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月光的小屋

13,都在眼睛之下

    路上,雪长官曾经“打趣”过翟穆华,“翟老,跟你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低声下气。”

    翟老手舞足蹈,大有漫卷诗书喜欲狂的样子,哈哈大笑。“值得,值得,那些资料的内容我其实早已经知道得大差不离十了,但这个过程还是要走的,这是仪式。”

    “仪式?”

    “可不就是仪式,等于主动权从警局那里转到了我们手中,别小看了它。假如卜贵二人要想有个什么接触,他们会主动找我们而不是警局那边。”

    雪长官惊愕:“那和背黑锅有什么两样?”

    翟老:“丫头,你不懂。仪式是一种告知和表明,就是呈现态度,意思是我接盘了,对方会知道的。你知道祷天祝地吗?举行那些仪式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天让地知道啊。”

    “他们会知道?”

    翟老耐性地解释,“他们会知道的,如果不知道也就不值得咱们关注了。”

    仪式可以表现出来,撑起外围,也可以有内部的仪式,一个人的世界。仪式是为了庄重感,已经下定了决心。

    你得有新奇和崇敬的心,让你的心生出心来。

    外部供养了你,但不是你非得占有它。

    就算分得再清,你的我的他的,依然还有共同依然还有仪式,共同是永远分不完的,我们的海,我们的天空和我们醒着的心。

    同时,梁弓良队长皱着眉头思考半天,狠狠地把烟头研在烟灰缸里,喊一声,把刘振奎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记住,现在是我说的,这也不是工作。你的病假不是没休完吗,你继续休,情况已经渐渐明了,那贵雷妆不是等闲之辈,早已经知道了你的目的。但我的意思是,如果可能,你还是要继续接触他,发现不对立刻中止,并随时向我汇报,安全第一。”

    刘振奎明白梁队长的意思,对于队长的坚持他和萧副局长一样知道得一清二楚。他不会冒险的,不都说好日子才开了个头吗,但他自己知道,他本身很想“会一会”贵雷妆,不再藏着掖着,而是以一名人民警察的名义,因为他觉得贵雷妆不是一个坏人,但身上却藏着很多秘密,他想知道是什么和为什么。

    他有疑问。

    而且关于那三个孩子的梦境时断时续,他以为自己可以操纵得了的,但最后一败涂地,自己受着难言的煎熬,这也得了断吧。

    他没有表态,郑重地给梁队长行了一个礼,脚步重重地离开了。

    那一刻两人的眼光碰撞出火花,都读懂了其中的某些内容。

    市局的电话又打到老贺这里,贺局长恭谨地汇报完情况,那边的电话就扣了。

    办公室,翟老对雪长官吩咐,形体语言课尽快结业,你有新的任务。

    是。

    毕竟是军人,雪长官的敬礼英姿飒爽。

    这里的形体语言课,不是为了表演不是为了塑身和娇娆造作,魅力无限,而是自内而外或者自外而内的语言,语言的某个模式。

    也就是说身体会说话。

    动作都不是孤独的,你的身体出卖了你的思想,你的思想也一致了你的身体,它们中间有桥,可以互动。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它们是相通的语言。

    你的身体或者你的神态写满了你的思想。

    固定下来,你的面容或者你的掌纹代表了你的过去,就成了相术。

    虚相之相,你的气息和你的周围也就代表了你的此刻。

    大象无相,你是环境中的人,你也诞生了环境。

    没有秘密可言。

    人们要知道的都在人们身上写着,外界来雕刻,内心来反映,然而这都是过去它还有未来,使身体使心,甚至使世界活着的是灵,灵的支配和支配的灵。

    家学渊源,雪长官的灵相之术早已经突飞猛进。

    只是那两个小子太真诚了,和环境没有出入才难以看出来。因为所有的相术也叫偏相术,都是乖离和暌违造成的,经过了还没有磨灭才得以保留下来,而随即随消,任你嬉笑怒骂也都是平常,早已经被掩藏了。

    就和有阻挡才有突破,有阻挡就有影子一样,无知是知的开始。知不是为了过去,虽然过去也有意义但重要的是为了未来,是为了预测和做好准备。

    他们都认错了人。

    也认对了人,自己的小名就叫晓宇,是爷爷取的,他非常跋扈地定下自己叫这个名字,母亲父亲听从了他。

    但自己绝对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人,自己还不知道自己?

    但实际上这是狂妄,你身中或者心中住着一个不是你的你,你未必知道,知道了也不承认。当你进行思想斗争,当你想要这么做偏偏那么做的时候,想要那样到头来是这样的时候,你并没有觉察这一点。

    我们自己有时候是另外一个自己,这不能不叫人感到惊诧,然而这是事实。

    在东区讲课,在西区观摩和试验,都要提交出报告来。

    经过甬道进入对面病源区,技术人员遭到了蔑视,你是空气你是水,或者你是我戏谑和“进攻”的对象。

    这里没有武疯子。

    就算诫条和恪守不一样这里也没有武疯子。

    什么是天谴?天谴是双方都知道的责备和惩罚,是没有也得有的诫条。当一头被宰杀的牛颤抖,所有的牛都受到了覆盖,也已经宣布了这个消息,在大地上鸡毛传信。

    文武不和谐才会产生武疯子,武疯子非要武那是对于文的靠近和奉献。

    只有祭献才会达到平衡。

    武有三种,一是对着已经确定了的敌人,你尽可以智计百出大肆杀伐,不但无错反而有功。一是尽情地可以折磨自己,练武或者劳作,老人们有时候把技能就叫做武艺,十八班武艺可以是对敌的十八种方法,也可以是求生的十八种技能。造福人类的同时也造福自己。

    一是天人交战,可以是人和大自然,可以是意识和禁锢我们意识的存在,可以是在我们成为人的时候本身的缺陷和使之完好的不懈努力。

    战争一刻也不会停止。

    献祭的后面就看法规笼罩的范围和“天谴”之谴的执行程度了,因为天情也是人情。

    没有例外就是绝迹,死灰复燃在于不是界内而是界外的点燃。

    这都是很明显的事情。

    这边住着的是一群超出常规的人,按照标准是基数≥或≤4°的人。以正常的界为一,必须经过三次变异才会达到标准,方向上的陷阱不是唯一,障碍的完成度或者刺破镂空才是衡量的首要参考。

    要不你就“聪明”得无以复加,要不你就笨蛋得体无完肤。

    在索引中心有一种数叫圈数,证明了两者数据上的互补性,唯一要担心的就是掉落系数,以关于记忆和时间的突发性为突破口。

    这是百年难遇的事情。

    首个“奋不顾身”做出大量实验的人就是“三十八号”,那是一个奇葩,此后再也没有类似的出现,三十八号把基数甚至足足顶到了十,才使得后来的半个世纪得以维持神州的气运。

    雪长官并不知道这些,她现在以观察者的身份出现,观察这些“病人”,也观察这些勘验者。

    “我是正常人,但我看到我的身边掉落着一些呼吸,我捡起来的时候就到了这里。”

    (这是一个被诬陷的人,他一点也不合群。)

    “但是我不在乎,那些呼吸给了我自由。”

    (自信是他的底线。)

    有一个呲牙咧嘴笑容憨厚的人,好像肩上搭一条绳子,死命地爬坡上山,越到后来越掉泪,快支持不住了,黄黄的板牙闪着嚎啕大哭的光。

    (这绝不是模拟,而是掰不开的一个结,结把他封死了。)

    阴阳怪气的读书人,把自己读傻了。“谁识山中朝暮,向白云一笑,今古无愁。宵眠抱玉鞍,等闲识得春风面,禅房花更幽。”

    (这是一个耽于幻想的空间旅行者,不对,他是一个破了规矩的人。)

    “不进入无限的都是游离,是卑鄙的再见,谁没有自己的马儿呢?君不见乱臣贼子都是杜鹃所化,声声泣血都是蒙骗陛下你啊,你的棉袄我还能给你,你的腰呢,你的腰呢,镗镗膛镗呔镗镗,呜哇哇哇哇。”

    (这是一位老者,胡须乱糟糟的,应该是一位有权柄的人,但被奸佞所害,还有可能是个高层。)

    都学会演戏了?娇叱一声,放狗!

    说自己是正常人的那位,把头扭到后背上朝前走,“我的自由给你了,一层皮就是一个舍利,路漫漫,君莫追。”

    (这真的是一位修行者,但他的眼里只有他自己。)

    长官怒了!趴在地上与狗相向,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右手的胳膊往前伸着。

    (他被欺骗了,至少是他的朋友欺骗了他,或者是他的亲人。)

    夕阳红彤彤,听话的狗儿坐立在雪长官身边,看着血一样的云彩洒下来。

    某公司。第四层走廊内。红色高跟鞋急速移动。

    巨大的房间内,豪华的办公桌豪华的设置,一尘不然的玻璃墙外面,可以看到城市的楼群和长满绿树逶迤的九女山,一带碧水绕着九女山蜿蜒而去。

    办公桌上摆着三部电话,此外没有任何办公用品。

    其上放着一个鸟笼子,穿着唐衣挽着袖口的董事长拿着一根竹棒在逗鸟。

    “董事长,三号目标出现了!”走得急,赵大美努力控制着呼吸,胸膛一起一伏。

    半晌没有动静。

    赵大美知道这是赵霆钧在深思和熟虑,没有催促和打扰,寂静,针落可闻,笼中的应鸟也一动不动,它非常的善解人意。

    “启动R5方案,另,以赵昂的名义调邦城的专家火速前来。”

    走廊上,红色的高跟鞋快速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