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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吗？一个不洁的人，甚至承载不起一半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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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姆三人回到众人身边的时候，他们还在围着黑木观察着

    “你开心试一下？”人群中有人对着黑木说起来。

    “你们现在这种样子要我怎么开心得起来？”黑木的语气很气愤。

    “那你生气试一下？”又有人说。

    “别把我当猴耍！”黑木怒吼出声。

    所有人都沉默了。

    “现在发生异变的就只有你，我们想要从这里出去就只能从你身上找到原因，这不是只关乎你一个人的事情，有点责任心好吗？”优唯顶风而上。

    “别别别，别这么说。”眼镜看着事态不对，在黑木开口之前连忙出声阻止，“都消消气消消气，黑木别生气，我们没有那种意思，只是大家都想离开这里有些着急而已。”

    眼镜一直姿态比较低，还是能稳住大部分人的，黑木也就不再说话。

    “大家还是先散开冷静一下吧，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容易吵架。”眼镜看了看众人说。

    “再散。”哈姆站在外围慢悠悠地说，“再散，就可能真的散了哦。”

    “什么意思？”优唯问。

    “黑木是第一个异变的人，'老师'说地铁站里有一部分的保护作用，但是没有说是安全的，那么下一个是谁？多久之后会异变呢，会变成什么呢？”

    没有人说话。

    “所以我觉得，不如别在地铁站里待着了，直接走出去，毕竟我们最后还是要从那片黑暗里走出去嘛。”哈姆耸耸肩。

    “都不敢站到黑暗里，又怎么从黑暗走出去呢？”

    说完，也不等众人给出反应，哈姆自己就朝着十三号出站口走去。

    羽毛没有犹豫就跟上了，过了几秒，林杰也跟上了，之后竟然是那个看起来风格很阴暗的叫十四的女孩，随后没有人再跟来。

    “那么，”走出站口之后羽毛说，“怎么走出去呢，哈姆老师？”

    “我就耍耍帅，他们不来我也没办法。”哈姆转身笑起来。

    “神经病啊。”跟来的十四听见哈姆说这么不负责的话，没忍住骂了一声。

    哈姆抖抖眉毛，没有反驳。

    “有头绪吗？”林杰问哈姆。

    “首先，'真实'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真实，应该不是指黑木的过去，黑木的存在，如果答案这么简单，'老师'就不会给我们布置成任务，至于怎么出去，肯定避不开这个'真实'的含义。”

    “你们在说什么？”十四站在旁边问。

    “那个'老师'给我们出了两个题，一个是搞清楚'真实'是什么，一个是让我们离开这里。”羽毛跟十四解释。

    “莫名其妙。”

    “在这等等吧，他们会来的。”哈姆在楼梯上坐下，“我挑动了他们的焦虑，他们坐不住的，一定会千方百计把黑木带上来。”哈姆解释道，看向站台的楼梯之下。

    突然，地铁站外的黑暗中爆出一道高亮的光，尽管只有一瞬，也还是闪到了几人的眼睛。

    “刚刚，”十四搓着眼睛，“闪了一下对吧？”她有些后怕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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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为什么要藏起来！”不知道叫什么的人对着黑木吼着。

    “你变成这样会想给别人看吗？！”黑木一把甩开那人的手。

    几分钟之前，依旧在犹豫和焦灼的众人，突然听见了另外的电流声，但是黑木的脸并没有异样。

    黑木往自己身上瞟了一眼，被优唯准确地捕捉到了，于是众人叫喊着，脱下了黑木的衣服。

    原来不止是脸，连黑木的身体，都有一半变成了电视机屏幕。

    黑木甩开拉扯自己的人之后向后退了好几步，跟众人对峙着，像是一个走投无路的逃犯，与此同时，“滋滋”的电流声变得更强了。

    “现在能看见的，已经清晰了很多。”眼镜也开始变得冷漠了，“如果你早点说出来，我们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

    “我凭什么要说。”

    “现在我们不会再给你任性的选择。”优唯的态度非常坚决，“说到底我们已经纵容你够久了，就像刚才哈姆说的一样，再拖下去谁都不知道下一个是谁，所以，对不起了。”

    黑木看了看朝着自己缓步走来的十个人，最终叹了口气放弃了抵抗。

    “我跟你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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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哝，来了。”羽毛对着楼梯下扬下巴。

    哈姆低头看去，一群人一言不发地走上来。

    “表情不是很好的样子。”十四站在哈姆和羽毛身边。

    “肯定啊，黑木肯定不是自愿被带上来的。”哈姆似是早已料到。

    羽毛坐着摇着腿。

    “嘘。”哈姆对着背后两人和身边坐着的羽毛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们快来了，别随便说话了。”

    “怎么样？你们在上面有发现吗？”优唯还没走到就远远地问。

    “刚刚你们在下面干什么？”哈姆反问道，“有一瞬间，这外面闪了一下。”

    “闪了一下？”

    “跟打雷一样。”羽毛煞有介事地说。

    “大概多久之前？”眼镜走到能跟坐着的哈姆平视的位置。

    “五分钟？”哈姆也不确定。

    “应该是，我们脱下黑木衣服的时候。”

    “蛤？”哈姆和十四同时做着夸张的表情往后稍了稍。

    “黑木，可以给他们看一下吗？”眼镜用请求的语气说着。

    黑木在刚才被他们强行脱下衣服之后，没有再穿难以更换的衬衫和西服，而是从另一个人那里借了一件拉链卫衣穿着。

    听见眼镜的要求之后，黑木把衣服敞开，露出半边变成屏幕的腹部。

    “哇唔，连身体也变了。”羽毛没有觉得害怕，反而凑近了一点，探着脑袋看着，然后抬起头问黑木：“我可以碰一碰吗？”

    大概是羽毛长相行为语气性格都比较可爱，黑木没有抗拒。

    于是羽毛戳了戳黑木是屏幕的那边肚子，画面随着肉体的形变也扭曲了一些。

    哈姆在羽毛戳的时候，向后瞟着身后的黑暗。

    没有变化。

    哈姆暗道，那是为什么呢，照眼镜的意思，我们外面闪烁的起因应该就是因为他们脱下了黑木的衣服看到了黑木身体上的屏幕，也就是看到了黑木身体上的那一半'真实'。

    哈姆索性转身，看着深邃的黑暗开始思考起来。

    但是羽毛都已经戳上去了，这片黑暗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哈姆又转过身来，十四也开始凑近观察黑木的肚子，众人又以黑木为中心围成一圈。

    哈姆看着这个景象。

    '真实'指什么？

    “我看到黑木自己了！”有人喊着。

    于是众人都开始凑近：“哪里哪里？”

    “刚刚的画面上出现过一小下！”

    哈姆发现黑暗挪动了一下，虽然还是黑色，但是刚刚出现了微弱的色差，普通人可能观察不出，但是哈姆是一个结构师，对于色差是很敏感的。

    不过哈姆没有轻举妄动，他心里有了一些猜测，这种猜测需要其他人把对黑木的探究，或者说逼迫，进行下去。

    果然，在黑木向后退，开始抗拒之后，黑暗中那种游动的色差变得明显了。

    “继续，继续。”哈姆低声喃喃。

    “你在干嘛？”十四和林杰看着哈姆。

    哈姆朝两人摆了摆手示意现在不会说明。

    “我说了别把我当个试验品！”黑木的喊声越过人们的背影进入哈姆的耳朵。

    “继续，继续。”羽毛也走到了哈姆身边，但是并未发问。

    “别离我这么近！闪开！”

    “继续，继续。”哈姆还在小声念叨着

    “我说了！”

    “你们，闭上眼睛”哈姆突然对着身边的三人说。

    林杰和羽毛没有犹豫，十四慢了一小拍。

    几乎在十四闭眼的同时，剧烈刺眼的光线，从黑木背后的半个世界，骤然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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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提前闭上了眼睛，所以哈姆只需要慢慢睁开，就可以适应这种光线变化。

    “怪不得什么都看不出来。”

    听见哈姆开口说话，其他三人也睁开了眼睛。

    而不远处，除开背对着光线的黑木，所有人都因为被强光闪到，短时间内都睁不开眼了。

    “这是，什么？”林杰看着黑木背后的那些画面呆住了。

    “这是多层，分块，重叠起来的画面。”哈姆辨认了一下，随后解释道，“这应该就是黑木脸上和身体上的屏幕放映的内容，只是因为在身体上的屏幕面积太小，而放映的内容太多，所以什么都看不出来。”

    哈姆随之开始辨认画面的内容，大多是很平常的日常，工作的时候被训斥，跟同事抱怨，打游戏的时候大喊“nice！”，都是很正常的画面。只是这画面没有声音，黑木说的所有的话，都是以字幕形式呈现的。

    黑木听见哈姆他们的话，转身想要去看放映的画面。

    可是随着黑木转身，画面和黑暗的位置也随着转动，黑木视线之内，始终只能有黑暗。

    而且当黑木开始想要去观察画面的时候，哈姆注意到画面里的内容中，不好的内容开始多了起来，朝着同事怒斥，跟同行的人对不知道是谁的人说着难以入耳的话。

    哈姆的眼睛开始活跃起来。

    “你们都看见了些什么？”黑木的语气很阴沉。

    哈姆扬起嘴角耸肩：“我不想费心思去观察，我对你根本没兴趣。”

    “不过嘛，”哈姆指了指渐渐恢复过来的众人，“有些人肯定很感兴趣。”

    哈姆说完就走远了。

    羽毛跟着哈姆走远，把讨论的中心交给眼镜他们，在走到眼镜他们听不到的距离时，羽毛开口问：“有结果了吗？”

    哈姆等着十四和林杰凑上来：“大概。我大致明白了黑木的异变和这个世界的联系，但是'真实'究竟是什么，还需要考量，离开的方法，也还没有头绪，不过，赋予他这份'真实'的，应该不是哪个人，而是这片空间本身，所以，我们离开的方法，也大概能在黑木身上找到头绪。”

    哈姆朝着眼镜他们扬了扬下巴。

    “他们，一定会把黑木扒个精光，至少，是在他们想象中，扒个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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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用职权威胁手下的职员。”

    “因为心情差就在没有监控的路上对路过的男孩大打出手。”

    “仅仅因为被推荐的女孩跟你见面之后没有答应进一步交往就在背后开始臆想诋毁人家。”

    “靠着塞钱把有问题的项目成果骗过检测卖给客户。”

    “你真的，”优唯扭着脖子看向黑木，“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啊。”

    黑木被怼得说不出话。只能凭着自己高大的身躯，一言不发，低头看着所有人。

    “哦～”优唯一副原来是这样的语气，“你就是凭着你这个个子，给别人威严的感觉是吗。”

    优唯说着脱下了一直穿着的皮夹克，露出的是肌肉不算丰满但是特别匀称的双臂，优唯再把穿着的白T一脱，上半身只剩下一个束胸，露出六块结实的腹肌。

    “你这样的，我真是见够了！”优唯怒吼一声，对着黑木冲去。

    优唯没有给黑木反应的时间，三两步冲到黑木面前，躲过黑木的抓，两记直拳打在黑木胸口上，然后一个上勾拳击中黑木的下巴，把黑木撂倒在地。

    “够了。”眼镜及时出声阻止。

    优唯也知道分寸，撒撒气就够了，最后她留下一句“一个男人，就知道欺负其他人，没出息。”就转身去，捡起了自己的衣服穿上。

    黑木摸着下巴叫嚣：“你们难道就很干净吗？我才不信呢！想要在社会上活下去就是这样的，干净的只能被淘汰！”

    黑木这话一出口，连一直很温和的眼镜嘴角都抽搐了一下。

    哈姆的注意力却始终不在黑木身上，而是在周围的环境中。看随着大家的情绪变化和言语动作，这个世界将做出怎样的反应。

    刚刚黑木被一拳撂倒的时候，画面的亮度提高了，只是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优唯和黑木身上，没有发现。

    但是当黑木叫嚣起来而优唯捡起自己衣服穿上的时候，光线却又暗了几分。

    而黑木说出让大家都沉默的话时，画面亮度又提高了些许。

    哈姆眉毛一跳。

    哈姆突然背对黑木的画面看向黑暗处。

    “羽毛？”哈姆喊起羽毛的名字来。

    “嗯？”羽毛回应，贴近哈姆，不仅是羽毛，连十四和林杰都凑过来。

    “我上地铁之前，对着我的上司的面点头哈腰，他人一走我转身就骂了他一句'NM的'。”

    “蛤？突然说这个干嘛？”十四奇怪地问出声。

    哈姆没有理她，只发现自己说出来的时候，那片黑暗似是流动了一下。

    不过羽毛和林杰都觉得哈姆做事有自己的道理，没有询问，只等着哈姆自己解答。

    “我拉住你的时候第一眼看见你的脸想的是这个女孩真漂亮。”哈姆面不改色地说。

    “谢谢夸奖。”羽毛说。

    “你第二次来找我的时候我想的是反正也不想回去好像这个女生在倒贴那我接受就好了反正回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到这么好看的女朋友。”

    “呵呵呵。”羽毛轻声但是愉悦地笑起来。

    至此，虽然还是很黑，但是哈姆能感觉到，黑暗中的细微变化。

    “好了，我明白了。”哈姆说。

    “明白了？”羽毛笑着问。

    “对，我明白了。”哈姆眼睛里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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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姆走到众人身后，拍了拍眼镜，摆摆手示意让开。

    哈姆越过所有人，走到黑木身边。

    “黑木，这个世界跟你是绑定在一起的，就像你看不到自己的脸一样，你也永远无法看到你背对着的那一半世界。”

    “你身上的屏幕里放着的是你的过去，在你身上放映的时候还看不太清，但是放大到整个世界就能看清了。这个世界就像个电视机一样，不过只有一个台，那就是你自己。”

    哈姆突然凑近黑木的耳朵低声说：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是属于你的，理论上，只要你想让我们离开，我们就必须离开。”

    黑木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哈姆。

    “变成屏幕的不止上半身和脸，对吧？”

    哈姆没有花时间等待黑木的回答。

    “这个世界有多亮，跟你展露在我们面前的'真实'有多少，如果你主动给我们看，说不定这个世界就全归你控制了，可能就可以赶走我们了。”

    哈姆故意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给黑木看。

    “我猜你还做过更令人不堪的事情，你真的要等到，那些都被放出来给所有人看的时候，才肯把你的屏幕全部展示出来吗？”

    哈姆说完，撤回到离黑木一米的距离。

    黑木犹豫了十几秒。

    当黑木站起来，双手碰到皮带的一瞬间，黑木消失了。

    地铁站也消失了，一半是屏幕一半是黑暗的世界也消失了。

    众人回望，发现他们站在一块巨大的黑色地面上。

    哈姆转身看着其他人：“哝，跑掉了。”

    然后自己再回想了一下'老师'问自己的问题和刚刚以来见到的事情，低声自嘲般嗤了一句：“这个'真实'，究竟是谁的呢？”

    哈姆摇了摇头，反正都已经离开了，他不再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