对鹤的表现来看,未必不可能。”

    “您还是倾向于这是真的?”

    “嗯。”

    “好,那我们便拭目以待,如果他没有耍诈,那我们就应该对他有个重新认识了。”

    “嗯。不过承芳,当务之急,不在岗崎,而是应当查明织田信广为何会对岗崎动手?”

    “不用查了,松平广忠死了。”

    “什么?松平广忠死了!”太原雪斋无比震惊,接着问道,“你怎么知道?”

    “刚才那小子带来的消息。”

    “原来如此,怪不得织田信广会动手。承芳,这正是我们吞并松平家的良机,一定要趁松平家立足未稳之际,将其收入囊中!”

    “我意亦是如此,那就劳烦师傅了。”

    三日后,太原雪斋统兵五千,并以松平竹千代为要挟,逼迫松平家投降。经重臣合议,松平家于次日正式投降,自此,三河松平氏灭亡,家格仅为今川义元麾下一家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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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当织田信长接到消息后,先是不信,继而狂喜。

    不信,并不是说不信织田信广能拿下岗崎,而是不敢相信织田信广会将西岗崎送与自己。

    见识过织田信广如此多的非凡操作后,他对织田信广的信心,甚至比织田信广自己都更足,这也是他全力想降服织田信广的原因。

    狂喜,则是认为自己的策略果然是对的,只不过是表示一番真心,织田信广就如此厚报,这笔买卖无比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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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两边各自接收了岗崎之地后,织田信广看似一无所获,但却将他的人设给完全立了起来,也让他自此之后真正立于不败之地。

    来自今川义元和织田信长的危险都完全没有了,但凡他们对织田信广有所图谋,必会被天下人戳着脊梁骨,这样看来,他的收获,可比简单的获得一城之地强出太多了。

    一时间是皆大欢喜。

    不对,并不是所有人都开心。

    织田信秀就很不开心,获知消息之后,一来是不满于织田信广知情不报,若是他知道松平广忠已死的话,定然图谋的是整个松平家,而绝非仅仅只是岗崎一城。

    如今,没了岗崎,松平家除了投降今川之外,绝不会做他想。一方面,松平竹千代还在今川义元手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织田信广是将松平家带到绝境的凶手,你还指望他们会投靠织田家吗?

    二来也是他现在完全看懂了织田信广的操作,明白他这是在算计织田信长,给织田信长下套。

    早就跟吉法师说了,可他偏偏不听。如今中了那个逆子的诡计,还在那沾沾自喜,如何让他高兴的起来。

    为了点醒织田信长,他特意将织田信长招到了御馆。

    可却没有注意说话方式,开口便是:“吉法师,你是脑子糊涂了吗?那个逆子分明是想从道义上束缚住你,今后不能轻易对他出手,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看不明白吗?”

    以织田信长自负的个性,如果织田信秀好好说,或许他还能听的进去。

    可一开口便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指责,尤其是这还是他十分得意的地方,如何会服气。

    梗着脖子:“父亲大人,我早就说过了,织田信广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你能不能不要干涉?”

    织田信秀三番五次的否定,早就引起了他的叛逆心理,见他还在说这个。这下说起话来,也十分冲。

    见织田信长还是冥顽不灵,织田信秀这次怎么也难忍住心中的怒火,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个巴掌,重重地打在了织田信长的脸上,全然不顾周围还有数名小姓在侧。

    这是他头一次打织田信长,一时间,织田信长都有些懵了,久久没有反应。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父亲,你......你......”

    当众被打耳光,织田信长只觉遭遇了莫大的羞辱,这一刻他脑子里是一片空白。但本能,让他压根不想见到织田信秀,铁青着脸直接走人。

    其实织田信秀打完便后悔了,可要做父亲的向儿子道歉,他是万万做不出来的,只是定定的看着织田信长离去。

    想着织田信长离去时的表情,织田信秀明白,今日之后,父子之间只怕已经产生了隔阂,再也很难回到从前了。

    越想越是不甘,越想越是不平,慢慢地他发现自己的脖子好像越来越疼,用手一摸,竟然鼓起了一个包块。

    让小姓拿铜镜一照,发现脖子一侧竟然肿的老大,脖子看起来比平常大了一倍。

    这等变故吓坏了所有人,立刻有小姓去请大夫替他诊断。

    大夫看后,表情十分难看,却一直不敢说话。

    见此,织田信秀也意思到不妙,厉声喝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夫这才战战兢兢答道:“馆主大人,您的病叫做颈疽,发病时情绪难以自持,易怒。自今日起,可能会引起吞咽困难,声音嘶哑,严重时甚至会出现大量出血的情况。如果是早期发现,或可治愈,可到了如今地步,只怕回天乏术,若是能够控制情绪,不怒不喜,或可活三年五载,可一旦情绪出现剧烈波动,短则数日,长则半年,便会没了性命。”

    医者最后一句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为了防止他迁怒于己而打的预防针。

    一听大夫说的如此严重,织田信秀差点跌坐在地。他还有很多宏图伟志没有实现,他不想死。

    于是又请了数名医者复诊,可无一例外,均是下了这个论断。至此,织田信秀方才认命。

    织田信秀不愧为一代狠人,过了最初的颓丧期,很快便又恢复了正常,全然看不出他对此事有多在意。

    但他这段时间的操作,还是让人看明白了,他这是在安排后事。

    先是将林秀贞、平手政秀、内藤胜介这几名家老叫来,命他们尽心处理家中事务。

    后面又是使者频出,不断强化与斋藤家的联系。甚至就连今川家,也派了几趟使者。

    紧接着又不断召见各地城主,要求他们写下誓书,效忠织田信长。

    并且将负责那古野城日常守卫的部队,也换成了泷川一益的部下。

    做完这些,他好像便没了动作,但所有人都知道,这织田家看来是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