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阙悲歌

第五章 失踪

    晚宴在暗部的王宫举行。

    本来这座宫殿里有着遍地的血迹和打斗的痕迹,但今晚世子和其他三王要在这里庆祝大胜,所以大批奴隶被派来将王宫内里里外外都清洗打扫一遍。

    到了晚上,这里点起了十余盏巨大的长明宫灯,使整个宫殿亮如白昼。

    晚宴上觥筹交错,众多的帝国将士在宫内大声的喧嚷,唱着帝都流行的乐曲。剩下的暗部宫女身着艳丽的舞衣,在舞池中战战兢兢地为胜利者跳着舞曲。她们被迫穿上薄薄的纱衣,在敌人的注视下紧张地扭动着她们的身姿,只为不被这些强盗砍下她们的脑袋。

    得意洋洋的胜利者在搜罗了宫中的珍宝后瞪着一双双贪婪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些舞女的曼妙身姿。待舞曲一结束,世子在王座上啪啪拍了两掌后,这些得到许可的将士便如恶狼一般飞身跃入舞池中,抢夺着那些惊慌失措的女子。

    所有人都喝得酒酣耳热,殿中气氛十分热烈。每个人,上至世子大人,下至普通甲士,都在这一晚尽情地享受胜利带来的快乐,但这快乐却是建立在失败者屈辱的泪水上。

    宫外已经分到奴隶的士兵心满意足,一个年轻的暗部女奴隶能在南海的奴隶海岸卖上不止二十两。漂亮的女奴更是稀缺资源,上官分配不均自然引起士兵们激烈的争吵,甚至是斗殴。消息传到世子的耳朵里,他只是哈哈一笑,没有要去制止的意思。并且宽容地说道,都是年轻人,只要不出人命就行。

    酒酣耳热之际,西王推开身边殷勤倒酒喂食的美人,扭动着肥胖的身子凑到世子面前:“舅舅,这些舞姬中怎么不见白天那位公主?”

    “西王,敌国被世侄所灭,那敌国的公主自然也要留着在床上被世侄征伐了。”北王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北王叔叔取笑小侄了,这西荒蛮部女子未受王化,贸然出场怕是会搅了大家的雅兴,所以小侄命人将她好好梳洗打扮,为众将士献舞庆贺。”

    下方立刻爆发出众将士的喝彩声。

    “世子爷这么体恤我等,实在是我等的幸事啊。”

    “打赢了这场仗,又分了这么多宝贝,多亏了世子爷啊!”

    恭维声立刻响起。

    北王脸上浮现了一丝不悦之色,但是一闪而过,自己虽然是这四路诸侯的领军人物,出兵人数最多,战力最为彪悍,但是在众多将领的心目中,还是顾承渊更胜一筹。

    怎么?从背后小道攻入敌方堡垒这也算是什么了不起的计策?

    哼!虽然心中不悦,但是脸上还是没有表露出来。没办法,谁叫这个世子爷的舅舅也在,且西王和南王一向交好。

    不过,别得意,一切都快了!

    他在心中暗暗想着。

    约莫喝了数杯酒,众人的酒劲愈发地厉害。

    怕是等得不耐烦了,北王干脆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对着传令官喊道:“这蛮子公主怎么还没上来?”

    众人都伸长脖子看着宫外,只见一名甲士急冲冲跑上大殿,慌慌张张地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启禀殿下,那个西荒涅兰公主不见了?”

    “什么?”大殿内众将士立马如同炸开了锅一般。

    居然能在严密防守的东王军队眼皮子底下逃脱,这西荒公主看来不简单啊!

    世顾承渊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手中的铁制酒杯因他的掌劲而被捏得变形,旁边殷勤伺候的美人亦是心惊胆战,赶紧把头低垂,惟恐惹到这位杀神而被砍下头颅。

    大殿中没有一人敢发出任何声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怪异的气氛。

    突然他爆发出一阵大笑,一时间殿中其他人见此情形都面面相觑。

    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原先自己所居住的宫殿中,一切摆设都和大战前的一摸一样。不同的是,她的身上已经换上了光彩艳丽的珍珠纱裙。

    这些该死的人是要她献舞吗?

    正愤恨不已之时,门被打开,进入两名侍女。

    两人皆是之前在她宫中服侍之人,一人唤做晴儿,另外一人唤作贝儿,都自小在宫中陪着她长大。

    这两人一进屋,看到了涅兰,便是心头泛起一阵酸苦之情,哭着朝她跑了过来。

    此情此景,她也是眼眶一热,除了自己的亲人,这两个宫女便是她最亲近之人。

    “公主,是婢子无用,辜负王恩,没能保护殿下逃脱这里。”晴儿满含热泪说道,“这些野兽今晚在大殿狂欢,庆祝他们的胜利,而公主却要为他们献舞。”她满含泪水的眼中是无尽的怒火。

    涅兰笑道:“这些人想看到我为他们屈膝的样子,而我将在大殿上杀了那头野兽。”

    晴儿急忙说道:“公主不可,那贼子武功极高,且那些东王军队皆将他们的世子奉若战神,公主贸然行刺,怕是会白白送了性命。”

    “国已破,家已亡,父兄尽皆战死,我身为公主,即便面前是死地,也要保了王族的名节,让他们这些野兽知道,我西荒的王族没有低头的奴隶,只有断头的战士。”她说道,眼中尽是决绝之色。

    “公主,你忘了还有避祸在四居海的族人吗?那里的头领是您的外公,您去那里与他们会合,可为那些死去的人报仇。”晴儿说道。听了她的话,涅兰的眼神闪动了下,心中复仇的烈火被燃起。

    那边有她们的族人,还有她的外公,手中还有一只可以一战的军队,如果逃出去,虽然获胜的几率渺茫,但是比在这束手待毙来得强,若假以时日,待天下局势大变,将来未必就不能报仇雪恨。

    “可是,这大殿外皆是士兵把守,怎能逃出?”说完,她眼中的希望又暗淡了下去。

    “公主,后院的枯井下面有一条密道,那里有一条可以直通后山,公主可以从那里逃出去。”晴儿说道。

    她突然看着晴儿,说道:“晴儿,你怎么知道王宫里会有这样的一条暗道?”

    晴儿说道:“是王上在城破之前告诉婢子的,就是希望殿下能够活下去。”

    “父王。。。”她想起了她的父亲,他对她慈爱的神情和温和的笑容,还有死前血流满地的样子。

    “婢子们愿意以死保护公主逃出去。”晴儿说道,贝儿也跟着她点了点头。

    她怔怔地看着这两个婢女,平日里她们可是非常胆小的,没想到今日居然会拼死想要帮她逃出去。

    晴儿见外面传来脚步声,急忙说道:“公主,你一定要活下去,给王上和大伙们报仇。”然后,她瞧了下外面,然后说道:“先把你我的衣服换下。”

    她和公主身形相仿,换过衣衫之后在夜晚不怎么看得出来,再说这些敌国的士兵多半没见过她的容貌,也就不难蒙混过去。

    她紧紧地抓着晴儿和贝儿的双手,然后紧紧抱在一起。怕是这回,三人便是要天人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