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朝暮微微垂着脑袋，没有说话。

    傅怀瑾看了会儿她，继续宽慰道：

    “她手术成功，暂时没有醒过来是因为失血过多，又不是真的不会醒。医生大都是把最坏的结果说给患者家属听，你别胡思乱想。”

    盛朝暮嗯了一声，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但愿她能早日醒过来。”

    她说完，就重新抬起头去看傅怀瑾，“你……你怎么会出现在那家餐厅？”

    “太太，你总是对我不理不睬，我如果对你关注的事不上点心的话，我会更加被动的。”

    盛朝暮皱眉：“所以，你住院的这段时间，你一直都在暗中调查秦妙人他们的事？”

    傅怀瑾点头，嗯了一声，道：“你说你晚上有约会，我派人查了一下，在得知你是跟秦妙人约了以后，我就过来了。”

    盛朝暮哦了一声，对他仰头道：“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这还是盛朝暮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对他说出感谢。

    傅怀瑾还有些不习惯，不过这不影响他的厚颜无耻，

    “太太，嘴巴上的谢谢总是没什么诚意的，不然你请我吃个宵夜吧？”

    傅怀瑾看出盛朝暮心情不佳，所以就对她提议道：

    “附近有一条古街，越到深夜，夜市越热闹，那边吃的喝的都挺多的，我蛮想去那边逛逛的。”

    盛朝暮皱眉，对此明显是没什么兴致，“我不喜欢人吵的地方……”

    “太太，既然你要请我吃夜宵感谢我，那就应该满足我的需求，不是吗？”

    盛朝暮犹豫了一下，道：“好叭……”

    古街距离帝都医院并不远，步行一刻钟就到了。

    跟傅怀瑾说的一样，深夜里的古街，人群熙攘，热闹非凡。

    不过来这边逛的，大部分都是年轻人，也有外地来这边旅游打卡的游客。

    他们两人颜值太高，又衣品布凡，于人群中显得格外……扎眼。

    盛朝暮不太喜欢被人盯着，便买了个蝴蝶面具戴上。

    这样，她似乎才舒坦一些。

    傅怀瑾看得出她对逛这样热闹的长街一点兴致都没有，所以没逛多久，就带着她去了一家情侣主题的餐厅。

    两人要了个包厢，傅怀瑾点好吃的以后，就发现盛朝暮又在发呆。

    她单手托着下巴，面向着窗外灯火阑珊的夜市，她眼底跳跃着近处的灯火，安静的不像话。

    傅怀瑾看了会儿她，开口道：“太太，你这是还在为秦妙人的事伤神吗？”

    盛朝暮因为他的话而回头，她漆黑的眼瞳里倒映着傅怀瑾的身影，淡声道：“没有。”

    傅怀瑾皱眉：“那你在想什么？”

    盛朝暮抿了下唇，坦言道：“我在想……我们的过去。”

    傅怀瑾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不展开说说吗？”

    盛朝暮喝了口傅怀瑾递过来的温水，淡声道：“你确定要听吗？”

    傅怀瑾皱眉：“该不会又是什么令你伤心的过往吧？”

    盛朝暮想了想，说道：

    “伤心谈不上，但……膈应却是真的。我上一次逛夜市还是在十七岁的时候，你那时候还只是我的跟班，不过你跟我大伯的女儿盛晚春那时打的火热，那阵子盛晚春疯狂追求你，我逛个夜市她都要跑过来跟你偶遇。我很烦她，所以就让你把她赶走。”

    傅怀瑾挑了下眉头，听似没什么情绪的问，“但是呢？”

    盛朝暮道：“但是你不仅不赶她走，还纵容她跟我抢我看中的糖人，我那时候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我愤怒之下打了你一巴掌。”

    傅怀瑾自然是想不起来这些事的，他就是蛮好奇他在被打了以后是个什么反应。

    于是，他便好奇的问：“然后？”

    盛朝暮单手托腮，静了好一会儿，才道：

    “没什么然后。你那时候就是盛为康收养的孤儿，这若是在古代你就是我的贴身侍卫，我打了你，你就只能给我忍，还能有什么然后啊？”

    傅怀瑾没什么情绪的噢了一声，“看样子，我做你的跟班时没少被你压榨。”

    傅怀瑾这话说的倒是事实。

    少年时代的他们，她是经常对他大呼小叫的，经常欺负他的。

    有次最过分的时候，她捅了马蜂窝去蛰他。

    那次，他被遮得满头包，若不是送医院及时，有可能中毒死亡。

    总之，继马蜂窝事件以后，她对他就换了另外一种关注。

    以前是欺负他，后来变成是情不自禁的想要关心他，时不时的给他送点什么可心的东西。

    只不过是，那时候他很厌恶她，总是背着她把她送给他的东西统统扔掉。

    有次被她抓到了，她红着眼睛问他，“这是我一针一线给你织的围巾，你可以拒绝收下，但为什么在收下后却又背着我扔掉？”

    那时候，他只是凉漠的看着她，对她冷淡的说道：

    “因为我拒绝你，你会不高兴，你不高兴了就会欺辱人。所以，收下后再背着你丢掉，我就不会得罪你了。”

    那时候，她很伤心。

    那是她少女时代第一次的情窦初开，她眼圈通红的看着他，质问他：“你不知道，我喜欢你吗？”

    那时的他只是冷淡的拒绝了她，“抱歉，我有喜欢的人。她是你的堂姐，盛晚春。”

    年少时的欢喜，总是炙热而又单纯。

    因此，她伤心了很久，最后愤怒之下接受了盛为康给她安排的婚约对象——萧御。

    陈年往事，一旦记忆打开了闸门好像就有些收不住了。

    傅怀瑾看着她又发起呆来，用手指敲了敲她的脑袋，道：“问你话呢？”

    盛朝暮回神，道：“我比你小了好几岁，又只是个小女孩，我能把你欺负到哪里去？”

    傅怀瑾显然是不信她这套说辞，不过他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他换了个话题，“那我们……究竟是谁先喜欢上的谁？”

    这个问题一出，盛朝暮的目光就变得有些不自然了。

    她撇开目光，正好看到服务员进来给他们上菜。

    是个极其年轻的……少年，而且这张脸盛朝暮有些熟悉。

    噢，她想起来了，是那日在商场拦住她的那个少年，他叫什么来着的……

    顾，顾……什么生。

    盛朝暮正在努力回忆顾余生的名字时，傅怀瑾已经先她一步开口，“余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余生也很意外他会在做兼职的餐厅碰到傅怀瑾……

    他将菜逐一摆上餐桌后，对傅怀瑾坦白道：“今天是周末，我在这边餐厅做兼职赚点生活费。”

    傅怀瑾眉头皱了起来，道：“我不是给你安排了学校，也给你生活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