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闻立的新生(中)
他们手拉手上了车,在一人座位上挨紧着坐,四只手叠加。俨然一对热恋情侣。
在沙塘子下车时,他指着前方小楼,努努嘴:“跟我去趟单位,我是工长,得安排一下工作”。
他们十指相扣出现在工区门口时,几个老友,孟四哥,白脸,饭桶,都目瞪口呆,在她们眼里,他看到的是羡慕。
他隆重介绍新人,众人都热情地打招呼。
对于他们来说,闻立领谁都是一样的。
他骑上摩托车带着美人,拉风地穿过大街,轻车熟路地来到香格里拉,在二楼包间,美味佳肴尝遍,杯杯美酒斟满。
他们推杯换盏,都没少灌。
醉眼看花花更美,殷静香腮绯红,眉目迷离,因为燥热把领口低解,峰高壑深,雪肌刺目,看得他垂涎三尺,口水滴进酒杯杯里。
他垂着汗揦子向美人提出邀请:“到我家看看?顺便歇歇”!
美人欣然同意,坐在后座上搂着他的腰贴着他的背,他加大马力,车轮在马路上蹭出火星子,恨不得生出双翅飞回家。
停好摩托车,他一路鞍前马后,把她让进了屋,小白羊圈进饿狼窝啦。
殷静对一切似乎懵懂无感,瞪着天真无邪的眼睛好奇地各屋看了看,他满以为这个村花会对他的豪宅赞不绝口,一个没见过大世面的农村丫头,他的屋够她开眼界了。
但村花不以为然,不屑地说:“东西都旧了,你不打算买新的吗”?
他心里一惊,他哪来钱?他一直拆东墙补西墙地花。
但不能露怯,他大方地说:“这屋就这样了,不花冤枉钱了,以后我去市里集资楼,我们铁路人有资格,我们段在市里买地打算盖楼”。
他一番云山雾罩有根有据,村花深信不疑。
用崇拜的目光仰视他,令他雄心澎湃。他一扫一天来的小心,粗鲁中男人味十足地把她揽进怀里,两人滚到墙角,酒精刺激着他的兴奋神经。
美人香肉上涂了他的口水滩滩,相亲日,他们洞房了!
过手后,他发现村花并不是黄花大闺女,那张遮羞布扯掉后,初相见时的纯洁无瑕,涉世未深,都是美丽的扯。
何止见过世面,见过的世面相当大。
而村花把那片遮羞布一丢,也做回了自己。
但他不在乎这个了,心里的小九九是,及时行乐。
有经验的村花穿上衣服漂亮,没有衣服也是货真价实的妖娆,把他每一寸神经熨帖得舒服畅快,他尝到了来自于另一个女人的滋味。
他的幸福感决堤了,如涛涛洪水淹没了他。
烈火干柴,村花殷静在闻立家住下来,美人在怀,闻立从此君王不早朝,下班就往家跑,值夜班时在单位看一眼就回家睡。
谁说他不爱回家?就看爱不爱回家!
村花十指不沾阳春水,炉子他生,他甘之如饴地撮煤收灰,到吃饭时间,摩托车一溜烟,饭店的咪西。
他的潇洒人生从此开挂,无外乎就是恣情纵欲,他对村花有求必应,当她把玉颈往他嘴边一蹭,嗲嗲的说:“闻哥,你看这里少啥吗?”
他吧嗒亲一口,“宝贝,我给你挂手指那么粗的项链”。
他们立即打车去市里百货大楼。
金光灿灿的柜台前,村花流连忘返,闻立时不时地捏捏钱包,心里直打鼓。
当村花华丽转身时,凡是称为“脖”的地方都没闲着,脖颈子被金链子坠得前驱;
手臂的金链子螺旋上缠;
脚脖子一伸,金光灿灿。
这还没完,耳垂拖下的两条金链子,活生生把耳朵洞坠出透明窟窿。
这还没完,还有手呢,纤纤玉指戴了个巨无霸,村花欣赏着巨无霸说:“我才一个,有人五六个呢”。
闻立呆愣愣半天没反应,村花嗔怒:“买单去啊”!
他迈着一掷千金才有的步伐买单去了。
披金挂黄的殷静心花怒放,甜甜地依偎着他,又提议了:“回去还早,再逛一会儿”。
电梯把他们带到女人服装大世界,村花像粘在万花丛心的蝴蝶,见啥爱啥,直到手提肩背出了百货大楼,下一个程序,直奔饭店。
回家时满载而归,村花坐在新衣堆里一件件阅览。
此消彼长,他的钱包瘪了,多亏他向来预算时留出不时之需,所带钞票充盈,否则买到后面掏不出钱来,多丢人。
打肿脸冲胖子是他自信之本,他认为钱就是男人的厄尔蒙,他觉得女人嗅到钱时的温顺,好比烈马征服后的蹄下草原,他有权随性践踏。
村花最爱听他说“你高兴咱就买”。
男欢女爱全凭钱来滋养。
他以为村花只是偶尔消费,没想到三天两头央求他进城。
不答应就翻脸,翻脸就不让碰,不让碰他就痒,这个命门被她捏的紧紧的。
他开始吃不消了,在挥霍上他遇到了强手。
一向花钱不眨眼的他开始算计了。
他挥金如土的豪迈都是借贷支撑的,不看借条他都不知具体数目,然而,一宗更大的花销即将回避不掉。
缠绵了许多日,村花说:“你得给我名分,你要明媒正娶我,你二婚,我是头婚,我不能这么不清不白地被你玩,我们结婚吧”。
他心里一震,醉生梦死之后,他只想玩乐,谁敢娶这货?
那脑袋壳子得多硬?颜色得多绿?
但他领教过村花的厉害,那是从她娘胎带来的老辣,他只得嘴上说:“我还怕你不乐意呢!那还不好办?
我要风风光光办场婚礼,让所有人羡慕死我”。
她乐了,天天催,闻立敷衍不过去了,硬着头皮张罗,他借钱都费劲了。
唱戏既然搭台子了,那就早演完早利索,婚礼的紧锣密鼓似乎在与时间赛跑,结婚越早越扬眉吐气,他要办个盛世婚礼,让所有人羡慕嫉妒恨去吧。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沙塘子中央大街上行驶着一队婚车,头车是小镇最豪华的大奔,车上鲜花簇簇,车队缓缓地招摇过市,满足行人的瞩目与好奇。
所遇行人纷纷驻足,议论着:“闻立真能耐,离婚不到一个月新人进了门,听说美若天仙,还是黄花大闺女”。
很遗憾,沙塘子镇太小,车程很快到了尽头,新娘新郎在胡同西口下了车,从他们脚下,火红的鞭炮铺向新房门口,像条红毡,有人点燃了引子,只听地动山摇,整个沙塘子震动了,让所有人听吧,我闻立新生啦!
那惊天动地的炮竹声传遍了沙塘子,中学正在上课,师生们一听就知道是哪家办喜事,新娘下轿了。
这在大家听来都习以为常,但那响声之久却是不常见的,好像点燃炸药库似的。
足以看得出,婚礼多么隆重。
这种特殊的响声很快就有准确消息汇聚:章红梅丈夫,不对,是她前夫大婚。
有人亲眼所见,“车队可气派了,二婚搞得那么热烈,头昏的都没那么排场”。
大家对这场婚礼关注度很高,同时又关注起相关联的一个人,她与婚礼无关,却与这事有关,那就是章红梅。
小鲁见章红梅一无所知,憋不住了说:“你知道鞭炮那么响,是谁结婚吗”?
她听出话里有话,就说:“爱谁结谁结,与我无关”。
小鲁讪讪地自言自语:“听说新娘子是姑娘,才二十出头,可漂亮了,男人真能想得开,这才几天,不到一个月就又当新郎了”。
这些话题,即使不当她面说,背后热议比这更随便,但她亲耳听到,心里真堵。
人们见到她时,只字不提,眼神回避与她相遇,善意的躲闪中满含怜悯,好似看待弃妇一般。
闻立的婚礼正在继续,男方来宾不多,闻立家只来了两个姐姐和他弟弟。再就是工区同事,娘家亲来了四五十,浩浩荡荡把两人送进了屋。
新娘子对娘家人解释:“我们以后买楼,到省会住楼房去,这个房子就是过渡”。
在屋里院里转一圈后,众人到香格里拉大酒店吃最高档位的酒宴。
娘家妈来了,她对闻立说:“我养了这么大的黄花大闺女就这样给了你,实不相瞒,我不愿意。
可是闺女愿意!儿大不由娘,我不管了。可是有一样,我不管你以前脾气多大,待我闺女都不能变样。
我的宝贝闺女受委屈我和你拼命”。
闻立心里骂:TMD还黄花闺女?你没说你是黄花老太太啊?
你闺女的黄花铁打的?一百个男人锉黄花也屹立不落?
但他只有唯唯诺诺答应着,他曾经认为他可以为所欲为村里人,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他早已甘拜下风。
有一种人叫村里老女人,她们经历风吹雨打后变得凌厉泼辣,不怕羞不怕臊是武器,交锋时,豁得出去,直把对手臊跑。
闻立的新任丈母娘就如此。
闻立母亲厉害不?好像都煞威了。
新的家庭诞生了,婚礼只不过是他们向沙塘子官宣的形式,告诉大家这屋里住着一对男女,他们是夫妻了。
两个老手早过了惊魂动魄的初相见,闻立又有家了。
所有激情逐渐消退,神仙也得柴米油盐过日子,村花发现,闻立领她去饭店的次数少了,做出的饭菜也不好吃,而且不像以前粘着她,在外面的时候越来越多。
有一天,他电话里安抚说:“我忙不开,你自己做着吃吧,晚上我回去给你做”。
说完在工区开怀畅饮,那种久违的痛快又附体,酒过三巡刚一巡时,白脸突然盯着门口不出声,闻立扭头一看,魂飞魄散,娇妻花容失色,双手掐腰。
他跳下椅子赔罪,白脸机灵地解围:“小嫂子,我们刚吃,一起来”。
村花把闻立的胳膊一抡,在他的椅子上一坐,手腕子两边一撸,佩环叮当,伸手撕个烧鸡腿,拿过杯子倒满酒,大快朵颐,和大家打成一片,来言去语,快乐开怀。
饭桶厉害不?靠一张破嘴打败男人无数,可是,村花几招就把她干败了,蹲楼上从不下来。
闻立和哥们儿邀约到饭店喝酒,闻立前脚刚走,后脚村花就出去找,她能把饭店一家家找遍了,进门就开吃开喝。
和谁都自来熟,酒酣耳热后,怀松襟散,打情骂俏,直把闻立憋出内伤。
从此,制伏了闻立不服侍她三餐的毛病。
三顿饭,不管用啥办法,闻立都得安排到位,要么亲自洗手调羹,要么从饭店打包,要么从工区端回来。
曾经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闻工长,陀螺般围着新妇转。
枕边衾里,村花问他:“大白脸开工资了,你的工资呢”?
闻立哪有交工资的习惯?他有点不高兴,说:“宝贝儿,有你吃有你喝你要啥工资”?
村花把杏眼圆睁,尖叫着:“拿我当章红梅吗?你不给我钱?可以啊!
我肯定不缺钱,还能带回给你花,怎么样”?
这话说的霸气,闻立承认她有这本事。
他怂了,从此,制伏了他工资不上交的毛病。
工资昨天上交,今天他就央求:“给我几个花呀”。
“攒钱买楼啊”!村花笑嘻嘻地说。
钱入她手犹如入老虎口,他就没辙了。
他蓦然发现,他的梅开二度,脚步是不是有点急了?
但是,硬着头皮也得走下去,他别无选择,苦不堪言也得忍着。