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0章 问罪儒圣
融合圣格,几乎所有准圣都希望遇到的机缘。
文道圣格,更是如此。
因为文道圣人,诞生之初就被天道赋与了管理这一道的职责,文道圣人,天然比修行道上圣人高上半筹。
但是,融合圣格有一个后遗症。
那就是绑定了道之方向。
林苏如果融合画圣这枚圣格,进而以这枚圣格为牵引,而步入他的入圣之路,他将来的圣道,就必须以画道为主。
一般人不存在选择困难,因为一般人的心目中,只要入圣,管他什么道。
但林苏却并不愿意自己的余生,被这么一枚小小圣格就此绑定。
他要的圣,是能融合他三道合一的圣,绝不该是文道偏门!
林苏目光慢慢抬起,盯着天空若有若无的天道之眼:“如言天道为父,众生皆是子,想想其实你也挺悲哀的,自己步入老迈,朝不保夕,还得以自身精血为子女铺路……这枚圣格,还给你吧,但愿能让你多撑几年!”
噗地一声,圣格在林苏手中捏得粉碎。
丝丝缕缕的圣机以他手掌为中心,透过神秘莫测的通道,直上绝道山顶。
天空,密布的乌云突然分开,露出了一缕灿烂的晚霞……
晚霞似乎一只另类的眼睛,透过那道缝隙落在林苏脸上……
霞光返照,诸天云彩这一刻都变成了血红……
哀乐声起,血雨弥天……
飘于异域山川,飘于三重天上,飘于圣湖,亦飘于七国十三州……
“圣殒!”大苍国紫金阁,姬广猛然推开左侧的窗户,遥望苍穹,脸上惊疑不定。
他对面的章浩然脸色也变了:“却是哪尊圣人?”
对面的章居正眼中光芒闪烁:“苍穹之上,万里雪山,明月隐隐,雪山夜月……画……画家那位!”
他的声音都变了。
姬广和章浩然心头同时怦怦跳。
三重天跟他们离得太遥远了些,圣殒,于他们也该是隔得无比的遥远。
但是,他们无法忽视一点,林苏与画圣圣家的纠葛。
天下圣家十七家,不,现在加上兵家也有十八家,唯有一家跟林苏的关系最是恶劣,那就是画圣圣家。
他们也暗地里揣摩过,林苏踏入圣殿,在红尘中埋下的这颗定时炸弹,会不会在某一天突然引爆,成为林苏的灭顶之灾。
而今日,有可能给林苏造成灭顶之灾的一尊圣人,陨落了!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三重天上,大道争锋是如何演绎的?
为何短短一年不到,两尊圣人相继陨落?前有乐圣,后有画圣,接下来又会是谁?
章居正白须轻轻颤抖:“现在老夫是真的想见见家父了,我想问问他,圣殿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三重上的秘闻,如果说尚有一人可问,这个人无疑就是阔别三十余年的父亲。
他不知道父亲身居何位,他甚至不知道父亲时至今日是生是死,但是,想必也是能了解圣殿内幕的,他希望探知,自己唯一牵挂的那位文道天骄,目前究竟走到了哪一步。
他绝对不可能想到。
他父亲,已经是圣殿殿主。
而他牵挂的这个人,刚刚亲手斩了这位画圣……
画圣圣家,祖阁轰然而塌,祖宗牌位四分五裂,先祖雕像化为尘沙,圣主和众位长老全身颤抖,他们身后,神秘的桃源,百花齐凋,护佑圣家千年之久的圣道气机,转眼间消散……
圣殿画宫,全宫静默,所有人后背同时发凉……
三重天上,儒圣长身而起,遥望天外天,他的眼中圣光盘旋万里,但是,他还是看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儒尊,画尊陨落,却是发生了何种变故?”
诗圣一步上了儒都。
纵横圣一步上了儒都。
智圣一步上了儒都。
兵都之上,时时迎风招展的大旗,这一刻突然停止。
弈都之上,弈圣一步穿空,落在兵圣面前。
“画圣出了关外,但连儒圣都不知道,他为何要出关外!”弈圣道。
兵圣目光霍然抬起:“真的不知道,还是伪装成不知道,却又有谁知道?”
弈圣两眼似乎又化成了黑白双棋,他的表情异常严肃……
千里之外,儒都!
儒圣法相突然放大,这一放大,宛若铺天盖地,他在空中徐徐转身,一眼扫过,如同扫尽万里山河:“法尊!”
“在!”
法圣的法相也放大。
“即刻清查,画尊死于何人之手,不管是何人,不管牵连到何人,一概带入天道圣坛!”
法圣微微躬身:“正该如此!”
儒圣法相双目一开,无限威严,投向兵都。
兵都之上,兵圣与弈圣并肩而立。
也感受到了这座法相带来的巨大震慑力。
他们清楚地知道,儒圣这是动了杀机。
儒圣的目标指向也异常清楚。
天下间能够杀画圣之人,屈指可数,最大的可能,就是兵圣。
不管是他出手,还是他那个阵营其他圣人出手,亦或是异域圣人出手,只要查到跟兵圣这边阵营里任何一个圣人相关,都给了他出手的理由!
到了这一步,就不再是寻常意义上的争道。
而是底牌尽掀,短兵相接,白刃相见。
因为,诛杀圣人,原本就是丧失底线的事,原本就是天道圣规所不容!
任何人突破这层底线,都该承受代价!
一句指令……
一句应答……
森森的寒意瞬间笼罩三重天,所有圣人全都心头乱跳……
突然,遥远的面尊桥边,一道圣光起!
圣光化为圣幕,从面尊桥另一侧,横贯三重天。
一人在桥上缓步而来,脑后三道圣光,正是林苏。
林苏的声音传来:“不必清查,画圣,死于我手!”
十个字传来,空中凌天盖地的两尊法相,同时转身,盯着林苏。
兵都之上,刚刚卷起的兵旗,再度纹丝不动。
整个三重天,寂静如万古长夜,一股浓得让人窒息的气机,笼罩三重天。
所有人,全都惊呆……
林苏淡淡道:“儒尊欲入天道圣坛,本人就入天道圣坛,诸位圣尊,请吧!”
一步踏出,大衍一步!
横贯天际,直接落在天道圣坛之前。
他的手轻轻一伸,天道圣坛之门隆隆开启。
空中圣光大盛,十六尊圣人同时从空中落下。
盯着从门口步步而入的林苏。
林苏缓缓抬头:“画圣,乃是风雅的同路人!他是异域邪魔,他还是千年前,亲手毁灭三千文庙的那头魔鹰!”
短短一句话,天道圣坛之中,风波大作。
法圣慢慢低头,眼波宛若法链,空中链条哗啦啦作响:“有何证据?”
林苏道:“看着!”
他的眉心一亮,一幅投影出现于诸圣面前……
一座奇山……
一只蝴蝶……
蝴蝶化为画圣……
一番对话,林苏揭开他的真面目,画圣没有否认……
影像到这里结束,天道圣坛安静如夜。
诸圣心头狂跳,影像可以作假,但是,这影像可不单纯是影像,它是以文道伟力抓起的,里面有气机。
气机,正是画圣之气机,在诸圣当面监测之下,任何人都不可能做得了假。
画圣,真的是当日毁掉关城之外,三千文庙的那头魔鹰。
只要有了这一重认知,林苏杀画圣,就是正当名分。
兵圣身子慢慢前倾:“文道圣人,异域邪魔,亲手毁灭圣殿三千文庙,双手沾满人族之血!敢问诸圣,还欲问林苏诛圣之罪否?”
诸圣完全无言。
儒圣、法圣一开始的无边气势,在这则影像之下,烟消云散。
事实胜于雄辩。
事实俱在,如何辩?
儒圣长长叹息:“人心在仁界,鬼心入魔域,人鬼殊途两不相通,吴征,竟然是异域之奸,谁能想到?林准圣是如何洞察此奸的?又是如何斩杀此奸的?”
吴征,就是画圣之本名。
一般情况下,没有人提及圣人本名,但如今,画圣已然判定为异域奸人,自然不能以画圣称之。
这个名称一变,意味着儒圣立场从根本上改变。
当然,他也必须得变。
他这个话题,也是诸圣共同的疑点……
画圣,哦,不,吴征此刻已然暴露,这是结果。
结果他们已然知晓,那么过程呢?
你是如何揪出这头老奸巨滑的内奸的?
你以准圣之身,又是如何斩杀于他的?
影像只记录林苏与画圣吴征前半截对话,缺失了他为画圣答疑的中间环节,这中间环节,关乎异域圣人之大变,林苏当然不可能向诸圣公开。
面对诸圣的怀疑呢?
用嘴巴来说……
林苏道:“此事,我们该当领一个种族的人情,灵族!如果不是灵族冒险留下当年文庙被毁的十片秘叶,我也根本不可能捕捉到这枚秘叶中隐藏的文道圣人气机……”
当日林苏远赴灵族,得到了灵族的十枚秘叶。
他通过秘叶,敏感地捕捉到了那头所谓魔鹰身上的文道圣机(这枚原始树叶此刻也在诸圣面前展示,是原始的,不是后期林苏呈给殿主堂、经过删除的那一枚,这枚树叶落于诸圣眼中,半数圣人也能透过这树叶,敏感地发现里面的文道圣机)。
发现了文道圣机,林苏就知道,当日这头所谓的“鹰魔”,其实是人族文道圣人伪装,他也就知道了三重天上,一定还有异域来客。
为了钓出这个老奸巨滑的来客,林苏入了殿主堂,传递了一则消息:只要找到幻灵根,就可以让周天镜更上一层,将这层秘叶上遗留的气机转化成实体的灵露,从而找到这个人的真身。
这个内奸一听就急了。
他只有两个办法,要么杀了林苏,毁了周天镜。
要么是毁了幻灵根。
林苏他难以一击而杀,所以,他就通过秘密渠道打听幻灵根之所在。
幻灵根这方天地原本是没有的,但关城之外绝道山顶,却有一根刚刚生成。
林苏上过绝道山,他知道。
他也相信这个神通广大的内奸能够找到这条绝密线索。
所以,他就在绝道山守株待兔,真的等到了这个内奸的出现,这个内奸,就是画圣!
这,就是他能揪出内奸的全过程。
一场计策的运用!
说来复杂无比,林苏一解读,却也并不复杂,但是,穿透其间的智道思维、兵道思维,却还是让诸圣眼界大开。
智圣长长感叹:“林准圣之谋,谋人所谋,算人所算,真智道天骄也!”
他本身就是智道之极,他的赞叹,才真正是诸天之下关于智道最高的评价。
林苏躬身而谢。
儒圣轻轻点头:“真正后生可畏也,林准圣巧设妙计,引蛇出洞,当是文道传扬千古之佳话也,那么,林准圣又是如何斩杀此奸的?”
是啊,这或许才是诸圣最关注之事。
不管是林苏这一边的圣人,还是他对立面上的圣人,都很想知道,林苏这位天道准圣,真正的战力到了何种层级。
是否真的能够诛圣。
林苏躬身:“诛杀过程,学生亦已全盘记录,呈于诸圣一观!”
他眉心再亮,战斗过程清晰呈现……
圣威对碰,林苏略逊一筹,但这本身就是惊心动魄。
空间法则对圣宝,轻取。
文道准圣的博界对标准圣人的圣域,林苏硬破。
最后一击!
众人全都眼睛都不眨……
吴征弃笔用指,一指画山河!
这一指,诸圣尽皆动容……
林苏一式混沌生莲,宛若天罚,诸圣失色……
而林苏最后一句话,也深深地映在诸圣心头,化为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印记:“天道之剑,诞生于此,在此地,威力会被放到最大!这也是我将你引入绝道山的原因!”
这句话,才真正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诸圣一时之间,想得异常复杂……
兵圣缓缓开口:“笔落山河!此贼最后一击,是标准的异域邪魔画道中的一式,融合文道却又跳出了文道,这一招真正将他的身份完全锁定,现在当无任何异议,吴征,就是异域邪魔,而且是双道合一!”
这是他看出来的。
这也是他提醒诸圣的。
如果没有这一击,兴许还有圣人会就影像、气机这些东西能否伪造提出异议,但这一招出,封死了所有的质疑。
这样的手段,没有人能伪造!
这样的手段,甚至全天下都无人能够复制!
儒圣长长叹息:“邪魔入侵,还真是无处不在!本圣当日钦定此魔入圣,该当下发罪己天书也!”
诗圣道:“儒尊业已说过,邪魔入侵,无孔不入,诸圣全都无人能察,岂是儒尊一人之错?”
法圣言:“诗尊所言甚是,人魔相争,无所不用其极,古已有言,不知者不为罪也,若言此为罪,此罪也不该由儒尊所背,我等俱有罪!”
兵圣这边的人,面面相觑……
又来了!
林苏慢慢抬头:“学生倒觉得,儒尊之言有理,圣道之上,磊落光明方为大道,圣人更该为天下表率,纵有微瑕亦是错,无心之失也是罪!前期风雅之事,此番吴征之事,儒尊身为钦定之圣,导致两大邪魔千年来掌控两道,导致三千文庙被毁,导致亿万苍生蒙难,导致葬州八万里疆域遗失,终不能一句‘失察’就轻描淡写带过!”
他的声音起于天道圣坛最下方,看似只是微末之音。
但是,这话的分量却重如整座圣坛。
三千文庙被毁……
亿万苍生蒙难……
八万里疆域遗失……
三条大罪同时落在儒圣的头顶。
这是……问罪于儒圣!
等闲人何人敢问罪圣人?
即便是圣人,何人敢问罪于儒尊?
但林苏偏偏敢!
今日天道圣坛开启,本是问罪林苏的,但林苏破局反杀,一解除身上的枷锁,立马矛头直指儒圣,角度极正,道理极足,真正是理直气壮。
儒圣目光慢慢下落:“本圣已然说过,会下发罪己天书!”
林苏淡淡一笑:“前期风雅东窗事发之时,儒尊也说过会下发罪己天书,但天书何在?莫非儒尊之罪己,只是口头一说?儒家以‘仁义礼智信’铸就道基,‘信’之一道,儒尊不打算知行合一么?”
诸圣全都大惊。
这下是真正的锋芒毕露了。
林苏面对儒圣,没有丝毫畏怯,针缝相对,言辞之犀利,角度之精准,全都宛若他掌中利剑,不留丝毫情面,无视所有禁忌。
即便是向来言语称尊的纵横圣,即便是智定天下算无遗策的智圣,此刻也全都插不上话,因为儒圣当日的确说过这句话。
而且儒家根基中的确有“信”为基。
林苏抓住一个事实,抓住一个圣道根基,就逼得儒圣必须兑现当日的诺言,立即下发罪己天书!
兵圣眉头微锁,他一时之间没搞明白,这小子今天布的是什么阵。
弈圣眼中棋局翻滚,他也一时没明白,这小子棋盘上落下的是什么棋。
到了他们这种层级,对弈也是有讲究的,讲究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战果,权衡得失,权衡利弊必须精微,所以,口舌之争于他们没有意义,一个象征意义的“罪己天书”对他们这个阵营也没有意义。
所以,站在他们的角度,并不刻意促成这罪己天书下与不下,因为这只是让儒圣难堪,而对他们没有什么好处。
世俗人有报复对方的快感,有看到对手难堪的欲望,而圣人不会。
莫非这就是林苏揪住对方的痛点死揪的根本原因?——这小子还不是真正的圣人,他的境界没有那么超脱,他本质上还是个孩子,他就喜欢看对手难堪?
儒圣目光慢慢抬起:“林准圣所言有理!本圣立下《罪己天书》!”
他的手轻轻一抬,虚空之中一张金纸浮现。
“《罪己天书》,原乐圣风雅,系烟雨尊主柳如烟,伪造圣功而摘圣人圣格,封为乐圣;原画圣吴征,系域外邪魔,隐藏身份而摘圣人圣格,封为画圣。遗祸天下,罪大恶极,已然伏诛!本圣乃是此二魔入圣钦定之圣,犯失察之罪,特发罪己天书,以敬天道!”
《罪己天书》横掠全场……
在诸圣面前掠过……
诸圣盯着这张金纸,心头全是浪潮……
《罪己天书》,是圣人犯错的自我惩诫,是圣人的一个污点,所以,一般情况下,很少出现。
但今日,还是出现了。
被林苏硬生生逼出来的。
这一逼,儒圣再怎么宽厚,对林苏恐怕也是已动铲除之心。
三重天上,将再无宁日。
《罪己天书》在诸圣面前横掠一圈之后,破空而下,在林苏面前浮沉。
儒圣淡淡道:“林准圣,可看清了?”
“已然看清!”
《罪己天书》盘旋而起,直上天道圣坛最高处……
然而,这一盘旋刚起,林苏突然伸手,抓住这张金纸。
金纸之上,圣力陡然一震,林苏的头发高高飞扬,但是,掌中金纸依然牢牢抓在掌中。
“林准圣,何意?”儒圣的声音虽然平和,但威严无限。
林苏慢慢抬头:“儒尊,你并不曾亏欠天道,你亏欠的是天下苍生!所以,你的《罪己天书》,不该发向虚无缥缈的九天之上,你该下发到七国十三州!”
儒圣心头猛然一跳……
诸圣霍然低头……
兵圣心头大动,他终于知道了这小子的心意,是如此的匪夷所思……
林苏缓缓道:“乐圣之立,导致烟雨楼千年来祸乱众生,多少皇权因其而变?多少国度因其而亡?多少黎民百姓含恨而终?多少苍生时至今日还在呻吟痛哭?画圣之立,昔日三千文庙打更人身死异乡,八万里疆域多少百姓遭受无妄之灾?是故,学生斗胆,将这张《罪己天书》张贴于各国文道壁,亦张贴于圣殿文道壁,让千亿苍生都能真正感受到儒尊的诚意,亦感受到圣道有错必罚的正道煌煌!”
他的手轻轻一动,似乎幻化出无数的光点,他的身下,似乎突然之间,出现了七国十三州……
儒圣心头大惊……
他之老成持重,他之大局权衡,他之思维早已超凡脱俗,他一眼就看出林苏这一招的恶毒狠毒……
他儒圣,几乎已是天下共主。
他的权威,就是维系他这个共主的关键。
如果这张罪己天书真的贴上七国十三州的文道壁,他的圣名,将会蒙尘。
天下儒家,共遭大劫!
但是,他如何拒绝?
他钦定两圣入圣,这两圣造下的祸劫,他都必须承担责任。
林苏的言语极正,这是面对天下苍生造下的罪孽,你面对虚无缥缈的苍天悔罪有个屁用?你又不是对上苍作恶,你该悔罪的对象,是七国十三州的千亿百姓!你该悔罪的,还有整个圣殿!
他从来未曾乱过的心,这一刻终于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