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考试才开始。

    学生入考场前，李晓红给学生进行心理疏导。

    “前面的题不会就跳过，把会写的先写完。”

    “会做的保证不扣分，不会做的尽量得分。”

    “写完认真检查，不要提前出考场。”

    “……”

    李晓红在学生队伍里行走，大多时间都是在安抚一二班学生的情绪。

    等说到最后，她走到凌绮面前，脚步微顿，眼睛扫过她的腿。

    “你这骨折得可真巧，集训课一节也没上。”

    齐鸣在一旁咳嗽了一声。

    李晓红继续说：“反正已经占了一个名额了，别拖后腿。”

    拍了拍手，李晓红越过凌绮，她走到队伍前方，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已经八点半了。

    “进考场吧。”

    学生散开，她不放心地又多嘱咐了一句：“别提前出考场！”

    奥赛考场的喇叭不断播报着考场纪律，无形中给学生内心施加压力。

    九点一到，开始动笔。

    场外，老师隔着老远的距离，他们看不到学生的考试状态。

    齐鸣手里攥着一卷学生名单，和李晓红一同坐在大厅的塑料椅上。

    李晓红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考场的方向，神情紧张。

    齐鸣憨笑了一声：“李老师，学生考试你紧张什么？”

    李晓红对齐鸣这个常年和自己争抢最优教师奖的人没多大好感，听他劝自己，她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呛道：“你能控制住自己腿不抖再跟我说话。”

    “……”

    齐鸣摸摸抬手，按在了自己大腿上。

    曹居明买来早餐，分给两人：“累了一早上了，吃一点吧。”

    齐鸣接过早餐，喝了几口豆浆。

    李晓红接过却没吃。

    曹居明看她一眼，轻笑：“学生要是知道李老师因为担心他们连饭都不吃了，估计该发挥失常了。”

    李晓红吸了一口气，怒目看向曹居明：“曹老师，你能不能盼点好？”

    “吃饭吧，”曹居明从座椅旁边的公用书架上随意抽了一本杂志，“这种时候担心也没用。”

    相比于李晓红和齐鸣的紧张，曹居明在这种大赛上显得游刃有余。

    有的学生公寓内设施坏了，他今天早上联系人处理了一下。

    大考在即，考试技巧、门路这些东西，能学会的学生早就学会了，不用多说什么，学不会的再多说也来不及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能做的就是保障学生后勤。

    给他们提供最好的环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曹居明感受着这压抑的气氛，忍不住摇了摇头。

    李晓红却突然开口：“你们班那个凌绮不行。”

    曹居明偏过头。

    李晓红撑着膝盖坐正：

    “就算她有天赋，但她学习不扎实，态度不端正，就连赛前集训都找借口不参加，她这样的学生，就算天赋再高以后也注定一塌糊涂。”

    李晓红的语气很坚定，带着含有强烈主观主义的偏执。

    声声指责刺得人耳朵疼。

    “李老师，”曹居明脸上的笑容消失，“你没看到她努力并不代表她没有努力，你不相信她能成功也并不表示她以后不会拥有荣耀与辉煌。”

    “我只相信每一步都扎扎实实的学生，她那样的，就是还没到翻车的时候。”

    李晓红自从知道曹居明曾是校长董明理的老师，她便没有再刻意招惹过他，但她依旧打心底不服气。

    曹居明无奈地笑笑，脸上憨实，嘴上却大相径庭的凌厉：“那是你还没见过真正的天才。”

    不等李晓红再反驳，曹居明便接了一通电话起身离开。

    原地徒留李晓红、齐鸣和其他学校的一些老师。

    看着李晓红气得脸通红，齐鸣浅浅摇了个头。

    “李老师，你知道曹老师的履历吗？”

    李晓红剜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讽刺：我为什么要了解他？

    齐鸣叹了口气。

    李晓红这个人吧，初高中都是和他一个学校的。

    她一毕业便入职了京城一中，她也是真有拼劲，几年的时间便成了高三火箭班的班主任。

    在她的管理下，班级的学生基本严格都养成了严格律己的性格，学习的时间以秒为单位安排，学生的平均成绩的确明显提高。

    虽然她是个英语老师，但其他学科她也不差，哪个老师生病缺课了，她都能顶上。

    同年龄的男老师，甚至都没有她这种打不倒的毅力。

    从学生时代到职场工作，她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这种经历不可避免让她打心底骄傲。

    但与此同时，也让她产生了几乎无法逆转的想法，在她心里：学习成绩只能是拼出来的。

    基于这种想法，她不相信凌绮的突然转变，也不认同凌绮随意懒散的学习态度。

    她接受不了天才的存在，因为在她眼里，天才无与伦比的天赋会将她没日没夜的努力衬得像个笑话。

    或许在她眼里，学生只有一天到晚二十四小时都吸在课本上不断学习才是正确的。

    齐鸣仰着脑袋抻在塑料椅背上，轻轻闭上眼睛，散漫地说：“你有空可以去了解一下，会有很大收获的。”

    李晓红不以为意，啧了一声，继续盯着考场的方向。

    这时，却见考场的门突然被推开。

    凌绮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李晓红蹭得站起身来，踩着高跟鞋走过去：“你这是自我放弃了？我不是说过不要提前出考场吗？”

    现在离开考才三十多分钟。

    凌绮手无力地垂在身旁，她抿着唇，唇色泛白。

    李晓红恨铁不成钢，虽然这块铁在她眼里本来就是块迟早要完蛋的废铁。

    齐鸣也走过去，见她脸色苍白，皱了皱眉：“身体不舒服？”

    凌绮觉得自己简直跟这破奥赛犯冲，胃隐隐翻腾。

    不想惹人平白担心，凌绮摇了摇头：“没事。”

    齐鸣以为她是车祸后遗症，将她送回公寓。

    “真没事？要不我还是送你回医院吧。”

    凌绮摇了摇头。

    走回公寓的这段时间，她脸上的血色已经恢复了一些。

    齐鸣见她脸色好过来，也没太放心上：“你要是再不舒服，就和我说，我送你去医院。”

    凌绮轻笑了一下，伸手比了个ok：“老师放心，我知道的。”

    齐鸣嗯了一声，见她缓过来了，准备离开公寓留她好好休息。

    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考试的事别放在心上，就算被淘汰了也别有太大压力。”

    凌绮轻笑一下。

    齐鸣离开后，凌绮躺倒在床上。

    上次胃疼，校医室检查后说她是胃痉挛，但她最近绝对有好好吃饭，再胃痉挛说不通。

    凌绮拧着眉，漫不经心给自己搭了个脉，几分钟后，她松开手揉了揉眉心。

    掏出手机，凌绮果断预约了个ct检查。

    躺在床上，凌绮翻了翻手机。

    不少消息全都是“me”那群人的，一直问她什么时候去总部看看。

    还有一些是关老想邀请她吃饭，凌绮说明了一下要考试，拒绝了。

    左右翻了翻，凌绮瞥向霍封翊的聊天框。

    昨天晚上他发了一条信息。

    【为什么没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