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入怀浓
所有的事情都是人做出来的,通过人昭显的。
有的昙花一现,一滴雨掉在厚厚的尘土里马上就不见了,有的人叫人没齿难忘。肉体很容易腐烂,而骨骼和牙齿会保持很久,超过了自己的生命。
一代两代三代直至五代,对牙齿早已经没有了兴趣。人们总是善于遗忘,被时间的轮渡运到这个河汊,就在这道河汊里打鱼。
这时候遇见生死,至多就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一句话,确认的是灵魂而不是生命。生命的力气已经用尽了,轮渡不在码头也没有去远方,它要腐烂在这里,成为虚无。
人们眼睁睁地迎来和送别。
如果还有遗留,在印象中就是灵魂了,有无是对于灵魂最鲜明的态度。如果是有,它是怎么表现的,它原先在什么地方,人死了之后它又去了何方,它的意义是什么。
没有人给出确切的答案,这就好像反人类反道德一样,给你半块银圆,给你一个生活,这就够了,你要研究的意义在这里。
那些秘密你不能研究,危言耸听或者是蛊惑人心。
我们总是知道邪法至上,每一次相信是每一次血腥,每一次探索,那些送出去的人再也没有回来。更多的情况是没有办法,有办法了也处理不好,干脆把那一扇门关闭了。
糊上泥,建起一道高高的墙,让它密不透风。
灵魂是存在的,生时为灵死后为魂,也就有了魂魄之说。如果从身心灵的角度上来分析,在生前,身体的为魄,心的叫思也叫情,灵有时候也叫做魂。在死后,魄叫做散,心叫做念,魂叫做飞。如果再遭遇了死亡,散死了之后叫烬,念死了叫意,飞死了叫做余。
还可以继续,烬死了叫无,意死了叫牵,余死了叫虚。
无死了叫渡,牵死了叫挂,虚死了叫不。仍然继续有在这个境界之下的说法,渡死了叫过,挂死了叫经,不死了叫做那。
今生用不到这么多,很多人在死后也用不到这么多,一次死亡就万事大吉了,在所有的死中而不死的存在,要穷尽根本的,才会一山之后又是一山,一界之后又是一界。
人们会说,你已经死了,你不要来吓我。
吓人的不是这些,而是各色各样的伪装,披上一张外皮,说此路不通。如果再往前走一步就会招来横祸,死了之后还要再死。
这时候已经很虚弱了,没有能量走不了多远,也无法进行有效的抵抗。一直说的平衡、循环和转化,在深层次的时候又有了新的章节,一是透一是招。
一把刀劈开的是身体,肠子肝花和胰胆。却劈不开意识,内意识、行意识、连意识、勾意识、驻留意识、镜像意识、对面意识、魔意识、净意识、根意识、尾巴意识、纯意识、意意识,识识,识。
更破不开灵,灵擅于附着,时空之法的功夫炉火纯青。
一者是刀、是人、是一切,你有了彼此它就有了彼此,彼中的此,此中的彼,彼中的此的彼此,此中的彼的彼此,一直无限的沦陷下去。你散发多少它就攀缘多少,你收回多少它就干净多少。
进就一起进,退则一起退。
一方是一方的平静,一方是另一方的波澜,正是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的,我是你,你是我,你杀死了我也就是我杀死了你,是你杀死了你自己。
一者是平衡中的转化,时间或者空间被调动了起来。大量的时间映衬一个很薄脆的空间,或者非常浓厚的空间只是对照极短的时间。
时间意义上的马上,是白马入隙的马上,立刻是立在刻上,刻刻皆是刻。立即是这个即,被被动的带走,即时就是这个即的时间,瞬间是没有瞬但是有了间。
平衡未必一定对称,是长路漫漫对应着一片碎瓦的时间留影,长年累月牵系着空间的一只蚂蚁。是真正的危如累卵,但它依然是平衡的。
不平衡才有透,无视规则,从一个整体蔓延到另一个整体。洗衣机和一蓬花架一定有关系,眼光和一支长矛息息相关,有活物也有静物,在不可再分的时间和空间碎片中。
时空可以无限分,但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没有意义了,这是人们的善良,够用了就好。但深奥的意义正在于,深度的划分不是没有意义,而是正等着意义来,意义来了,无意义就变成了有意义。
有意义不一定真有意义,没意义也不一定真没意义。
真来了,有意义会变成没意义,没意义会变成有意义。
我们本身就是这个真,真在我们这里,谁掌握了真,谁就能够破除假趋向真。
透本来是完全放开的,但它更加隐藏,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亘古以来只有两座山,合起来叫灵山,或者叫灵山塔。双脚走不上去,有了情才会有路。
再就是引,是情的不变和情的尖顶,期望什么和要达到什么,念念不忘,念兹在兹,甚或已经融化在气息中血液里,睡梦中和一切的指向里。
就是情感意志能量智慧和记忆,全都在这一个“法器”之中。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仙人垂两足。桂树何团团。白兔捣成药,问言与谁餐?蟾蜍蚀月影,大明夜已残。羿昔落九乌,天人清且安。**此沦惑,去去不足观。忧来其如何?凄怆摧心肝。
也就是念当不舍去,戴服同冠衣。春来触地故乡情,起来风味入怀浓。
转山拐水,走了良久。
不在自身就在别身,自己不知道自己怀揣珍宝,却觊觎别人家的春色。这时候中年人手中的两个笼子放出一片白白的光明来,很凄惨的那种白光,朴素而安静。
破赶上来,刚要掏出他的小本本。
中年人扭头对他说,这是魂界,我们去魂界的六一城。
破在心里纳闷,魂界是什么界,六一城又是什么城?行不多久,一座古城在远方的绵延中渐渐浮现出来。看不到地瓜,也许不会想到它的叶子。地瓜在心里被推上了祭台,那时地瓜特别的重要。
土壤都被剥离了,一棵或者叫一墩地瓜就显现出来。
在祭台的上空徐徐转动,地瓜和它的秧子和叶子。也许在后来还会被制成印章,挂在胸前,说我们是一伙的,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
现实就是在心上显现的印章。
未接近六一城,就遇上一个荒坡,正有城内的人络绎不绝地被门洞吐出来赶往这里。荒坡上拥挤不堪,人人都在寻找最佳位置,时不时地抬头看天。
这一定是一个壮举,显得周围更加荒凉。野旷天低树,就像是在水里一样。人们看到的天空就是水面,人们都是水里的鱼儿。
人越来越多,开斋节是最隆重的传统,可以踏实一年的肚皮,让他们永远地活着不至于死去。他们不知道他们已经死了。
真正清醒地认识到死的真意并不容易,那只是一个转移,到了某一个地方就再也出不去。这里严格规定不能有意地选择死,城内的鸿光观俨然就是地狱。
观内的十二课大法树拍着手急不可耐。
荒坡的天上会掉下“粮食”来,一个人或者某一个肢体,一滴血液或者一段呼吸,某个心意或者藏在瓶子里的情感。
但只要被蒙蔽,掉下来的就是葡萄、眼光果、甘蔗或者昧米。
任何的存在都有另一种解释,不存在就不用解释。眼光在这里是一个罪魁祸首,也是“负有者”的权利,品级越高越是负有。
不存在是不存在的,存在和不存在是一个反向述说,只有存在者才会去说存在和不存在;不存在没有这个踏板。眼光果把这个存在和不存在的界限又推进了一层,存在中有存在和不存在,不存在中也有存在和不存在。
中年人和破就是不存在的,相当于看不见。
存在是一个阶梯,不同的阶梯上站满了不同的“人”,在眼光达到极限的限制之下,存在就是存在,不存在就是不存在。
存在是起始的存在,也是存在中存在和不存在中的存在,以此类推下去,存在是被筛选出来的。不存在也一样,是不存在,不存在中存在和不存在之中的不存在,一直到无穷。
得是很奇妙的筛选,存在才是存在,不存在就是不存在。
把一个存在和不存在当成基础,就是一个台阶,这个台阶可以选取,是走的存在的路子还是不存在的路子。
一个台阶不理解另一个台阶,也无从说服。是愚弄或者放弃,心如果不成为法,情如果不是道路,人们都是陌生的。
陌生是遥远的一种,谁家翠袖倚朱楼,指画栏干不举头。蜂蝶入怀花扑面,可能全不解春愁。
春天可以是身的春天,也可以是心的悲凉。
眼光果把一切都抵消了。
人们走在灵的道路上,假借的是身和心,也只有了身和心,在此时在此地,那些遥远都不是遥远,是不存在。砌一道墙吧,不再漂泊,这样我说我的时候我才是我。
这时天空皱巴了起来,有了皱褶,皱褶再铺开的时候,荒坡的上空就透明了起来。就像是挖出来的一个洞,水波清澈。
众人欢呼,赶上了,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一个世界中的仪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生”,一个世界中的死亡是另一个世界中的供奉。就像错综附在的念头,也许是某一个意识世界中的雷霆和雨露,明月和轻风。
战马从天际奔腾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