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阙悲歌

第二章 杀戮

    在无数个漆黑的夜晚,我一直做着一个同样的梦。在梦中,所有的一切都被鲜血染成赤红,无数的生灵因我而寂灭,而我孤独地站在尸山血海之上俯视着万籁俱静的大地。

    我不知道在梦中的我,心中是痛苦的还是有着其他的情感,或许。。。是开心的吧,因为我分明感到一丝笑意浮上我的嘴角。

    巍峨的雪阳群山高耸入云巅,这里是星辰大陆的至高之境,终年被积雪所覆盖。在这罕无人迹的地方,只有凌冽的寒风吹过山脊,带起巨大的雪尘,在初升的旭日下形成美丽的折射。

    “啪,啪”一具又一具无头尸体被从绝壁之上抛下,触及地面后发出沉闷的声音。下边飞翔的雪鹄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因为这样的情景已经持续数日。

    无数的尸体在下面堆叠成了一个巨大的尸丘,而鲜血从绝壁上不断淌下,在布满坚冰的绝壁上汇成一道巨大而触目惊心的血瀑。

    已经两个时辰过去了,绝壁上的杀戮还继续着,任凭风雪交加,却没有一丝停歇的迹象。

    刑场上铁甲如城,枪戟如林,一片肃杀之景。数万士兵在寒风中握着锋利的刀剑,而刀剑之下,是一颗颗刚刚被砍下并冒着嘶嘶热气的头颅。高台之上,数十个头颅被高高挂起。其中一个头颅上带着一顶金色的王冠,那便是西荒暗部的王。

    长达数月的征战终于结束,现在便是杀戮的时刻。

    “下一队。”站在高台上的传令官大声喊道。

    立马就有六百士兵押着三百人上了处刑台,用强壮的胳膊迫使他们半跪着。

    “举刀。”传令官大声喊道,雪亮的鬼头大刀被高高举起。

    “斩。”话音刚落,大刀砍下,现场响起一片鲜血融化冰雪时的嘶嘶声,随着浩荡的天风卷入遥远的东方。

    “无趣。”高台上一位衣着白色大氅的公子抓紧了挂在身上的大氅,他黑曜石般的双眸中透着无尽的厌倦。

    “从早到晚就是这样砍砍砍,实在太没意思了。”他侧过身子对坐在旁边的一人说道,“西王舅舅,我实在太累了,想先下去歇歇,天气实在太冷。”

    “世侄,再等等,处刑就快结束了。”旁边座下的一位长相和蔼,体型圆滚滚的中年男子说道。

    “舅舅,都已经砍了两个时辰了,再在这里待下去,我就要成冰坨了。”世子不满地说道,眉头微微皱起,心中不免恼了起来他想着想着,烦躁地从位置上坐起。

    大声说道:“羽将军,已经砍了多少了?”

    一位身着飞翼神鹰铁甲的人上前,抱拳回道:“禀世子,已经砍了五万三千六百人。”

    妈的,才杀了这么点人,他看到下边还有那么多黑压压的人后,不觉心中恼怒不已,还要等上多少时间才能完?听着下边声震寰宇的哭喊声,额头上的青筋愈发暴起。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他要杀人了。

    只见他大喝一声:“取我剑来。”

    身后尉官立即将一把有这精致花纹的长剑递上。

    他右手一挥,一道青光从盒中迅速窜出,落入他的手心,定睛一看是一柄碧色的长剑。那尉官见此情景,眼中一闪而过奇异的色彩。

    那体型肥胖的西王见此,立马从位子上跳起来,对着东王世子喊道:“外甥,不可,你这千金之躯,不可沾染这等污秽。”他的妹妹,冷月郡主便是这东王世子的母亲。

    但那东王世子自小受东王和王妃的娇惯,在东月城中向来是肆意横行,哪里理会长辈的话。只见他腾空而起,手中的碧痕剑上下翻飞,犹如一条嗜血的青蛇在人群中不断收割生命。

    “金兄,不必如此惊慌,让世子快活快活,也好让将士们散散这几月的鸟气。”说这话的是右侧的一位中年男子,身着一件黑色的大袍子,这袍子是从一条黑狼的身上剥下来的,一张大狼皮几乎覆盖全身,黑色的毛色中没有一丝杂毛,通体华亮,显然是价值千金之物。

    “漠兄,就怕万一。。。”

    “怕个鸟,”漠姓北王大失风度地骂了一句,西王不禁皱了下眉头。心中暗骂道,亏他还是和他一个级别的诸侯,说话如此粗俗不堪,真是掉北王府的价。

    你漠狼就是一个天天和北疆蛮人打交道的蛮子!

    “这帮西荒贱民能打能杀的都被砍掉了脑袋,还剩下那些吃奶的娃和一些老头女人,能折腾出个什么?”北王说道。

    说着说着,便是大踏步向前,接着往台下骂道:“该死的贱民,真是不安分,不认命,不乖乖做奴隶,还想着造反,这下让你们连奴隶都做不成。”骂了一会浑身打了一个机灵,又骂道,“真冷,在这鬼地方打战真要命。”。数月的苦战后,将士们终于攻克了这座城堡,之前看着同袍战死的怒气都发泄到了可怜的西荒百姓的头上。整整三日不分昼夜的屠杀,几乎将所有的青壮男子都被杀光,今日只剩下最后一批。

    这披着黑狼袍的男子看着东王世子的剑招哈哈笑道:“世子杀的好啊,这一出手,这帮贱民就死了一大片。看看,这身法,这剑招,不愧是本朝第一剑神张放的得意弟子。”

    下首另外一个男子不断地噼啪打着一把金色的算筹,一边跌足大呼,“一千两。。。一千一百两。。。一千四百两。。。”

    众人看过来,呼道:“南王,你鬼喊什么?”

    那南王体型比西王更肥壮,只见他踢开身边服侍的美姬们,大声呼道:“这世侄一下子就砍杀了几百个奴隶了,你看看,都亏了这么多,一千四百多两银子,这么多的奴隶我卖到南边奴隶海港,稳稳可以拿上四倍的价钱,你们说我亏不亏?”

    众人看着他一楞楞地,忽然爆发出大笑。

    高台上传来大笑,而台下传来的是撕心裂肺的哭嚎声,不断地求饶声。

    那身着白衣大氅的公子杀的兴起,直接将沾满鲜血的大氅使劲扔开去,然后一个劲地砍杀过去,任由鲜血溅满全身。

    有意思,与之前这些贱民士兵交战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屠杀这些手无寸铁的妇孺老幼更加有意思,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他的脑袋,让他兴奋地直哆嗦。

    周围的士兵发出一阵阵欢呼声,高声欢呼着,一双双黑色的眸子中透着对鲜血和杀戮的渴望。

    这时,这位世子看到了一个怀抱着幼小孩子的母亲,孩子冰蓝色的双眸盯着他。那个年轻的母亲死死地抱着他,想要拼命保护自己的孩子,但她很清楚自己的处境。那个浴血的死神往这边看了一眼,便是抑制不住心中腾腾升起的一种欲望,举着剑迎头劈下。那位绝望的母亲用手护住自己孩子的那双眼睛,紧紧将身子缩成一团,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看到血腥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