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千古悼亡诗带来的玄机
“他们呢?”林苏从床上起来。
他们?章浩然他们?
毕玄机轻轻一笑,他们昨晚上喝了至少百坛白云边,围着敌人大旗烧的火跳了一夜,也唱了一夜,知道他们唱的是什么吗?《青城山下》,虽然边城将士们个个叫好,但我还是必须得说,他们把白素贞给玩坏了,这唱腔,真的跟白素贞飘然出尘完全不搭界……
林苏哈哈大笑:“这帮子兄弟们,还真是豪情万丈啊,出京之初就能猜到这番结局么?还带上上百坛白云边。”
毕玄机横他一眼:“带上百坛白云边?有可能吗?用脚指头想一想,也能知道他们喝的白云边从哪来的……”
林苏手一按腰间,我C!
你们这帮子家伙,也太不象话了吧?我都累倒了,你们搜刮我的白云边去喝,都不等我……
看着他一脸便秘的上摸下摸,毕玄机乐了:“你在那里跳什么跳,你身上带的白云边可太多了,足足上千坛,他们也才拿你一百坛……”
这倒也是!
林苏随手打开一坛白云边,给自己和毕玄机各倒一杯:“这趟边关远行,你的身份也暴露了吗?”
“没有!”毕玄机托起酒杯:“除了你之外,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包括我带来的人在内。”
她在人前,一直以男人面貌示人,她控制这二十余人,也只是凭着令牌行事,暗香组织“下级不知道上级”的优良传统,还保持着。
“他们或许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还是别低估了敌人,先前大隅七皇子被杀桉后,你兴许就已经落入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毕玄机神秘地一笑:“这一点我已经想到了,所以,我玩了一手小计策,此番离京,有一个毕玄机一直都在西山半山居。”
林苏眼睛睁大了:“你派了个人伪装成你?”
“话说伪装我才是最容易的,因为世人眼中的毕玄机,乃是佛门弟子,佛门弟子闭门参禅,谁会打扰?”
滴水不漏啊!
林苏叹服!
不得不说,亡国灭族的仇恨,是能改变一个人的,哪怕她先前是个皇家公主,身怀使命潜入大苍,她事事都做到了极致。
林苏出了统帅府,四个兄弟并排而来,他们身后,是以杜玉亭为首的十多个将领,再后面,是三千贺兰残部。
“林兄,昨夜的狂欢,只是收复失地的喜悦,想必厉兄也是笑着在看的。”章浩然道。
杜玉亭一个军礼:“祭坛已经设置好了,三千将士委托末将来请林大人,林大人,请你来上这第一柱香!”
贺兰城之后,雁回峰半山,一座香坛在白云掩映之下,若隐若现。
林苏手捧一柱香,当先而行,章浩然等四人、十七名将领紧跟其后……
“元丰七年六月二十七日,大隅军攻陷边关,龙城飞将厉啸天率部三万一千三百二十一人,战死贺兰城,苍天含泪,高峰雁回。十三日后,京城监察使林苏,率贺兰残部三千零一十七人,夺奇阳关,烈火城,渡大渡河,克斗方山,下贺兰城,重夺北方四镇,特设祭坛一座,亲至坛前,祭三万英灵……”
章浩然展开一幅金纸,念起了他亲笔手书的祭文。
杜玉亭手轻轻一抬,三千将士手中刀枪直指苍穹。
“行礼!”
两排将士同时行军礼。
白云飘飘,贺兰城上军旗飘飘……
下方深谷之中,云层翻涌,万千英灵似乎被唤醒。
林苏手捧香,步步前行,将手中的香插入香炉:“厉兄,你我京城相会,一见如故,兄弟相交,我答应你,三年之内,会来边城,你言,如果你在,你会笑,如果你不在,就让我来到这最高的雁回峰,你能看到我!今日我来了,你可看见?”
他苍凉的声音覆盖整座贺兰城,三千将士尽皆泪下。
“厉兄,我曾告诉你,我会送你一件礼物,这件礼物,就是兵法《三十六计》,我多么希望,你能凭这《三十六计》防守大苍边城,成为大隅军方的噩梦,然而,世事终是无常……”
统帅府中,毕玄机的手轻轻抬起,竖在胸前,默默道:“厉啸天,他凭着兵法《三十六计》,以三千残部清了北方四镇十二万大军,你知道吗?他承诺要送给你的礼物,终究还是送到了!”
“厉兄,你我俱是文人,但我却没来得及与你正正规规论上一回诗文,如今在你灵前,我写下一诗,送你英灵安息!”
他的手一起,金纸在手,笔落……
“夜来携手梦同游,
晨起盈巾泪莫收。
君埋泉下泥销骨,
我寄人间雪满头。”
笔止,七彩霞光弥漫雁回峰……
林苏的手轻轻一弹,价值连城的原创七彩诗篇燃起火焰,在祭坛之上烧掉。
燃烧的金纸随风而起,化作天边彩虹。
就在众人惊叹之时,这金纸突然飞向贺兰城,在城头之上化成一只蝴蝶,蝴蝶轻轻一振翅,仿佛穿越时空……
众人面前重现当日攻城之战……
城破,大隅军蜂拥而入,战场一片惨烈,三万战士一批批死去……
城头,厉啸天以战诗《满江红》杀敌一片,然而,一面大旗凌空而来,厉啸天翻滚而出,在地上滚了百十周,空中,一只大如巨屋的狮狼王利爪落下,这一爪,带着凌厉至极的黑光,宛若开山裂池,轰,地动山摇,这只利爪重重地落下,落在厉啸天的头顶,半座城池都塌了……
狮狼王背上,正是大隅统帅卢宾王。
这狮狼王,就是他的坐骑,用秘法控制的妖王。
章浩然眼睛都闭上了……
林苏一首七彩诗篇,带着浓重到骨子里的悲哀之气,勾动了文道伟力,重新了当日的攻城之战,他终于知道厉啸天是怎么死的了,是死在卢宾王坐骑的爪下。
这头该死的坐骑,这该死的敌方统帅,昨日都已死于绝世杀阵之下,仇,终究是报了,但他,还是不能面对挚友的惨死场面。
林苏的眼睛也勐地闭上……
呼地一声,他身边多了一人,正是毕玄机……
“覆地蝶影?”
林苏的眼睛勐地睁开,就看到了毕玄机惊喜的眼睛:“看看这只利爪四周的流光,这是‘覆地蝶’留下的,如果真是这种天地奇蝶出现,厉啸天有可能并没有死!”
林苏心头大跳,手轻轻一挥:“回!”
刚刚过去的一幕在文道伟力之下重回,林苏久久地盯着这只利爪之下的流光,这流光非常诡异,如同一只蝴蝶,又如同千万群山崩溃重组,片刻间变换了无数种大地山川的形态……
章浩然勐地跑来:“覆地蝶影?何为覆地蝶影?”
毕玄机深吸一口气,用正常的语调来解释……
天下蝴蝶无数,但有四种上古奇蝶极度传奇……
裂天蝶、覆地蝶、春水蝶、浴火蝶……
覆地蝶跟土密切相关,只要有土,就是它的天下,出没土中,无人能知其踪,破土而出,发动袭击,无人能够阻挡,一旦震怒,大地翻转,宛若人间末日……
如果说裂天蝶拥有开天之能,而它,就有辟地之威……
成年的覆地蝶,与上古龙凤齐名……
众人相顾失色。
良久,林苏慢慢侧身:“边关之外,就是万里草原,《九州奇物志》记载,百年前,阴山山谷曾发生过一件奇事……”
章浩然目光闪动:“你说的是遮莫山凭空消失的事件?”
“正是!遮莫山乃是荒原狼族世居之地,还曾出了一个妖皇,方圆千里之内,人入人死,畜入畜死,但就在一夜之间,大地翻转,遮莫山凭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最美丽的草原花海,甚至还有一面天湖。”
霍启道:“如果这真是覆地蝶所为,这只覆地蝶,似乎有些惩恶扬善的意思,它有可能救走厉啸天么?”
毕玄机轻轻摇头:“上古奇蝶的世界里,没有善恶,只有兴致,别太乐观。”
“它有什么样的特殊喜好?”林苏道。
毕玄机说了……
四大上古奇蝶,都有特殊的爱好……
覆地蝶,最喜欢残月,残月之夜,它可能会出土,在月下翩翩起舞,而且会选择一面大湖,一边起舞,一边欣喜它在湖水中的倒影……
五大才子眼睛同时发亮。
他们怎么觉得这是一幅很有诗意的画面?
林苏目光慢慢侧过来:“今日乃是七月初五,正是残月初成之时,也许我该走一趟大草原,欣赏欣赏天湖之上的残月。”
“好,咱们一起去!”章浩然兴奋了。
但毕玄机当头浇了一盆凉水,不能!
覆地蝶虽是上古奇物,终究也是蝴蝶,蝴蝶喜静,咱们去的人如果多了,它有可能就根本不会出现。
那……
四兄弟留在贺兰城,林苏和毕玄机前往。
呼地一声,两人高飞远走,掠过雁回峰,直入大草原……
四兄弟面面相觑……
霍启道:“那个将军,叫什么名字?”
他目光移向杜玉亭。
杜玉亭牛眼睁得老大:“霍大人,他不是跟你们一起的吗?末将不认识他。”
啊?章浩然等四人大吃一惊:“你不认识他?我们也不认识啊,还有这些时日在战场大展雄威的二十多个修行高手,似乎也是听他命令而行,那些人呢?”
几个将领回头四顾,那二十多人此刻全都不见。
一打听,这二十多人根本没有入城,战争一结束,他们就走了!
章浩然等四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来,咱们这位兄弟,还有些另外的手段,算了,站在他的角度,也应该有些忠诚的部下帮衬下,他不愿意说,咱们也别问,回京之后,不要提起!”
……
飞过贺兰城,身下是碧绿的草原。
毕玄机心跳不由自主地有点加速。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想跟他单独在一起。
覆地蝶喜不喜欢人多,她其实真不知道,但她自己知道,自己挺不喜欢人多的……
所以,她抓住了一个机会,啥机会呢?别人不懂覆地蝶,就她懂,她说覆地蝶不喜欢人多,不服,你个小蝴蝶跳出来跟我辩啊……
草原上一飞千里,下方没有人群,没有居民,美丽得如同梦幻家园的大草原上,似乎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只有天空的白云。
终于,视线所及,一面大湖出现在他们面前。
湖水清亮如镜,倒映着天空。
从这个角度看,已经分不清哪是天空,哪是大地……
“看来,大隅皇朝的触觉也没有延伸到这里来。”林苏道。
“或许就因为一点,这里有覆地蝶!”
也是,覆地蝶如果一怒,轻轻震一震翅膀,整片大地全部翻转,你在上面建多少城池,都会埋进土中,草原上有多少军队,全都埋葬,谁敢对这片土地觊觎?
所以,这里,才会如此宁静。
日影西移,两人静静地等待。
他们很小心,因为覆地蝶非同一般,这是上古奇物,无人能知心性,如果突然出现面对他们二人出杀招,他们同样在劫难逃。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夕阳西下了,夜色笼罩了大草原。
星星在夜幕中闪现,美丽的花海随风而荡,美得如梦如幻。
天湖之上,波光鳞鳞,偶尔有几条鱼儿跃出水面,在湖面写下它们的自在精灵。
西边的阴山之顶,一抹亮光,那是升起的残月。
残月越升越高,终于,第一缕月光射入天湖……
没有覆地蝶,大草原这一刻似乎陷入了沉睡,没有任何东西舍得打扰它的宁静……
林苏千度之童搜索整个湖面,什么都没有发现……
“要不,你吹一曲?”
耳边传来毕玄机的声音。
“吹笛?”
毕玄机目光闪烁:“覆地蝶虽是上古奇蝶,终究也是蝴蝶,蝴蝶花间轻歌曼舞可是有传承的,但凡蝴蝶,就没有不喜欢曲子的,你试试,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林苏偏着脑袋瞅她一眼:“我怎么觉得是你自己想听曲子?行吧,就象你说的,闲着也是闲着,吹什么呢?就吹一曲《草原之夜》吧……”
手一起,笛子在手,一缕低音掠过长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