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雪山寻孤
北域的极北,经年下着大雪,在这里若想看到土地,可能便要学那狗刨,刨开那堆积的足足有一人厚的白色积雪,才能看到那被极寒侵蚀后变得冰冷坚硬的泥土。
在这苍白大地之上,群山围绕着一座点滴着些许绿色的山峰。
这片山脉以险著称,因此便有了悼灵山脉这样一个古怪名字。
清晨,一辆马车正在这片山脉上缓缓而行,牵车的两匹马身上盖了厚厚的一层棉布,车夫更是裹得严严实实,这在这片不算富裕的土地上很是少见。
“二位爷,马上就到这悼灵山脉的腹地了,咱这马儿也快耐不住了,前面的路程得靠二位爷自己走过去了。”马夫的声音很大,但嘴里呼出的却是冷气。
“无妨。”车厢中有声音传出。
这车厢的颜色和质地,一看就不是寻常木头能做出来的,那能租得起这辆马车人的绝对是非富即贵。
北域虽说是四域中最小的,但是绝不是贫瘠之地,也就只有他们这一片地方,被一整座山脉隔开,南面山青水秀,北面却是寻常草木想要存活都困难,马夫一辈子也没去山的南面看过,虽说也听过修者的传说,但对他来说,大多时候也只是传说了。
但前两天他可是亲眼见到这二位爷从天上下来,他们在山里迷了路,他很好奇,这能在天山飞的人进山居然还会迷路,但是他也不敢多问,他也听过,这有大神通的人,往往都是性情不定的,虽然两个人很客气,但突然那句话引得这爷不高兴了,后果他都不敢想。
二人是要去这山里面,需要人带路,但要是就这么去,走两步他就得被冻死在那,不过后面二人不知道从那拿出这棉衣和马车后,他就一点也不吝惜自己家最值钱的那两匹瘦马了。
“二位爷,咱估计只能把您送到这里了,咱这手脚都被冻僵了...”
没等车夫把他想了好几天好几夜的说辞说完,二人从车厢跳了下来。
“多谢,这车就送你了,里面还有几十银两,一并收下就好,雪山路险,趁天还没黑,快快回去吧。”
“是是!”
车夫连连点头,一会便不见了影子。
“帝师,这已经是第八年了,这次不管能不能寻到,你我二人都必须回去了。”
二人身材都很高大,区别是一位看起来正值壮年气宇轩昂,另一位则是年近古稀白发苍苍。而此时正是年轻对老者说到。
“这悼灵山脉也却是怪异,竟是无法用灵识来查探,就连刚刚那个车夫,也是根本看不透。”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座山峰感觉起来有些不同,竟是半点都察觉不到它的气息,可能是被某种高明的法子所掩盖了。”
云天谕还想开口说什么,可那白发老者已经背着手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了,他只好快步跟上。
二人才刚刚走上那条陡峭的山路,便有狂风夹杂着碎石而来,狂风吹过之处,就连已经和大地融为一体的厚厚积雪都飞溅出碎屑来。
老者伸手一挥,银白宗气乍现,将吹来的狂风撕得四分五裂。
“天谕,这座山很是古怪,不要松懈。”
话音刚落,老者的身上出现了一层淡淡的银白宗气。
他身上的那种快要枯死的神态已经消失,虽说面貌没有改变,但整个人的精气神与刚才截然不同。如果说刚才老者的气势像是一棵即将枯死的老树,那现在便化成了一片湖泊,能淹没大山的湖泊。
云天谕点了点头。右手轻轻握拳,便有金色的光华自四面八方而来,慢慢融进他的身体里,片刻之后归于平静。他的身上并未有太大的变化,但他每走一步,都会在大地上留下一道轻微的裂痕。
二人并肩而行时,山中刮起的可摧石折木的狂风,都无法影响他们分毫。
这片大陆太过广阔,有无数的陷阱迷城,他们二人虽说已是可掌控一方天地的帝极镜强者,但面对从未见过的境况若是不做充足的准备,曝尸荒野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们每向上走一步,狂风便会更加凌厉几分,但不论狂风多么凌厉,都无法伤到二人分毫,因为那风刚刚靠近二人,就会被金色和银色的宗气冲破。
等二人快步走到了山腰时,天上慢慢飘起了雪花,每个雪花都有一人大小,雪亮晶莹,落到地上时,附近十丈之内的雪地,雪花飞溅。
“天谕,我们接近大阵的中心了,可能是因为我们宗气的冲撞,才使得这雪花变得如此诡异。”老者伸手捋了捋胡子说到。
云天谕点了点头,随后右手握拳,对着空中的一大片雪花一拳轰出!
这世间阵法有千千万万种玄妙,但不论阵法大家布下多么强大的阵法,一但被找到阵眼,整座大阵便会变得脆弱不堪,弹指可破。
所以阵法大家们所布置的阵法的阵眼都极难寻到。有的是有重重迷阵掩盖,有的干脆以某一山某一地做针眼,推演天地大阵。
但不论阵法被布置的有多么精彩绝伦,对于修士们来说,最有效的破阵手段永远是以力破之。
当修为境界到了某种层次时,再巧妙再惊险的大阵都会在强者的绝对实力下崩塌!
磅礴的金色宗气从拳头上倾泻出来,凝成了一道粗大的金色光柱。
光柱碰到雪花的瞬间,满天的雪花瞬间炸开,化为一股雪白色的灵力波浪,向四面八方荡漾开来。
一拳轰出后,云天谕向前踏出一步,随后张开五指,口中默念:“凝!”
只见金色的宗气在他手中凝成了一柄长剑!
云天谕持剑对着空中轻轻一挥,便有一道金色的剑气激荡而出,在灵力波浪上撕开了一道巨大的缺口!
一剑落下,云天谕又是轻挥几剑,数道剑气将空中的灵力瞬间扯碎。
就在金色宗气撕碎灵力,炸裂出满天光华时,那原本湛蓝色的天空由蓝变白,在二人的头顶有数片枯叶缓缓落下。
云天谕见状提剑于身侧,化为一道金色长虹对着天空直冲而去。
老人也大袖一挥,身形冲天而起,紧跟着那道金色长虹。
...........
二人已经在北域的极地搜寻了数月之久,那个男人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线索,也有可能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所寻之人会在何处。
整整八年,云天谕和帝师跑遍了整个北域,北域虽说是四域中最小的,而且他们二人是可以飞天遁地的修士强者,但要从这茫茫天地中寻到一个孩子,还是无异于大海捞针。
二人所知道的线索,便是那孩子天生白发绿瞳,有一棵老树妖守护着他,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
金虹贯空,云天谕对着天空一拳挥出,金色的拳罡在空中炸开,整片湛蓝的天空轰然破碎,然后慢慢消失,这座山本来的面貌终于浮现在二人面前。
原本洁白一片的大雪山上兀的出现了一抹绿色,郁郁葱葱。
二人在空中往下看去,这座雪山原本高耸入云,而现在却如同一座小土丘一般就那么立在哪里,正好堵住了群山的一个间隙,不可谓不古怪。
二人缓步而上,长达八年的寻觅就要画上句号,不论他们这次能不能如愿,都必须要回去了。
二人走上山峰,看到了一座由木篱笆围成的小院,院子并不大,里面搭着一间茅草房,院门虚掩着,门前有一棵枝干粗大的槐树,枝繁叶茂。
就在二人双脚触及地面的那一瞬间,他们脚下的大地开始剧烈摇晃。整座山峰竟是慢慢攀升,与此同时,小院门口那棵槐树的叶子也由青变黄,枝干由粗变细,几个呼吸间,这座原本低矮的山峰已经高耸如云,而原本看起来躯干健壮,枝叶茂密的槐树也已经枯死,原本葱郁的绿叶落入土中消失不见,只留下一朵如白雪一般颜色的槐花。
小院依旧是那般模样,仿佛岁月无法影响到它分毫。
云天谕拿出那个男人给他的东西—一个镜片,准确的说是一片镜子碎裂开的一部分,镜面并不光滑,坑坑洼洼,但是却能将眼前的所有东西都清晰的映出来,镜片的背面还有古怪的花纹。
云天谕将镜片紧紧的握在手里,整个手都鲜血淋漓,镜片的花纹也开始慢慢浮现在云天谕的手背,他手中不断有血涌出,却一滴都没有流到地上,而是慢慢的爬上云天谕的手臂,在上面留下那些古怪的花纹...
大概是几个呼吸后,云天谕张开手,镜片已经消失不见,但他的整条手臂上都是那些古怪的纹路!
云天谕轻轻呼了一口气,用那只手轻轻的推开了虚掩的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