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鹅跟老魏说完老赵家的姑娘们，虽是发泄了一通，但心里仍旧有些不是滋味，问大力:“你爸不是说了今年大家伙一起过年嘛，你都跟他们联系上了吗？明天就大年三十了，他们都能回来吗？”

    大力说:“二和说带着妞子回来，陆凤估计是回不来了吧。”

    大鹅狠狠地说:“她不回来更好，省得见了她心烦！她不是都给别人当媳妇去了嘛，还回咱们家干嘛！”

    大力又说:“老三说他回不来了，单位过年也要有人值班，他是新人就留他了，而且他也想趁着过年的时间多学点东西。”

    大鹅有点急了:“他上了几年大学就回过两次家，这如今工作了还这么不自由？他这傻劲儿什么时候能改改啊，怎么不留别人就留他值班啊？”

    大力说:“他是新人嘛，就是单位欺负人那不也得欺负新人嘛，这有什么办法啊？”

    大鹅没好气地说:“我看不一定是单位要他值班，多半是他自告奋勇留下来，他就好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年轻人多做点牺牲是好事，吃亏是福嘛，给领导和单位留个好印象也不错！”大力开导母亲说。

    大鹅摇摇头、叹口气，又问:“那大壮能回来吗？”

    大力说:“这个最难说了，我到现在都没联系上他呢，还不知道他人在哪里呢。”

    大鹅问:“你没去跟他以前的那些朋友们打听打听啊？”

    “打听了，他们都说大壮早就不跟他们在一起了。我问他们知不知道大壮的下落，他们只说大壮有了新靠山了，已经看不上他们了！”大力说。

    大鹅吓得一问:“什么叫有新靠山了？他靠谁啊？不会又跟些什么坏人搞在一起了吧?他可是刚出来啊，可不能再进去啊！”

    大力忙安慰说:“听那些人说大壮现在在干正经事，而且都是大事，跟他们不是一个航路的了。我估计他是悔过自新了，应该是想干出一番事业来再回家，也洗刷洗刷以前的污点，所以咱们也不用替他太着急了。”

    大鹅捂着心口说:“但愿吧，但愿大壮能学点儿好，我不求他干什么大事业，只求他稳稳当当地干个正经事就行。”

    尽管老魏和大鹅轰轰烈烈、辛辛苦苦地准备了一场，年三十就只有大力三口和二和父女俩陪在他们身边。虽然老两口心里多少有些不高兴，但当着家人的面还是表现得很乐观，给孙子和孙女发了压岁钱。孙子孙女给爷爷奶奶拜年，哄得老魏夫妇也很开心。

    除了老魏夫妇尽量装出高兴，两个孩子天真乐呵外，其他人都并没有流露出太多兴奋之情，一副副并不轻松的样子。

    大力和丽霞今年新种大棚，没有经验，担心能不能有个好收成。

    二和因为赌输陆凤的事，一直在大家面前抬不起头来，人比以前忧郁寡言了许多。

    老魏夫妇本想通过热热闹闹过个年来提提大家的精神，没想到还是这个样子。

    两个孩子没吃多少饭菜，就吵着要去外面放鞭炮，老魏便领着她们出去了。

    刚到院子里，就听见从老赵家的后房窗户里传出举杯祝福的阵阵欢笑声。

    老魏心中一阵泛酸，想着养儿子还不如养闺女呢。儿子是负担，闺女是彩头，闺女攀上好人家，娘家都跟着沾光乐呵。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一早上天还没亮，老魏他们就听见有人砸院门，老魏和大鹅说:“这拜年的也起得太早了吧，也得等人家吃了早饭再过来吧！”

    外面的人继续砸门，一副你不开门我不罢休的架势。

    大鹅对老魏说:“你快点起来看看，别是有什么事？”

    老魏赶紧穿上衣服，拖着棉鞋跑出去开门。

    打开门一看是老陆两口子，老陆坐在轮椅上，老伴推着他。

    老魏吃惊地问:“这么早你们这是干什么来了？”

    老陆媳妇说:“我们来接外孙女回家过年去，老陆想外孙女了。”

    老魏一看老陆坐在轮椅上哼哼着说不出句完整的话，冻得鼻涕都流出来了，还眼泪八叉的。

    老魏看老陆这样子哪像当年叱咤风云的陆厂长啊，不由地产生唏嘘可怜之情。不过转头又想这也是他自作自受，罪有应得，可怜不得。

    老魏说:“妞子还没醒呢，等她醒了再跟你们过去吧！你们先进屋暖和会儿吧。”

    老魏把老陆他们两口子让进屋来，大鹅正好也起来了，问老陆两口子:“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老陆媳妇说:“老陆从昨晚就盼着有人回来，这盼了一宿一个人都没回来，大年三十就我俩过的。老陆一宿没睡，非说要把妞子接回去，这不早上一睁眼就非要过来。我拗不过他，就推他过来了！”

    大鹅一听这话，便说:“既然过来了就一起过年吧，你们家里就你们两个人，大过年的也没意思，今天就在这儿过年吧！”

    老陆媳妇自从老陆病了以后就一心照顾老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老陆不是厂长后也就没人去他们家串门了，整天的家里就她们老两口。好不容易等到过年了，儿子女儿都不回来，把老两口就这么晒起来了。

    老陆媳妇整天伺候老陆，不但得不到老陆一个好脸色，老陆还总是动不动就冲她发脾气，老陆媳妇真是寂寞孤独冷啊。听到大鹅让她们留下来一起过年，心中不免稍稍暖和起来，也想找个人一起坐坐，一起聊聊天。何况是大过年的，谁不想热闹点。

    老陆媳妇急忙答应说:“那真是太感谢你们的好意了，这家里就剩我们两个，过年也怪冷清的，能两家一起过年那敢情好！”

    大力和丽霞也起来了，听说老陆两口子要和他们一起过年，也都表示欢迎。

    老陆嘴里说不出什么来，只是激动得有点发抖，眼泪好像都要掉下来了。

    老魏赶紧安慰说:“我说亲家，你可要想开点，大过年的咱们只说开心的事，过去那些事就让它过去吧。”

    两家人中午吃了一顿热闹的大年饭，饭桌上二和一直不敢和老陆夫妇说话。

    当初和陆凤结婚时二和使用了那种手段，既骗了陆凤又毁了老陆；结婚后不但不好好过日子，竟然把个媳妇还给赌输了，简直是丢尽了两家人的脸。

    如今二和都不知道该管老陆两口子叫什么了，虽然法律上的关系还存在，但已名存实亡，所以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老魏率先打破僵局，说:“不管陆凤在谁家过年，我还是把她当我们家的儿媳妇……”老魏刚讲到一半，大鹅就狠狠地斜了他一眼。

    老魏假装没看见，继续说:“既然陆凤还是我们的儿媳妇，二和也就还是你们的女婿，有什么用得着他的地方，尽管使唤就是了。”说罢让二和赶紧给老陆敬酒。

    老陆媳妇忙说:“你爸这身体已经戒了酒了，你替他喝了就是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有些事也不能全怪你，陆凤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都是我们把她惯坏了。

    我们现在也管不了什么事了，你们自己的事自己看着办吧。但不管怎样妞子都是咱们两家的孩子，就是为了孩子，咱们两家还是要像一家人一样才对。”

    老魏赶紧点头附和，二和也赶紧给老陆夫妇夹菜，妞子也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地叫个不停，老陆听见孩子的叫声才高兴地笑了。

    饭桌上虽然只多了老陆两口子，但感觉好像一下多了很多人似的，气氛比昨晚热闹团圆多了，老魏说这才像过年的样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