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赶快把菜换成钱，大力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把菜卖出去了，刚凌晨两点多大力就准备出发去蔬菜批发市场了。

    丽霞劝说:“你不用着急，去那么早也没用，天亮之前能到市场就行。”

    大力说:“不早点去哪儿行啊？这毛驴走得慢，哼哧哼哧到那儿就得俩小时；等把菜卖完了，大半天就过去了；等回到家就后半晌了，这一天的功夫就过去了！”

    “出去卖菜可不就得一天的功夫，你还能半天就回来啊？”丽霞试图让大力放宽心。

    “如果这会儿就出发的话，四五点钟就能到市场；顺利的话上午十点钟前就能把菜卖完；中午就能到家；下午还能帮着你一起割菜；天黑之前就能再装一车；这样明天就能接着卖。赶快卖出这一茬，才能尽快种上下一茬。如果下茬大棚西红柿种晚了，就赶不上价儿了，这大棚的成本就扯收不回来呢！”大力自有道理地说。

    丽霞安慰说:“瞧把你急的，哪里就差这几天了，你这弦不能绷得那么紧，得悠着点儿！”

    “不计划好怎么能行呢？'人欠地一天，地欠人一年！'一步赶不上，就错一年的收成！”说着大力已经穿好衣服要出门了。

    丽霞赶紧说:“那我去给你煮碗面条，吃碗热乎面你再出门，这大冷的天空着肚子怎么行啊！”

    大力趁丽霞给他做饭的时间赶紧去给牲口添饲料，人要吃饭，也不能让驴饿着肚子赶路啊。

    喂完牲口大力又把车辆和捆扎检查了一遍，路上车可不能坏，更不能把菜弄丢了，要确保万无一失才行。

    一会儿丽霞的面条也做好了，大力看着荷包蛋面条说:“吃碗热面就行了，干嘛还要放鸡蛋啊？留着给爸妈和小强吃吧，昨天我已经吃了好几个鸡蛋了！”

    丽霞说:“你就别心疼这几个鸡蛋了，你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不把你照顾好，我们指望谁？”

    大力叹口气说:“要这么说，这鸡蛋我都吃的心里有愧了！这么多年也没把你们照顾好，反倒叫你们照顾我！”

    丽霞安慰说:“有你这个主心骨就够了，难道还能把所有的任务都压到你一个人身上啊？再说咱们的日子不正在慢慢变好嘛！”

    大力默默地吃完了面条，正好那边牲口也吃足喝饱，大力套好驴车便出门了。

    凌晨三点的正月天，仍然冷得要命，即使大力穿着棉大衣，还是感到一股股刺骨的寒气。大力坐在车辕上，一手裹紧衣服，一手拉着缰绳。土路坑坑洼洼，大力吆喝着驴子尽量选平整的路走，生怕颠坏了车上的菜。

    走到平整路段，大力稍稍放松了些。抬头看看天，静静的黑夜仿佛一道幕布，上面镶嵌着一个巨大的银盘和无数的宝石，银盘皎洁，宝石灿灿。

    大力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在天空中寻找北斗七星的场景，他抬头一看，正好北斗七星就在他头顶右上方，不远处最亮的那颗是北极星，指引着方向。

    小时候父亲告诉大力：如果辨不清方向了就找北斗七星和北极星。大力小时候最害怕的事就是迷路，找不到家。如今长大了，大力依然害怕迷路，害怕找不到方向。而现在还有人在以他为方向，把他作为主心骨，他怎么能走错呢？

    大力不禁打了一个冷战，浑身一阵寒意，脚底发麻。大力想一定是在车上坐的时间太长了，得运动运动才行，不然会冻成冰棍的。大力赶紧从毛驴车上跳下来，和毛驴一起步行。

    空旷的大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毛驴和他做伴同行，大力用手拍了拍毛驴，对这位唯一的伴侣和搭档表示一下感谢和同情。

    毛驴以为主人是在催促它快走，便小跑起来，大力也便跟着跑起来。两条腿的当然跑不过四条腿的，没跑多久大力就跟不上了，身上也冒汗了。

    大力便又跳上驴车，心想等坐冷了再下来跑一段。大力就这样坐一会儿，跑一会儿，渐渐地走上了公路。

    上了公路，车辆就多了，其中有很多毛驴车。大力看这些毛驴车也都拉着菜，知道他们和自己是一道的，是同行，便相互打个招呼，问声:“拉的什么菜？”

    遇到人类同伴，大力这才不觉得孤单了，大家都是朝着一个方向去的，只要跟着走就行了。大家不断交流着最近的行市，也谈谈种菜的心得，还有人告诉大家抬价的窍门，信息一下子丰富起来。

    随着市场的接近，人和车更加密集起来，信息也越来越多，这些人和信息使大力感觉安稳起来，有种终于找到组织的安全感。

    大力的毛驴车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加入了拉运蔬菜的大队伍中，随着车流渐渐往蔬菜市场的大门里涌动。大力这时才发现这里市场的规模原来这么大，贩卖各种蔬菜瓜果的都有。

    进入市场大门后，市场按照交易品种划分成不同的交易区，车辆们纷纷跟着导向进入指定的地点。在指定的地点会有各种蔬菜批发商前来选购蔬菜，他们一选就是几千斤，有时一下就会叫走好几辆毛驴车，这和大力以前卖西瓜可不同了。

    以前卖西瓜是在居民市场卖，来买菜的都是个体居民，一个两个地买；这里则是一车两车地买，这交易量不愧是批发市场，这流转速度不愧是交易中心。

    只是这样的交易市场太少了，离家太远了，要走这么远的路才能赶过来。大力心想要是这样的市场能开在家门口就好了，可是村里就那么几户种大棚的，怎么可能建成蔬菜交易市场呢？

    和大力排在一起的全是卖芹菜的，选好位置、停好车以后，菜农们相互寒暄:“抽根烟解解乏吧！”

    “来一根就来一根？”

    “吃早饭了吗？”

    “出来的早，还没吃！”

    “去那边早餐摊喝碗豆浆吃根油条去吧！”

    “也好，也暖和暖和身子！”

    旁边的菜农朋友问大力去不去，大力说:“不去了，我吃过饭才出来的！”

    几个菜农朋友说:“既然这样，你就帮我们看着点，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大力爽快地答应了，他从不吝惜帮别人的忙。

    不一会儿几个去吃早餐的菜农朋友回来了，说道:“快解开车，把咱们的菜都亮出来吧，那边买菜老板过来相菜了，相中了就赶紧出手吧！”

    大力也赶紧跟着大家把自己的车解开，亮出自家的菜。大力这一亮不要紧，立马招来了同行的赞叹声:“你家的菜可真好看啊，长得好，打扮得也好！”

    大力笑着说:“长得好是因为使的粪多，这打扮得好就是我媳妇的功劳了！”

    大伙逗趣说:“那你一定是有个巧媳妇了！”

    旁边一个大哥接话说:“我媳妇就不行，干活比我还粗拉，看见没，这浮头好看的几捆都是我捆的，下面的才是我媳妇捆的，我都不好意思拿出来给你们看！”逗地大伙哈哈直笑。

    大力看过去，发现这位大哥那浮头的几捆也没多好看，还不如自己捆得好看呢，顿时对自己的菜信心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